荣寿依旧是沉默的垂眸,然而浑身散发出来的哀伤是那般的明显。
心中微微一痛,伸手将荣寿搂入了怀中,柔声安慰道:“芳茹,载澄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选择了一条及时行乐的路,走到这一步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何必怪罪到自己身上来?”
听着白尔达温岚的话,没那么自责了,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的伤心,那毕竟是她弟弟,转身将头埋在了白尔达温岚的怀中。
能够听到荣寿的抽泣声,更能感觉到荣寿因为抽泣而颤抖的身体,伸手轻轻的拍上荣寿的背,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件事情他真的不能帮她什么,也无法去告诉她不要哭,能给的或许就是这怀抱了。
痛哭一场倒也将心中的不舒服都哭出来了,眼睛有些红肿的看向白尔达温岚,说道:“我没事了,只是觉得难过。”
轻轻的拭去她脸上的泪,微微颔首说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看向眼前的人,发自内心的说道:“这一生有你真好。”
这一个月她成为了宫中、府中、恭亲王府了三个地方走了。
宫中的事情大约还是听听那动荡的局势,拉进一下皇太后和皇上的关系,可以说她的日子过得还是一如既往的。
府中有着白尔达温岚的陪伴,可以说完全缓解了在宫中的劳累,以及因为载澄的事情而觉得伤心的情绪。
而恭亲王府中的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载澄的病状越来越明显了,整个人躲在屋子中不出来见人,就算是她来也是避而不见,至于恭亲王竟然是在没去看载澄一眼,还有那位常年不在府中的费莫玉慈,也是没来看一眼。
这个她倒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费莫玉慈可能还没听到载澄染病的事情,毕竟这件事情完全就是密封起来的,外人根本不知道,可是自己阿玛她就无法理解了,到底是怎么样的失望,才会让他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
跑到了书房,看着那个坐在上位的恭亲王,荣寿微微屈身行礼,说道:“芳茹给阿玛请安,阿玛吉祥。”
“起来吧。”恭亲王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阿玛,载澄已经病了一个月了,您怎么也不去看看他?”荣寿看着上位的人问道,她已经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了,就如同这一个月来她都克制着,可是说出来的话,多多少少带了些许的质问。
恭亲王眼神之中闪过一抹不悦,说道:“你这是在质问我嘛?那我问你那个逆子配让我去看嘛?整日惹是生非给我恭亲王府抹黑,如今好了连传宗接代都做不到了!要他有何用?不如死了的好!”
心中被狠狠的砸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阿玛竟然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或者上位者的心本来就是冷的,有的只是价值没有亲情嘛?可是昔日他明明是很疼爱的看着自己和载澄的,第自己的那次错误他还是原谅了的。
难道是自己错了嘛?一瞬间好似想明白了一点,心中冷冷一笑……
对他们来说或许是有亲情的,可是利益却永远是第一位的,就如同曾经的慈禧对自己的感情不是假的,可是危及到她时,她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嫁出去。
或许对于恭亲王来说也是这样,她有取悦慈禧的作用,还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所以当初的原谅恐怕也是占有一部分的原因了。
意识到这些,感觉心里面是那样的冰冷,只听过最是无情帝王家,她原来理解的还不是那般的深刻,如今倒是深刻了,开口说道:“阿玛,他可是载澄,你的儿子,你如何能盼他死?”
“那他那样活着有什么意义?苟延残喘的等死嘛?那样还不如死了的好!”恭亲王指着荣寿的鼻子怒道,眸色之间也划过一抹痛色。
荣寿本想争辩两句,可是看到自己阿玛那眼神之中的痛色,便是住了嘴,或许自己阿玛不是不伤心,不是真的希望载澄去死,而是绝望了,感觉没救了,又不想看到载澄染上梅毒惨死的模样,所以便干脆不去看他。
甚至于不希望载澄在那般苟延残喘下去,因此盼他去死,他们或许也有他们的无奈和思量吧,叹口气说道:“阿玛,或许会治好的,你不该就这么放弃他。”
“治好?梅毒是绝症,如何治得好,就算治得好了,他那性子能改的掉嘛?”恭亲王问道,眸子中确是不带这一点感情了。
“吃一堑长一智,或许这次要是好起来了,载澄就真的是脱胎换骨了。”荣寿看向恭亲王说道。
恭亲王确是不带希望了的,叹口气说道:“好了再说吧,那梅毒是传染的,你不要没事总过去。”
“传染也是需要肢体接触的,看看并不碍事的,更何况我根本都看不到载澄,他将自己整个人都锁了起来,您还是去看看吧。”荣寿回答道。
看着苦口婆心的荣寿,恭亲王叹口气说道:“我随后会去看他的。”
“那阿玛忙吧,芳茹先告退了。”荣寿躬身行礼道,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心中固然是难受的,可是却又无可奈何,她总不能拉着恭亲王过去吧,而且恭亲王或许有他的苦衷。
回到自己府中,看着那月色下坐着的白尔达温岚,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他总是能够给人安心的感觉,看到他就不由的嘴角上扬,走上前去,说道:“我回来了。”
“恩,怎么样,好点了嘛?”白尔达温岚看向荣寿问道。
荣寿微微摇头说道:“还是那样,我根本看不到载澄,只是问了问赵大夫,赵大夫说病情并没有好转,而且皮肤上都出现了异常,所以载澄更加躲着不见人了。”
伸手拉着荣寿坐到自己怀中来。
荣寿微微惊讶,连忙要站起身来,说道:“你干嘛?”
说完看向了四周,小喜和徐嬷嬷在不远处看着呢,见到是这种情况,便赶紧都避开了眼睛,然而嘴角确是掩不住的笑意,瞬间就让荣寿红了脸。
“你快放开我!这有人看着呢。”荣寿有些焦急的说道,伸手推了推白尔达温岚。
白尔达温岚还是伸手搂着荣寿的腰,让她坐在自己怀中,嘴角含笑说道:“怕什么?徐嬷嬷和小喜还不知我们之间的事情嘛?”
她和白尔达温岚的相处在人前都还是很规矩的下棋、用膳、聊天、喝茶,真的很少有什么越矩的事情,当然晚上或者二人独处的时候,他们还是很亲密的。
像是在院子中这般亲密的坐在白尔达怀中更是第一次,脸红的更加的厉害,看向白尔达温岚说道:“你快放开我,就算知道也不能这么没皮没脸的啊。”
另外一只手伸手捏了一把荣寿红彤彤的脸颊,笑道:“瞧你脸红的。”
“你……”荣寿一句话都说不出,捂着自己的脸,恼怒的看着白尔达温岚。
白尔达温岚确是开怀的笑着,继续逗着荣寿玩,或许这样能够让她短暂的忘记烦心事。
第二日早上,她一如既往的和白尔达温岚坐在院子中用早膳,却是看到马厩里面的小厮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却被门口的小武和大武给拦了下来。
她们的位置很微妙,绝对是他们可以看到门口的动向,而门口的人看不到他们的动向,因为有大树挡着,而他们则是可以透过大树悄悄看过去。
“我真的有急事找公主,澄贝勒送给公主的那匹马也不知怎么的就死在了马厩里面了。”小厮焦急的说道。
荣寿听到小厮的话腾的站起身来,随后快速的走了出去,略带焦急的看着那个被挡在院子门口的小厮问道:“你说什么?”
“公公主,澄贝勒送给您的那匹马不知道怎么回事死在了马厩里面,明明我昨晚看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今早去喂马,就发现它躺在马厩里面一动不动了。”小厮有些急切的解释道,脸色很是惨白,生怕这件事情怨到了自己的身上。
荣寿拔腿向那马厩走去,白尔达温岚随着荣寿一同出去。
看着马厩里面躺着的马儿,一股巨大的不安传上心头,偏偏载澄在这个时候染病,而他送给自己的马也死了,这由不得她不多想啊。
能够感觉出荣寿的不安来,伸手将荣寿搂入怀中,轻声安慰道:“你莫要多想,这马儿的岁数大了也是要寿终正寝的。”
“可是一般马能够活二十多年到三十年的,而它不过才十几年,怎么可能是寿终正寝呢?”荣寿皱眉问道,越想便是越不安,语气之中带着焦急。
白尔达温岚倒是没想到芳茹还会去研究这个,紧紧的搂住荣寿,给予他无声的安慰,因为他不能保证载澄没事,也无法告诉荣寿这马的死因,看向小厮问道:“这马好好的怎么会死。”
“奴才真的不知道,晚上一点声音都没听到的,早上醒来的时候,马就死了,奴才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厮急急忙忙的解释,都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