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看来今日又是晴朗的一天。全身僵硬的起了床,瞧了瞧四周的荒芜才发现往昔熟悉的一切早已远离。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脖子筋骨,耍了几手从小练就的三流把式,这才算真正的清醒起来。
火堆早已泯灭,衣裳也已烘干,喜爱喝酒吃肉的那个男人不知踪影,心里倒是有点淡淡的失落惆怅。穿好衣服趁着清晨的凉爽去了趟河边,洗了洗脸也用边上杨柳的枝杈做牙刷清洗了下牙齿。
嚼了几口昨晚剩下的烤狼肉,果真没有昨夜的那种滋味。物是人非事事休,一夜过去我倒是褪去了些许青涩,但也是以一条生命作为代价,是对?还是错?谁又能说的清呢。
背好和我相依为命的小包裹,那把铁匕首也被我放在了腰间,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是时候出发了。
环绕着石岛镇的那一片丛林名叫依米花林,盛传丛林的未知处有一小簇圣品依米花。凡种依米花需五载播种等待,只为那两日的盛开。而传说圣品依米花种下需要等待三十三载,绽放盛开也仅有三十三息,它的霎那芳华听闻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当初也曾有大队人马涌入依米花林寻找圣品,可不过短短几日就渺无声息石沉大海。后来也就那些时间充裕的富贵子弟带着三两走狗鹰犬想要寻一朵凡品依米花去博美人一笑,但也寻觅不得。久而久之,大家都忘记了犹如传说的依米花,也忘了依米花林后那个世外桃源般的石岛小镇。
想要走出丛林,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迷失方向,不然就会一步错步步错,最终南辕北辙。所以我从包裹内拿出了在镇里杂货铺选购的玄铁司南,校准后看看前路是否为西方,发现差不太多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好司南,继续上路。
走走停停结果迎来了晌午时分,天空烈阳当悬照耀万里。找了个树荫处歇歇脚乘乘凉,灌上一大口牛皮水袋里的清泉,嚼几回香喷喷的灰狼烤肉,真是逍遥赛神仙啊。
吃饱喝足后舒坦的打了个饱嗝,正寻思着要是有个水果吃吃可就完美了。却不思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意,稍稍自嘲了一下,突然感觉天降重物。嘭~~的一声,结结实实的砸我头上。边捂着头边低头一看,咦?一红澄澄的大苹果!
记得学堂中先生曾讲过,海外方化之地有一贤者,名曰牛顿。一日偶观苹果天降,顿悟丛生,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寻觅三大定律,名讳也长留史册传记,万古流芳。
哪个男儿没梦想过自己功成名就,哪个男儿年少时没有过满腔热血。正幻想自己能就此开窍,才发现幸福比预想中来的又多又急,一大片苹果从天而降。
被砸的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之际,三两声猖狂大笑从树上传来。抬头一看,几只猢狲正相互击掌眉目传情,想来是庆幸能又戏耍一无知傻瓜吧。
都说人的名树的影,如果树上拍掌称快的是一吊睛大虫我会二话不说撒腿就跑。可山中无老虎猴子怎能称大王,今天我就要教训教训这些猢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一连串苹果的残影从空中划过,砰砰~几下击中重物的回响传来,地面上就多出了几只撅着红屁股摆着狗吃屎姿态的猢狲。小爷这一手绝活儿那可是从小苦练,当年不知道镇里有多少户人家的果树因此遭殃,也因此被母亲教训回无数次鸡毛掸子,如今大显身手倒也是情理之中。
这几只猢狲晕头转向的站起了身,就一脸怒气猛瞧着我。哟呵、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也不管猢狲能否听懂,说了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猢狲们呲牙咧嘴的朝我奔来,想来是看我势单力孤可以欺凌。却不知虽然昨晚的灰狼不是命丧我手,可我也吞咽了不少狼血,心中被掩埋的野性也算是重现天日,所以说我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吴下阿蒙。
虽然每日清晨所练的三流把式在那些武学大家眼中有如草芥,可也带给了我强健的体魄和不菲的敏捷。淡笑着握好铁匕首,腰部重心下移不动如山,摒弃出外物眼中只剩天与地、猢狲与我,迎接着相交那一刻的铁树银花。
毕竟没有什么生死大仇,我只是稍稍教训了一下猢狲们就停住了手。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这饭后运动还做了个十足十。捡起几枚猢狲们‘好意’相送的大苹果,我继续踏上了旅途。
要说能让畜生们懂得道德规矩,圣人在世都不敢如此言语。所以我的现世报来的飞快,一群猢狲成群结队的追赶着我,什么苹果鸭梨那是争相奉上,我好想给它们比一下中指说一句“狗咬吕洞宾,不时好人心”,这年头真是人善被猴欺啊。
或许身后的猢狲们如今已经不在意这个人类到底做过啥,反而把他当成了个吉祥物,谁先抓到谁就能得到大奖似的,一个个是踊跃参与团结美好。
可苦了我啊,何曾想过会有一天被一堆猢狲当成乐子调戏,真乃时也命也。也罢,想来那些猢狲不敢怎么地我,又不是国破家亡的仇怨,说不定只是踹两脚?
这样想着,脚步就慢了下来,回过头对着猢狲们笑一笑,起码要留个好印象,可这一看却发现跟想象中大相径庭。
果子什么的早就扔完,那些猢狲们拿着一块块棱角分明的花岗岩狞笑着回应着我的‘微笑’。好嘛,看来我已经被当成猎物,这要是被砸中可不是拍拍屁股就能相安无事。
多说无用,只能玩命狂奔了。我何曾跑过如此之久远,看来人的潜能不压迫是不会出现的,说不定我还就真能跑过这些猢狲脱离苦海呢。但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苍白的,慌不择路的我似真似幻间才发现前头早已无路,后面的猢狲又越来越近。
再走了几步,遥望不远处一片灰暗才知道自己身处悬崖边缘。黑压压的猢狲们已然把我包围起来,这一路上不断有猢狲加入队伍,想来这也是猴界几载难得一遇的盛况了。
前有追兵后有绝路,上天无处入地无门,也算是当下我真实的写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干嘛要耍绝招打下那几位孙大圣,人家孙大圣向你扔果子那是瞧得起你,你小子倒是不知好歹,如今引来一片孙大圣送你上西天,这可真是呜呼哀哉。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看来这辈子是成不了什么人杰,现在也只求不死在猢狲乱石之下。想想自己的短暂人生,死后也只能是白骨一堆连个坟都没有,不得不说心里有股子后悔。
悬崖下入眼一片朦胧黑暗,也不知有多深,或许下去后连保个全尸都难。一块呼啸而来的花岗岩砸在我的身上,引得我一阵疼痛,才惊醒自己的精神,是时候了解了。
风、轻抚着我的周身。我感觉自己毫无重量的飘在空中,这就是飞吗?
眼前的白云蓝天离我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不知为何眼中有泪水飘出,或许是遗憾、或许是不甘。突然之间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笑的声带嘶哑、笑的眼泪鼻涕流出。
“我张紫苏,下辈子还要做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像是一瞬,也像是一年。我在感觉中好像过了许久许久,久的如同沧海桑田。
当意识回归大脑,我感觉自己全身是湿答答的,头脑也是昏昏沉沉的,嘴里满是浓厚的咸盐滋味,身躯沉浮于湖水正中。湖水四面还残留着因为坠落而带给水面的涟漪,那个小包裹也幸免于难漂在一旁。
真的是大难不死!可继续呆在这湖水中也不是个事儿,我也不是没游过泳,可从未见过浮力如此之大的神奇湖泊。到有些像神话故事里的三味真水,还有些像极西之地荒芜之所那一湾鬼魅玄奇的死海。
不管是啥,总之我因此获救。休息片刻后就奋力游向包裹所在,一把抓住后靠着天际的一线光亮往岸边游去。不知扑腾了多少下,被灌了多少口咸水,总算在精疲力竭之时游到岸边。
呈大字的躺在这干枯贫瘠的土地上,或许是常年得不到阳光照耀,也或许是四周有怪湖相衬,总之是生机全无。但悬崖都跳过了,生死都经历了,还能在乎这?既然上天绕你一命,怎知不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于是张紫苏,这个被猴子逼的跳崖自尽的男人,大难不死之后,又会遇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