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灵不说话,眼泪却仍旧不争气地往下淌。
那一刻才明了什么是伤心,有多么伤心……
哥哥走了,哥哥走了!
他没有发现她……
胸腔中添堵得丝丝疼痛,抿紧了唇强迫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却更是蝉露秋枝,曳曳颤摇……
其实,她多么的想要他发现她,多么的想要他带她回家,可是……
这地方就真的如此隐蔽吗?!
“……方才的那位公子,是你所爱之人吗?”
他幽幽问,看她如此伤怀,眼神有些难懂。
然而这句话让咏灵心内如遭针扎,倏地回过头来,眼神锐利的像一支箭,冰冷的射向他——
“你休要胡说!”
她激动地恨恨推了他一把,厉声尖叫道:
“他是我哥哥!是我哥哥哥哥!”
心中最敏感脆弱的一处神经被刺痛了,所以才会反应这么强烈,哭喊着捶打他的胸膛。
“咳咳咳——”
他猛咳了起来,似是被她的推搡触动了伤口,疼得再也承受不住,趔趄着瘫坐在地上。
咏灵见状,泪痕满布的桃花面上露出惊愕与愧疚,赶忙扶着他坐了下来,这才想到他还受着伤,自己实在太莽撞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都忘了你受伤了。”
“可也是你不对,谁让你胡说来着……”
她梨花带雨的粉颊上仍旧有着委屈与气闷。
“咳咳……是我错了,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却不料你竟如此激动,咳——那人,是你哥哥?”
他问,但咳嗽猛烈,似乎痛楚依旧很深。
咏灵点点头,无意琢磨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却心急于他渐渐涣散的瞳眸:
“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真的很痛?你怎么了?对不起,我……”
他伸出一只手制止她再说下去,从面具中露出的琉璃般的眼瞳此时却渐渐迷茫昏暗的望向她:
“……伤口……确实很疼,我……不行了,还望姑娘……帮我。”
说完,他的全身颤抖得厉害,一张脸上能看到的皮肤上也已沁满汗珠,苍白的可怕。
他本已受重伤,又经受如此折腾,咬牙支持了这么久,如今终于撑不住了。
“喂,你不要吓我,喂!”
咏灵害怕极了,看着他似乎即将闭上的眼睛,她不断地埋怨自己,早知道就应该叫住哥哥的,耍什么小孩子脾气。
他已完全躺倒在她怀中,衣衫上的血迹重新渗了开来。她艰难的拖着他的身体,急得泪珠潸潸直淌。
却看到他的眼睛重新张开了,并且弯成了更好看的形状。
“呵呵,你为我哭了……”
他轻轻的笑,这时的眼神,异常的温柔与清亮。无数的星子在墨色瞳眸中跳动,辉华流泄,昳丽无双;让咏灵不禁想看,面具后的他是什么样子。因为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一定,很好看,很好看。
“……放心吧,我还不会那么早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早些离开吧。”
他安慰着,并努力的撑起身子,颤抖着想要站起来。
咏灵同意,此时还是为他找大夫最为紧要,于是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两人慢慢的走出了破庙。
……
“这坏马儿真是不忠诚,早跑没影儿了!”
雨已停,可外面的坐骑却不见了。咏灵气呼呼的埋怨着先前买的那匹马,找了一百圈,还是没找到。
“呵呵,别找了。还多亏了它的不忠,否则我们早就被发现了。”
他倒是很看得开。
咏灵仔细一想,也对,若是昨天它不跑,那他们俩岂不早被那群可怕的黑衣人给咔嚓掉了?如此说来,还真得好好感谢它的逃跑!不过话是如此说,可这样两人就得仅靠两条腿前进了。她倒还能坚持,但是,他呢?
“可是,你的伤……”
他笑了下:
“有你在,我不会死。”
咏灵扯开一个明媚笑容,搀扶着他继续前进了。
既然有庙,就会有人家。他们往林木稀疏的地方行去。
“……多谢你……”
他的声音幽幽传来,如柔和的春风般温暖。
咏灵摇摇头,微笑的粉腮染上一抹轻红。
小路尽头终于看到了一户农家!两人都大喜过望。
可这早已是他的极限了,因看到了希望意识瞬间消弭殆尽,还没走到门口,便完全晕厥了过去。
“你怎么了?!不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