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然不知发生何事的李水山,手心上的木珠童子印痕发烫。
在三子以极快的速度离开神庙的时候,他们就觉得这有些太过于蹊跷。
老道人手中握着血淋淋的左眼珠,这并不是三子的眼珠。这个眼中上黑白分明,还有紫色的妖异,转手就把他扔到了旁边的干尸里,被干尸张开的大嘴吞下。
他开口喃喃道:“这是我给予他的一个掌握神识的眼睛,这个眼睛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若是让他继续带下去成了轮回体,那他一定不会在这里,而是在远处一个不知道的地方。”
他看到的地方,就是刚进庙的大雕像处,下面的侏儒老人,看着道人雕像下的油灯熄灭,低下了头。
尤其雕像下的那个烟雾,最后熄灭的白烟,卷起一个小小的圈,圈中像是一个人的面孔,在细细的看着这几个人。
这由香火养活的神庙,瞬间少了些神秘。
“道人所言极对。”
“那......道人做的事,我必定处理好。至于.....”
侏儒老人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李水山的书架中一个花猫从中间跑了出来,对着他伸着懒腰,喵喵了几声,侏儒老人一脸黑。
“这.......”
突然,一个画卷从书架中飞出,扰乱了侏儒老人的视线。
他还没有仔细看清楚画中的女子,就见到神庙前一道神光直接穿透,在空中发出一阵苦涩的凄惨声。
“这少年的书架中,竟然还藏有一个小鬼物。在神庙的眼皮底下现身,就是找死。”
花猫如无其事的看着被穿透的画卷继续飞往远处,李水山跟着一行人走出了神庙。神庙中有许多祭拜的礼仪没有完成,积聚众多百姓。
而神庙前空无一人。
李水山路过阁楼时,抬头凝视那有五层之高的屋檐,那下面的窗户上有一道光色照耀下,里面的女子脖颈上反光,加上他们曼妙的舞姿,他心中泛起一股奇妙的欲望。
他低下头,始终没有见到任何东西。
他再次摸着手心的印痕,已经没有任何发烫,恢复了常温。
走到了神庙前端。
侏儒老人见到李水山,连忙开口:“小少年,你的书架中是不是有什么邪物?竟然还敢带到神庙中。”
李水山皱着眉头,看着一旁的花猫,当时忘记了把它带进去,慵懒的睡着了。
他打开书架外围的一层遮挡的青布,才发现装在里面的画卷不见了,他连忙问道:“可是一个画卷?”
侏儒老人点了点头。
李水山看了花猫几眼,花猫害羞的低下头,“飞去正前方了,有可能进城了。”
......
清水城一个小阁楼边。
花猫嗅着鼻子,像是一个狗子。
它早就吃足喝饱了,带着李水山亲自来寻找这飞走的画卷。
说书人随着尧风和竹母在神庙前等候,对于李水山一副弃之不理的样子。
“花猫,你说小云为什么要飞走?”
花猫挑着尾巴,“哪有什么为什么,我刚刚走出书架,他就顺我后面飞出去了。”
天空卷着一层大乌云,落下小雨滴,粘在李水山的额头上,他紧凑的步伐有些慌乱,这原本打算离开清水城,这时候又要来寻找画中的小云。
他站在一个小庭院旁边,里面有一个读书人,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书卷,而他旁边还有一个老人正在收拾摆在地面上的东西。
在他前脚的几个花卷中,他正好看到了微微露出一角的画,画只露出一个角。一角就只有一个女子的指头,纤细,白嫩。
李水山知道这画中有些相似,但是并不是极为确定。
他悄悄地靠近,看到老人的模样,“老婆婆,我可以看看吗?”
老人看着陌生的身影,露出迟疑,“你要看就看吧。”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少年,心软的老人对于这寻常可见的画卷没有什么珍藏,原本就是给人观赏。“这幅画,我当时想要在街中卖出去,可惜没有赏识。可能是因为这是我过世的老头子画的。不及那些大家名人。”
李水山打开这幅画,但是他的需求并不是这些,怕说书人让老人伤心。
这幅画中的女子与她见识到小云并不一样,而是有些过于妖艳,呈现一种诱色,转眼还在这里读书的青年,这才拿开书看到李水山的来到,念道:“一眼见破画中事.....”
有些过于痴迷,反而不是一件好事,但是这家院子旁白还有一个小楼房,临着河水,一个中年夫人开开窗户,看到了外面的李水山,当双眼对视的时候,李水山震惊了。
这人极其与画中的小云相似。
身旁的老人问道:“是不是想买这幅画?”
李水山对着画中的女子显然有些失望,这一幕被老人看到。她已经好久没有卖出去这幅画,而这幅画画的就是老人年轻时候的自己,这一个失望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丈夫的离去并不是没有道理。
“你是不是觉得这画中的女子与我大不相同,有些让你难以接受。”
李水山这才仔细看着画中的女子,抬头看了看老人,这才发现他们有相似之处,一个眉毛,颧骨,加上不变的眼神。
“不是,这画中的女子与老婆婆很像,很美。但是我要找的那幅画并不是这幅,是我丢的画。”
老婆婆收回失望的眼神,直言道:“这幅画送给你吧,你与我有缘。我也不再想卖了。”
这旁边的读书人眯着眼睛,“小兄弟拿着吧,我与我的母亲不久就起程去京城,离开这里了。与你有缘,也便结识一个善意。”
李水山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收起画卷。
拜谢了两人匆匆的到了门外。
花猫再次嗅了几下,这下看到了旁边阁楼上紧闭的窗户,李水山说道:“你这次确定?”
它摇摇头,“不敢确定,我又不是大花狗,没有办法说闻到什么就是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极可能是,而且有很大的概率。”
听完了这句话,李水山挠着头发,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走到小楼房之下,想再次看看这女子的面容,女子没有再次打开窗户,反而在门口闻到一种淡淡的香味,这种味道他第一次在小云那里感受到。
“请进。”
楼上一个微妙的声音传出。
李水山带着花猫走了进去,木梯子哼哧哼哧,走出一个手中持着画卷的中年人,他眼中露出一丝可怜。这人面孔细腻,温华,有一个小小的铃铛挂在胸前,他穿着宽松的衣袍。
随着他脚步的临近,周围一股冷意冲天而起,“我记得,你是那个尾随我的少年,如今怎么?来寻找那个要杀了我的女子?”
说完。
空中一个女子被一个巨大的符箓压在屋顶,这女子正是小云。
她的双眼冷意十足,但是支撑着身躯一点点的脱离那个符箓,但是没到一半,再次闪现的黄光一下子让他吐出一口鲜血。她吐出的鲜血没有落地,就直接化作一团雾气,散开。他并没有人的躯体,无法体会人类受伤疼痛的感觉,但是鬼物,自然有她自己的一种感知方式。
有些类似于人躯,但是又不是。
但是鬼物抛弃了肉体,但是拥有精神的存在。
一种精神上的刺痛都足以让他们觉得,是一种极大的刺痛,但是小云被封闭在画中,这次被直接拽出,裸露在空气中。虽没有阳光的直射,但是脑海中的原始冲动,还是刺激着她要冲向那个男子。
这男子就是四子,浪白。
他的眼中带着痛恨,“要不是因为一位大师给我算过一挂,我就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死掉的鬼物。如今看起来,我也算是半个道人。”
“你却帮这女子要来杀我,那我怎么可能让着你。”
李水山面色平静,内心却害怕不已,不是这男子要杀他,而是如今面对自己的一个契机,却心惊胆颤。他甚至忘记自己还有未圆满的小道心,他十分痛恨自己软弱的一面,他一直装作外表坚强,不停地打压自己内心的懦弱。
但是在今日,这一切都现出了原型。
“小云,我一定会帮你杀了他。”
李水山眼中露出一股锋芒,他第一次极为凶狠的拿起短剑,剑上的花纹印,在半开半阖的,门窗下,拉出一道长影子。
他手中的剑,擦过自己的手心,像是远古放牧的大汉,对于猎物的厮杀。剑要见血,人影不如剑影。
小云在屋顶嘶吼,她并不希望李水山杀了他,她要去亲自杀掉。
李水山轻轻的靠近浪白,他眼中透出坚毅,心中有无数个渴望在抓挠他的心,要一剑杀掉他,他心中极为悲伤,他忘记了自己与小云商量好的结果。
“不不...”
她挣扎着,头发散乱,像是一个泼妇,对着屋顶不停地捶打,浪白在一旁窃窃笑着,“当画卷飘进来时候,我就发现你已经收了很重的伤,还好道人神机妙算。给了我几个专门克你的符箓。上面都粘着狗血,一般的鬼都会很怕,你也不例外。”
“至于你这个瘦的只剩下骨头的少年,我一脚就可以送你去归西。”
他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踏步过去,一脚下去,持着短剑的李水山被踹倒在地,地上弥漫着腐朽的味道。
李水山倒在地上,紧紧的握住短剑,原来这与他心中想的都不同。他看着小云嘴里吐出浓厚的黑气,挣脱了束缚的符箓,浪白开口道:“你真的是不怕死,浪费自己的魂力。那我再给你一个符箓。”
他说完,随手丢出一个写满咒语的符箓,逐渐扩大,成为一个可以蒙住她整个身躯的黄纸。轻飘飘的过去,压在她的身躯上,她再次被压在屋顶,嘴里的黑气完全被符箓压制,裹成了一团,掉落在了地上。
缓缓的成了一张干净的黄纸,没有任何动静。
李水山喃喃道:“小云,死了吗?”
“死了吗?”
他在问自己,他一直坚持帮她解决的恩怨,如今也是自己的契机,仿佛成了一场空。
浪白走了过去,夺走了李水山手中的剑,拿在自己的手中,颠了几下,“我就知道,父亲一定不会让我安心的脱离他的掌控。可就是派你这个小少年来到这里杀我,有些太小瞧我了。”
“我若是没有一点能力,怎么可能脱离他的魂魄掌控。”
转身走出了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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