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个多月的分析、商讨、更改记账格式,最后伯安还手写了整整二十多页的新账簿注解,新式账簿的雏形总算基本敲定,任老爷看后大嘉赞赏:“银钱来往清晰,货品成本明白,工人费用详细,利润一眼即知,关键是计数精确、算无遗漏!此法甚好!甚好!”
我这几日也不是白过的,新账簿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出生,我待它如亲子一般无二,自然知道它好在何处,听乔老爷如此赞赏,我也觉得与有荣焉!
伯安大哥自然更加知道好赖,他满目里谦恭儒雅的意气风发,那自然是最好的姿态,我想起与伯安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他温和、谦卑,是谨慎中装点出来的如沐春风,哪比如今?一曲锦绣华章终见红日!
任老爷与他们三人说:“新账簿还需实例佐证,不宜全面推行,先在河坊街的茶店里试行,另外,让其他分号的账房前去观摩,待试行没有问题,直接让各账房按新账簿记账。”
任老爷一锤定音,当真干脆!
新账簿第一日试行,伯安怕手写的那二十多页注解不尽详尽,慎之重之之下,自是要去河坊街上亲自跟进的,少奶奶提议同行,乔升平自然也要跟着。
吴山脚下、御街之南、清河坊内,河坊街不愧是古都临安的皇城根!上元灯会那晚已经见过它的奇丽璀璨,如今白日里过来又别有另一番姿态。今日的河坊街,少了红灯长龙满月婵娟,多了茶香满巷白云悠悠,两边茶馆里多是春茶说书、闲人雅评。
过了文曲书斋,又走大约百步便看见任记兴泰茶叶店的招牌,我镜子心里探头探脑,这么近的吗?
我跟少奶奶走过不少的茶店,但河坊街这处还是第一次来,听少奶奶跟伯安大哥闲话时知道,河坊街的店里是钱叔看顾,所以少奶奶不需要来这里查店。
钱叔是任记的老人,最得任老爷信任,少奶奶并没有什么叔伯宗亲,钱叔又是看着伯安和少奶奶长大,这就是名副其实的长辈了呀,想到这层我心里暗赞:任老爷子,还是您高瞻远瞩,改良之事必然受阻,您给伯安选了个好帮手呀!试问,要是店里有人给伯安穿小鞋使绊子,那这账簿改良之事还谈个屁的试行,要是钱叔则不然,钱叔是必不会欺负伯安大哥的!
高志聪走前面为伯安放好方便轮椅通行的木板,从台阶上引到街边,我这才看清,伯安大哥这轮椅后面的挂架竟是专放这块板子的。
店里迎出来个小伙计,机灵又客气:“给客人问好,可有哪些吃惯的茶?您报下名小人去拿。”
“看你面生,新来的?”高志聪常到店里为伯安取账册回府,店里伙计怎会不认得,他说这小伙计面生,那就肯定是新来的。
许是没料到开口的会是后面跟着的这位大汉,高志聪人高马大的站在伯安身后,怎么看都不像做主的,小伙计先是一愣,然后更加客气的回:“小人是新来的,看来客人是常客,我唤其他人来。”
伯安听他越发谨慎,淡然一笑:“不用拘谨,你找钱叔来就行。”
伯安声音温和,面目和善,没想到这小伙计倒搓起手来:“客人要是来找钱叔的那就不巧了,钱叔一早出去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