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青烟升起,戴天只觉眼前一黑,花舞语已不见去向,周围一片漆黑,散发出死人的腐臭味。地支,启阵为地,偏土,莫非是游无定?不对,天绝五行,花无日月!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戴天惊出一身冷汗来。天绝五行,说的岂非五行俱丧,花无日月,用的竟是舞语精魂。且不论这布阵之人为谁,总之不破则天绝五行,进阵非死即废;破之则花无日月,花舞语必死,破阵之人亦会被舞语精魂所蚀,两败俱伤。
这阵着实难解,戴天从未感觉如此头疼过。
正自思索间,忽觉有异物近身,戴天伸手抓住一只,旁边却溜了多只,爬得他身上到处都是。原来是老鼠。子属鼠,此刻自己当处于子卦间。子午相冲,子属水,午属火,司夏位南方。戴天凝静心神,蓄足真气,捏拳为实,将衣服袖口抓在拳间,轻喝一声“着”。一缕火光从他手中冒出,将周围照亮起来。老鼠怕火,惊叫四窜。戴天将捏出火光的袖布从身上撕开,往南一扔。
但见一缕天光从南方折射进来。方才的漆黑之景又是一变。天空裂日融金,戴天顿感其热无比,更见许多条五色斑斓的毒蛇缠绕过来。
是巳局。
戴天摇了摇头,五行相生相克,破这十二天干地支卦阵丝毫不难。只是尽数破完之后,再次见到花舞语之时,该当如何。
约莫三炷香时间,戴天再次回到最初的幻境,绝壁之上。
花舞语仍旧站在离他两丈的地方。只是此刻的花舞语,自已不是方才的花舞语了。
两丈并不算很近,戴天已经感觉到了她浑身沸腾的杀气和毫无灵性的眼睛。
花舞语现在应该已经不算是个人,只能算是一个工具,杀人的工具。
当一个人变成杀人工具的时候,她身上所有的潜力都会被挖掘出来,会爆发出比正常时候强上十倍的力量。花舞语本来的武功也不算弱,现在爆发之下绝不会比他戴天差。
但闻花舞语一声清叱,抽出腰间青锋,飞身而起,直刺戴天咽喉而来。剑势迅疾,锋芒凌厉,人未到,剑气已横。
戴天斜晃一招,待欲避开。却见空中舞语剑势突然一变,竟环出一个剑做的圆,圆中处处可见剑锋,只看得人眼花缭乱,全然无法分辨将从何处刺出。戴天心神一凛,这样诡异的剑招以前从未见花舞语使过,却与藏花的“飞虹无敌”有异曲同工之妙,剑出如飞花散落,剑入如青虹落喉,端的厉害无比。为何舞语会使出这样的招式?莫非是游无定传授?思及此着,心顿时凉了半截。
此时,只觉银光拂面,花舞语的剑已及眉心半寸不远。果然,出剑、入剑统统和藏花的飞虹无敌一般无二。戴天但觉心痛如绞,自己怎能如此轻易让游无定带走昏迷的藏花?但事已至此,担忧无用。
戴天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出去。
即使……要违背早已立下的誓言也在所不惜。
他见藏花使出此剑无数次,早悟出了破解方法。况花舞语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练成此剑精髓,至多形似而已。当下后仰,回旋侧身,以己左臂撞向花舞语执剑的右臂。此招的每一个动作,从后仰、侧身,到撞出的具体时间,戴天都已在心中计算精准,决计错不了。
戴天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没有人知道,即使连他自己也不见得很清楚。只因无论遇上多么强大的敌人,他都能在见到对方剑招之后思谋出破解的办法。至于那些有关招式的东西,与他而言,只要基本就行,但一定要练扎实,扎实到他每创出一招破式,都足以支持。
然而,这次戴天却失手了。
他撞了一个空。
花舞语整个人自左首蓦然消失,却出现在了他的正前方,毫无疑义地从正面直刺入他的左胸。
戴天顿悟:幻觉!方才全部都是幻觉!
花舞语从来都没有使过飞虹无敌,也绝没有方才所见的速度,她使的只不过是极普通的剑招,和她以前使过的并无任何区别。
戴天只是输给了自己--自己的心魔。
只要一个人,他的心里还有惦念的人或者事,那么他就绝对无法破除这个阵。
戴天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绝望。比当初藏花被挑断经脉的时候还要绝望。
人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不会绝望。
但如果连人都不是了,就算活上一千年一万年又如何?!
对不起,小郡主!
戴天在心里轻轻的说。
他闭上眼睛,感到心脏的位置被捅了个空。刻骨的疼。
灵魂,和**一样的疼。
他果断地从腰间拿出一颗珠子,珠子在烟雾缭绕的环境中,发出似乎要澄清一切的强烈光芒。
周围一切都亮了起来。他还是站在那个后山前,那棵大树旁。
花舞语吃惊地望着他,蓦地拔出了剑。
戴天直挺挺地站着,血从胸口不断喷出。
“砰”地一声。
两个人同时倒了下去。
东郡王府。
入秋之夜,森冷无比,一阵阵秋风,吹得让人几乎要瑟瑟发抖起来。
藏花从一个恶梦中醒来,浑身冷汗涔涔。
藏花一生做过无以数记的梦,有甜美的,有悲伤的,有温馨的,也有恐怖的,但今日这样的梦,曾几何时,只发过一次。却相同得让她毛骨悚然。
那是五年前的深秋了。
同样一个阴风冷雨的夜晚。
成千上万的毒箭如牛邙般扑上她至亲爱的人身上,她亲眼目睹着,拼命地张开双手,然而却只能无奈的拨弄着虚无。明明就发生在眼前的事情,一箭一箭如剜心刻骨,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发生而无能为力,连哭也哭不出来,叫也叫不出来。满嘴都是无声的蠕动,满身都是血般泼洒的汗渍。可能有什么法子?因为这一切都只发生在梦里,可恨的是却又真实的发生在另一个地方。
藏花永远忘不去父亲皇甫擎天死去的那晚。
就像她现在,同样无法让自己从方才的那个恶梦中拔除一般。
在梦中,她视同生命一般珍贵的男人,被她用那招美丽、矫捷、威力无穷的飞虹无敌,一剑直直地插入心脏。
血色的桃花片片飞落。
那个男人在她的眼睫中慢慢倒下,面容中,竟然还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微笑;她似乎听到他清朗如昔的声音缓缓地道:“戴天告辞了。”
她哽咽了声音,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砰!”尘土飞扬。那个熟悉的人,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了,仿佛永远也不会醒来。
她颤抖着伸出她的手,她要拉起他。
她感到她的指尖已经触到了他的指尖。
她感到高兴,像一朵花蕾,慢慢绽开美丽的瓣。
忽然,眼前一空。
他不见了。
“戴天~!”她凄厉地大喊一声。
眼前顿时一亮。
原来,只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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