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圣母将戴天扶起,眉间含愁,幽幽道:“天儿,你可知,你此番历世,可犯下大错?”
戴天微微一笑,道:“此错既然已经铸下,母后要打要罚,戴天绝无怨言。即使把戴天永远谪下凡间,戴天亦无怨无悔。只是,此错和月幽姑娘无关,望母后能于此世后允她返回天庭。”
天圣母摇了摇头,道:“天儿,这错也不全在你们。原我祖黄帝与蚩尤结下仇冤,千万年来未曾消解。当年留下祸端,兀料竟教你们碰上。此乃神仙难料,怎可责备你们。如今三千年期限已近,你父王天务繁忙,特遣我来寻你,务必圆你和月幽二人的三生情劫。”
戴天颔首道:“戴天不孝,累父王和母后记挂。不过,我与月幽的三生情劫既已破去,如何能圆,又何须再圆。”
天圣母察觉到戴天话中的异常,眉头一沉,道:“天儿,你切勿执念。月幽虽未转世,亦非无法可行。只需将月幽魂魄转入一凡间女子体内,再同你成婚。这三生情劫也算历过。母后知你心喜那人间野花,正可选她为凭,成就你与月幽良缘,岂不两全?”
“不行!”戴天异常坚定地说道:“我不能同意。”
天圣母怒道:“痴障!天帝换届尚余十年之久,这十年中,你大可与那藏花肉身共享齐人之福。有何不可?!”
戴天再次跪下,低着头说道:“请恕儿臣不能遵命!若母后执意如此,儿臣只好自毁性命!”
天圣母怒目看向戴天,却见这孩子面容坚定,右手抚胸,作击出状。不禁回想起他当初在天庭之中,也是固执成性,任谁也勉强不来。她长叹了一口气,道:“原本这人心不比仙心,有痴、有嗔、有怒、有喜,这选择到底是错是对,谁个清楚,又谁个明白。母后也历过世,经过人心。罢了罢了,一切由你去吧。只是妖王之乱,天庭不日即会遣兵。此乱由你与月幽历世而起。你曾在天庭生活两千余载,理应知晓这间中的厉害。若给他们寻出你的错处,余生堪忧。这蓝玉奇兵,原是你物品,拿去用吧。”袍袖在戴天身上轻轻一挥,戴天只觉一股清凉溢入胸口伤处,那足以致命的伤口竟慢慢缝合,仿佛从来没有存在一般。戴天心中一阵感动,他心知天圣母此次必是为圆他情劫私自下凡,而方才上山时未曾遇见一个妖精,也必是她暗中相助。心下不由十分感动,原来无论天地人神,触及亲情,亦是一般柔软。心里这时又想起此生对不住月幽,要为她向天圣母进言两句,却见天圣母的身影已在浓雾中逐渐消失,而眼前变得清明起来,那件曾经熟悉的蓝玉奇兵闪耀灼灼蓝光,正悬空浮在眼前。
戴天将蓝玉奇兵着身,立时显得精神炯炯,他一挥袍袖,施展起轻功,如风之疾,朝那赤红的天际行去。怪乎身上那套蓝玉奇兵看起来虽极沉重,竟丝毫无碍于他的速度。毕竟人力不比神力,戴天此刻尚未回复天之子的贵胄身份,何以天界奇兵可以加身?又何以如此举重若轻?此番情景,倒是不可思议。
约莫过了半柱香功夫。眼见山顶在望,但与他上一世叶景天所见之时大有不同。原先是放眼一片青翠葱郁,间或可看到灿烂的变异红果树掺杂期间,虽杂乱无序,仍觉生机勃勃,一派新鲜美好。如今却只得几根老树干迎风摇曳,呀呀作响,好不苍凉。
这时,戴天看到山顶那边隐隐出现两个人影,一高一矮,身形甚是熟悉。
难道是他们?未经细想,戴天提了一口长气,攸地拔身而起,不过两三个纵跃,已自到了山顶。
那两人容貌尚未看清,一个清朗而磁性的声音已熟悉地传出:“不就一绳子吗?我没学过轻功,还能没攀过岩的?你就放心吧,你们有你们的神仙法术,我也有我的生存技能。来自2的我怎么能够丢了后人的脸呢?”
此人勿庸置疑,定是戴天的同魄之人,来自未来的邹陵了。那么他对面的黄色衣衫女子,毫无疑问,也当是月幽了。这二人不知为何正吵得热烈,竟都未发现戴天的到来。
却听月幽道:“邹陵,非我不肯信任于你。只是,你毫无武功根基,即使此刻你顺利下得山去,见到那游无定,亦只有送死的……”
“那可未必。”戴天插嘴道。
“谁?”邹陵和月幽同时回头望过去。一见是戴天,都忍不住惊喜起来。
戴天温和地一笑,道:“有段日子未见了,两位可还好。”其实这句话他原不用问,月幽竟然叫邹陵真名,并十分担忧他的安全,显见两人的感情已经非同寻常。回想起自己方才还想让天圣母助月幽回返天庭,此刻看来应当是多虑了。
月幽淡淡地看着戴天,心里隐隐泛了几个涟漪,又渐渐消归虚无。从前的心潮澎湃,真的已是返不回的从前了。她未曾想到人间的感情如此脆弱,更不觉得人类的感情如此多变,然而,到自己真正变化的那一刻,她忽然就完全懂得戴天的感受了。不是因为任何责任,也不是因为多么思念,只是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心情下,一点莫名的思绪,带来瞬间的些微变化,让心偏了那么一丝毫,一切便截然不同了。或许神仙可以控制住这种非理性的偏移,而二度投胎的月幽和三度投胎的戴天,早让人的思想渗入了神的灵魂,不可磨灭。
邹陵心里可不存在这种芥蒂,对戴天他固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却共同筹谋了那么大一个计划。这对于未来的他而言,实在是又新奇又有趣,虽然差点把小命也丢在里面了,可如果不是这样,在2的他,何曾与其他人有过这般生死与共的炽热情意。所以,他一见到戴天,就像见到一个相处了十多年熟得不能再熟铁得不能再铁的好友一般,大声回答道:“我们好得不得了。你呢?看你好像瘦了蛮多的。一定吃了什么苦头。哈,你武功那么高,怎么还让人把你的衣服捅破了个大口子?”说着,亲热地走上来,准备和戴天拥抱一下,以诉离别之意。
戴天听他最后一句话,不由一怔。难道邹陵看不到他身上穿的蓝玉奇兵吗?这时,月幽娇呼一声:“邹陵,别!”但已经晚了,邹陵已经触及戴天的身体,那件蓝玉奇兵忽然爆发出极强的蓝光,将邹陵重重地弹了开去。月幽凌空将飞出的邹陵接住,一脸惊惶。
戴天心下越发奇怪。照月幽的神情,她应当是能够看到蓝玉奇兵的,为何邹陵却完全不能看到。不仅如此,他连碰都不能碰这件天界奇兵。那么同样生为人身**的自己,又是如何能够穿上这件天界的奇兵呢?
然而,此刻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只听崖下隐隐传来若断若有的惨叫声,莫非游无定正在残杀东南郡的士兵。戴天曾在古书中见过,妖人有一样无上禁法,便是取百名童子精血祭己精魂,可以发挥出比本身力量大出无数倍的力量来。只是受法妖精自身体质也会因此大受损害,施用此法一日后,若无妥善处理,非死亦成废物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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