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小天的班级都开学一个星期了我们班的教官才姗姗而来。

开学的第一节课是在小楼房一楼的大厅进行的。男教官走进大厅就选了一个沙发坐下,还没自我介绍就开始用机械的眼光挨个看他面前的六个参差不齐形状怪异的学生。不过,人家是见过世面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游移的一分钟里脸上并没有露出吃惊或是其它什么表情。

我们这异能班是今年新开的,所以没有师兄师姐并且同学加起来也就六个人。这说明,这个世界上目前正常人还是有不少的。

教官看完了之后说,先自我介绍吧,从最矮的那个开始。

站左边的程锋用手背碰碰我耷拉着的手臂。我是最矮的?怎么可能。我扭头左右看,雪云比我矮半个头,而其他人都比我高半个头以上。可雪云一点反应也没有。我想,这丫头,肯定是不满意教官那种叫人法跟他耍脾气呢。

喂,还看什么看?我就说你呢。教官又说话了,声音粗暴。我向他望去,正好迎上他的眼神。我仿佛看到自己的眼神在撞击的一刹那碎裂,全体牺牲掉到地板上。我是最矮的?首先可以肯定教官的眼神不好,然后可以顺着联想他的脑子也不是很好。我忍气吞声地简单介绍了一下,只是平常做自我介绍时那些贯用的赞美词都含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教官听完我的介绍,脸色有些阴郁。他说,介绍过于普通化,没有一点创新。我嘴嘟囔着但没说出来,如果创新,我怕你吓得从沙发上掉下来。

第一节课结束后我还在一边抱怨,我是最矮的?我是最矮的吗?我真的是最矮的吗?最后说得自己都差点信了。程锋跑过来大大咧咧地在我身边坐下,问,看你下课后就一直很郁闷的样子,你郁闷什么啊?

我说,那教官眼睛该去做矫正手术吧。你说,我是不是最矮的?

他很勉强地摇头,说,确实还有一个脑袋的水平位置比你稍矮,但是你有没有看她背后向上隆起的翅膀?她的总体高度还是在你之上的,没什么好郁闷的了。

我更加郁闷,如果她那翅膀展开并扬起还会更高,只是翅膀怎么长也可以用来衡量身高吗?那就不公平了,我又没翅膀。打开电话,想跟小天发发牢骚并让他加入一起来训斥我们的教官眼睛不好使,可是打了好几遍他的电话提示音都是,我们的教官好变态啊,太忙太忙,没时间跟你闲聊。看来,小天也遇上一个厉害的教官了。

我们班相对其他班特闲,因为异能班是天空军校里唯一没有自己专业的班,所以除了军事化训练就没有其它正事。但是我们的教练似乎就看不贯别人闲着,也没向上级报告径自把我们每天五个小时的训练时间提到六小时再提到八小时。我吵着要投诉,可是程锋说投诉有什么用,据说我们的教官在军校里有的是威望,连校长都要给他好脸色看。

先不说教官了,说到他就来火。至于同学,一个比一个怪异。除了程锋开朗一些常像小天一样有事没事跟我叨上几句,其他几个人完全可以当哑巴处理。三个精灵的话不少,但都是他们之间的交流,用的还是我听不懂的叽里呱啦的方言。每次我主动找他们说话,一句话抛过去了好久才盼来一句回答。更可气的是盼得那么辛苦的回答一般只有一个字,恩,啊,噢。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个鼻音,然后就把头转开一副特清高的样子。也许是不同种族之间的沟壑吧,但傲剑与我们同是活生生的能蹦能跳的人却依然和我们没有什么交流。上课训练和吃饭时是个人,其它时间就是一个雕塑。不论在哪里他总是盘腿坐下,双目紧闭眉头微皱,一副打死也不开口的神情,让我每次刚想和他说句话就被他的神情吓得知难而退。我想,要是每个军人都这样,哪怕做了战俘也不会泄露出任何机密。

我看着远处的喷水池,三个精灵正在那里扮雕相。我对身边的程锋说,我们班真是无聊透了,连个会喘气的活人都没有。

程锋一听来了精神,他说,什么叫连个会喘气的活人也没有?就算你不是难道我还不是吗?

我冲他一阵笑,笑得他觉得莫名其妙的。我说,我的意思是我们班很无聊,没趣。他们都是神啊妖怪啊什么的怪异物种,就我们两个还没进化,还是会喘气的人。

他点头,然后久久回味我的话。终于被他体会出了点意思,他再次很深沉似的点头,然后说,听起来是人话。

小楼外的空地上,教官表情复杂地并用眼神把我们五个大男孩上上下下给扫描了好几遍,然后语重心长,今天接到学校领导的指令,两个月后今年的新生会有一次大规模的模拟任务考试,以此来考验你们两个月的学习成效。校方透漏,在这次模拟考试中,会出现真枪实弹的战斗场面,也会出现需要精心策划的配合行动。考试为两人一组,算团体成绩,所以哪怕有一个人的环节出岔子就会影响整个小组成员的成绩。判定考试通过的标准是完成任务并没有触发任务中设置的任何机关,另外,还要求成员都活着。

真枪实弹?学校够狠。我说,看样子问题不是很大,不过教官,我想既然是配合任务嘛,那么请到时候一定把我和程锋分到一个小组好吗?我们俩配合起来,肯定天衣无缝。

程锋在一边瞪我,而我视而不见。教官说,这次考试是随机分组,因为随机配合搭档是这次考试的另一个考点。要求学员跟平常并不熟悉甚至根本没有过来往交流的学员配合,这样才更有挑战性。

我想,随机就随机,反正我们班就六个人,分来分去也就这几个人。我赶紧在心里算了一下,与程锋搭档的几率是百分之二十,可能性还是蛮大的。

我一边算一边听教官讲下去。他说,另一个难点,就是随机分配并不是以班为单位,而是直接在本届新生里分配。让不同专业不同兴趣爱好的学员搭档起来也能得心应手,这是校方所启盼的。当然也不无优点,不同专业的学员的思维方式也会有所不同,所以对于同一个疑点会产生多个不同的解决路径,在讨论之中,更有利于找到合适的路径完成任务。

真佩服教官对什么都抱乐观态度的作风,跟我妈很像。如果同一组学员对同一个疑点产生了多个不同的想法,那么到最后若是谁也说服不了谁,非闹得分东西然后分道扬镳不可。

教官还在进一步打击我们的信心,他说这是考试不仅是对体格的一次大挑战,同时还是磨练你们智慧的良好途径。我不希望我的班里有人不及格。我曾带过的班里,还没有一个人敢考试不通过的。

他吹得满天星光,而我听得毛骨悚然。遇上这样一个看重名利的教官,只能认栽了。

他继续说,你们几个男孩子先把上衣脱掉,我看看你们的体格是否能达到要求,如果体格不及格就得采取措施恶补。

教官话音还没散开程锋就一下扒拉掉自己的军衣,露出那一副自认为很值得骄傲的身躯,眼睛左右乱晃,像是在示威。然而傲剑刚一脱掉上衣他的嚣张气焰就被无情地浇灭了。然后阿路,火云大义凛然地脱下上衣。而雪云退到一边,接住阿路和火云扔过去的衣服,眼神在天空游弋,脸上微微泛红。看四个大男孩前赴后继,看得我信心渐次跌落。当火云的上衣被扒拉下来时我的心直接从天空基地跌到了地球的某某峡谷底——他们一个比一个强壮,而我的衣服里那具躯体如果和他们对比起来,绝对的饥民一个。

教官盯着我,示意我赶快执行命令。我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说,教官,我的好教官,我的亲教官。我身子骨弱,经不起室外的强风。能不能待会儿回楼里再给您检查啊?

教官跟我爸一样没有一丝同情心。我怎么觉得他又像我爸又像我妈啊,真是奇怪。他的眼神扎得我全身起了一层疙瘩,我说,您别盯了,我脱还不行吗?我萎萎缩缩地慢慢脱下上衣,一旁的程锋很没良心地笑了起来,笑得教官最后向他丢白眼还继续笑。

也许被那死小子笑得脑细胞坏死,我竟然也学阿路和火云的样子把上衣向雪云丢去。等到上衣已经在空中短途旅行了我才发觉程锋和傲剑的衣服都还在他们自己手中。我回头,追随着衣服白色的轨迹,眼盯着它在空中翻飞,慢慢落下。镜头又被拉长,衣服下落的速度变得好慢好慢。

本以为衣服要直接从雪云身边划过掉地上了,可关键时刻雪云伸出了手接住。我对她露出难看的笑,因为我似乎觉得面部因过度惊吓而严重痉挛,所以笑起来也不会好看。她没有任何表情,看来我自作多情了,也许她正想不就帮同学抱一会儿衣服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眼神慢慢移过来,落在我身上。我全身不由得抽搐一下。还以为她只是一不小心视线撞在我背上,可她这一盯眼神就不走了,对着我瘦弱排骨的躯体死盯。我害羞,脸红,全身扭来扭去不知所措。被女孩子死盯着自己一丝不挂的上半身看,如果知所措那么一定是脑子被病毒侵入了。我想,不就麻烦你帮我抱一下衣服嘛,用得着这样折腾我吗?他的眼神还没离开,火云有反应了,他喊了一声什么,我听出来是外语,但听不懂。

最后,我只好反盯着雪云——我盯的只是她白皙的脸,而非别处,各位看官请绝对相信我没有撒谎。盯来盯去的又有几个人参战。火云和阿路帮雪云盯我,而程锋那坏小子当两面派在我们之间盯来盯去的满脸狐疑。我想你小子可真不是人,你朋友被这么多人盯着你还游曳着观战。算你狠,我先记住了,等把这几个精灵盯败了再盯你。

最后程锋终于说人话了,他说,我还以为你们看什么呢,不就一个刺青嘛。不知道有什么好稀罕的。

他说什么?刺青?是三个精灵额头的蓝色星星吗?不对呀,他的意思好像是说我的背后有刺青吧。我扭曲着脖子想看看自己的后背,但发觉这是一个常人完成不了的动作。想要验证自己背后是否真有刺青,恐怕只有麻烦哪位心狠一点把我头切下来放后面了。

终于教官救了我,在我被六道眼神盯得头皮发麻看样子就要撒手人寰时他吼了一句,你们做什么啊?还当不当我这个教官存在?

那声音,够震撼,要是平常我又得花大把时间来副面赞叹比喻一番了。虽然被那一声非常人的吼吓得我两腿发软差点摔倒,但还是想要在心底说一声,教官,我的亲教官,谢谢,我爱你。

时局恢复正常,五个大男孩并肩站立,昂首挺胸,但我还可以感觉到那股来自后方不远处的具备杀伤力的眼神。真是受不了,这女孩怎么老看我啊?就算不是看我的半**而是看刺青也用不着这么往死里看吧。就像程锋说的那句人话,不就一个刺青嘛,有什么稀罕的。想着想着,要不是教官那张钢板脸在面前瞎晃我又得回过头去坚决抵抗,并冲她喊一句,我的雪云姐姐,我的好姐姐,我的亲姐姐,你大人大量今天就饶了我吧。要是被我爸知道我在天空基地被女孩子这样死盯着而没有拼命反抗,他非找何叔叔借艘飞船飞到这里来找我练武术不可。

教官的目光又来回在我躯体上一阵游走,然后后退几步开始点评。他说,火云,傲剑和阿路的身体很棒,但也需要加强锻炼。至于锻炼方式,你们自己把握,我就不多作安排了。

程锋那小子自不量力地说,教官,您是否说漏掉一个名字啊?您再好好想想,肯定说漏了。

教官不理他,说,杨雨,你的身体……

我赶忙插话,我说,教官,我的好教官,您就不用再对我作点评了,您的心意我懂。麻烦您直接下达锻炼任务吧,我一切都听您的。

教官冷着个嗓子说,为了你的身体健康,所以每天早上早起一个小时不靠任何器械围着这个基地跑一圈。程锋,你就陪陪杨雨吧。

程锋不动声色,而我很不服气地说,教官,您看雪云的身体不是也很瘦弱嘛,为什么她就可以不用加强锻炼呢?说完之后回过头去对雪云阴森地笑,而她本来就挂满红霞的脸颊突然像燃起了火。同时,我又挨了来自身边的若干个白眼。完了,一不小心又说错话了。但我说的是事实啊,虽然她穿着宽松的军装但仍然可以看出她纤细的身姿。

果然教官的眼神是不怎么好的,他说,人家是女孩子,女孩子要那么强壮干什么?行动的时候男孩子都会照顾女孩子的嘛。我茫然地抬起头看天,老爸曾说在新兵队伍里随便挑个女孩子都比我强,看来他再一次欺负我没见过什么世面。男孩子要照顾女孩子,这是什么逻辑。我在心中默默许愿,到时候模拟考试自己的组员千万不要是女孩子,即使运气太背真和一个女孩子分一组了也希望是如我爸所说的强悍一点的女孩子。

好了,今天给你们放小假,到此结束,下课后不要忙着歇息,先各自锻炼一下身体。教官说完跳上他的空中摩托,喷出一溜烟就消失在楼宇间。

我想这教官一定是故意针对我和程锋,不然为什么那一小溜烟就喷着我们俩呢?我默默安慰被烟气喷得表示抗议而站立起来的几根头发,同时双手并用强制平息它们的怒火让它们重新乖乖趴下。一直露出张苦脸的程锋终于冲着楼宇间即将消失的白烟骂开了:什么破教官嘛,我看完全是虐待狂!不跑,我不跑你又能怎样?

我把脸撇向另一边疯笑,刚才这小子还皱着一张脸扮好孩子,而现在人都走了才开始喊天叫地发泄情绪,真是够虚伪的。我这人另一个怪癖就是无论自己处境有多惨但只要看到比自己还要惨的人时就一定能高兴起来,就像自己飞黄腾达或是正开着超大卡车在一个无人之境捡满地铺得厚厚的钱似的。

傍晚,我一直催着火云赶快举行聚餐。然后我突然就相信其实这个世间并不是没有奇迹的。火云盯着我的脸看,正看得我想出拳揍他时他竟点头同意了。火云作为班长的首要政绩就是创立了聚餐这种增进团队成员间亲密度的仪式。每天吃的虽然是一口解决的营养豆,但他依然坚持大家聚在一起并很隆重地喊团队口号,喊完之后才能就餐。可是,喊了一个星期的口号,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那么疏远,似乎还没有凝聚成一个真正的团体。

口号刚喊完我抓起盘子里的营养豆就吞,来势汹汹的样子。程锋身子侧过来,然后又一次打量我那已经用军装掩饰了的身躯。他看我像一个饥民似的吞下营养豆并露出一副满意的神情,语气里有些无奈有些同情地说,地球上的科技都那么发达了,难道你的家乡还很落后贫穷?要不,我这颗豆子也给你吃吧。

我看到他的喉结咕溜一动,一定是对自己手中的营养豆还有着一丝依依不舍。在他即将反悔前的一瞬间,我从他手里夺过营养豆就吞。豆子还在嘴里没有吞下时我的双腿已经开始在没有任何计划的情况下疯狂运转,只听到后面传来程锋那怒气冲冲的嚎叫声,啊啊啊,你这混小子,连我是开玩笑的都看不出来吗?

逃回自己的房间我就向床上躺,明天还得按指示锻炼身体,今天催促火云提前聚餐的原因就是可以早些睡觉。也许是两颗营养豆同时发生了作用,一股气憋在我心间憋得我想用脑袋去撞墙。

火云走进我的房间,在我床上坐下来。我正头昏眼花的,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说,我……你……你忘记了关房门。然后他就没话了,我也懒得说话,正在思考从什么角度用什么力度去撞墙。过了好久他才说,你……你……你背后的刺……刺青……是……是真的吗?

大发现,超级大发现,我们的大班长火云同学竟然口吃。我说,不……不知道……道……道……怎么回事。郁闷,我怎么也被带得口吃起来了,明天得抽空去学校里的医院矫正。

哦。他又是一字句,然后继续沉默。最后我脑袋一晕就觉得世界都空白了,至于火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当然我也不知道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门已经被关上,我赶忙起床,脑袋里还在发疯似的乱晃。洗漱时我对着大镜子突然楞住了,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也会犯糊涂呢?昨天想看看自己的背后是否真有刺青时还在想谁把我脑袋切下来看起来就方便了。我脱下上衣,背对着镜子然后头扭过去瞅镜子,自己的背上,的确有一个刺青,蓝色的,像被美化过的水波。这是什么时候刺上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智能镜子里发出声音,健康指数,10。我满意地挑起眉毛。然后它接着说,健壮指数。还没等它说出来我先大吼起来,你给我闭嘴。

虽然程锋那小子昨天还说不跑不跑打死也不跑可现在已经在一楼大厅等着我了。我心情特好,不单是死了还有个垫背的,而是我们即将去迎接清晨第一抹朝霞。虽然方式是长跑,但我依然高兴得屁癫屁癫。从前在地球很喜欢看的霞光却总是那么短暂,那么朦胧,而在天空基地看到的霞光是那么真实地在自己的眼幕里铺展开,美得动容。虽然我知道这并不是来自自然的霞光而是生命之柱造出的假象,但我依然喜欢它的绝世容颜,就跟明知道我爸对我温柔地说话是因为喝醉了酒可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一样。

但程锋那小子就没我这么好的情趣了,一边跑一边变换着痛苦的表情,像是急着赶着奔丧似的。罪过罪过,怎么大清早就诅咒人家呢,天上的神,地上的神,我不是有意的,请原谅啊。

我冲他说,不就锻炼个身体嘛,别老哭丧着脸,让别人看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他说,如果现在有人能看见就好了。你看看其他人,他们现在都还在睡觉呢。你说得轻巧,不就锻炼个身体嘛,你以为天空基地像你家的小操场啊,跑一圈就那么轻巧。还有教官也不是什么好人,说让我们一个小时跑一圈,我估计,给我们十个小时还差不多。

我说,你真是个笨蛋,教官说让我们围着基地跑一圈,又没说非得在基地的最外围跑。我们爱跑哪跑哪,待会儿最好再跑到某座高一点的楼房顶上去看朝霞,在这里视野全被挡了,什么也看不到。

你小子聪明!今天才发现你小子真有那么一丁点小聪明。他嚷着,而我附和着笑,也不知道他是夸我还是损我。然后他的脸又开始变色,他说,聪明个屁。你真以为教官那么傻说话故意给我们留空?他让我们早起一个小时的意思就是不管我们跑哪条路都得跑满一个小时。少耍小聪明了,把精力留着跑吧。

我想扑上去咬他,教官什么意思谁猜不透啊,可是他不说破装傻不就什么事也没了嘛。我眼珠转转,说,昨晚营养豆吃多了,闹得我现在肚子还撑得疼。说完后发觉自己说得有些过头了,吃两粒营养豆还能把肚子撑得疼,大笑话。

他横我一眼,说,你小子别再伤害我了行吗?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饿得看到钢板都想跑过去咬。

跑了好久,我眼睛一亮,前方伫立在路边的那个机器人不是几天前被我问路吓得跑的机器宠物吗?我瞥瞥旁边气喘吁吁的程锋,笑着说,昨天的事就当我错了,为了表示道歉我决定让你塌塌实实地笑一把。

他不理我,我撒娇似的说,我的好哥哥,我的亲哥哥,这次真的不是害你了。你瞧我的,我能吓得前面那个身材矮小的机器人没命似的跑。

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不相信。我坏坏地笑然后百米冲刺似的跑到那个机器人身前一声鬼哭狼嚎似的尖叫。果然机器人像前几天一样撒腿开跑,跑得连滚带爬。只是,只是它的程序像是被改动过,因为……因为……因为它撒腿开跑前先一脚踹在了我的肚子上。我疼得弯下了腰心想真的要去医院抢救了,而程锋也弯下了腰,笑得弯下了腰。他还嫌不够夸张,干脆坐在地上双手拍着路面大声地笑。从前常说什么惊天地什么泣鬼神,但今天我才知道这个词语的实质所在。我想,你这个良心被汽车压碎的,弟弟我为了惹你一笑牺牲自我,你还真能笑那么开心。

机器人最后扑在一个姐姐怀里,像它被人踢了似的脑袋在姐姐肩膀上直蹭。姐姐隔着晨雾看了看我,然后牵着机器人向我走来。当她走近时,我看着机器人那双大脚丫子吓得忍着剧痛还想冲刺一把——逃啊。姐姐走到我面前,机器人躲在她身后,像一个腼腆的小孩。我想你这破烂玩意儿倒是蛮会装,踢我的时候怎么没看你多腼腆而是一个纯粹的恐怖分子。

姐姐的声音娓娓动听,她说,呀,弟弟,你没事吧?

我不回答。真是废话,看我都这副模样了还问这么没水准的问题。

她见我不回答,然后说,不好意思啊弟弟,我昨天在我的机器宠物中央处理器里新添加了一个程序,让它拥有在受到欺负时反击的能力。没想到这么快就误伤了人。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因为我的机器宠物很喜欢到处乱跑,而从它电子眼拍下的图片里我看到它经常被别人欺负。

我听着,想,恐怕你说的是这样而心里正高兴着吧。

她见我依然不回答,于是过来扶我。她说,弟弟,你应该伤得很重吧。我送你去医院吧,再晚了我怕就出人命了。

我终于还是进行了一次冲刺,没命似的向笑得快发疯的程锋跑去。无意间发觉我此时奔跑的动作跟那个机器人很像,连滚带爬。唉,什么时候了,我还在留心这些东西?姐姐还在后面喊,弟弟,我送你去医院吧。我一听跑得更快了,心想要是被你看见我的脸正是前几天吓得你的宠物屁滚尿流的那张脸,说不定不仅不送我去医院并且让机器人再补上一脚呢。我冤枉啊,前些天我真的是问路啊。

我就这样光荣负伤了。在医院被医生恶狠狠地用机械骨骼矫正器把我腰围了一整圈,乍一看像是一个酒桶套在我的腰上。我哭丧着脸说,医生,我的好医生,我的亲医生,能不能换一种模样的矫正器啊?

医生的脸也哭丧着,就像他亲儿子被别人踢伤了一样。他说,换,当然可以换。我激动得恨不得马上把腰间的酒桶摘下来。结果医生又说,你要换什么样的?是换成牙齿矫正器呢还是脖子矫正器?我一听,想,这医生怎么不会说人话呢?而程锋再一次笑得差点休克。要不是刚才他借了一个飞板把我运医院来,我非过去成全他让他不用笑得那么用力就可以休克。

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我说,你再笑我把你也给踢成个甲级伤残再让医生给你加个更大的桶。

没想到他听了又开始笑,还指着我腰间的酒桶笑,笑得直喘气连那个医生都皱着眉头不敢离开,准备随时急救。

受伤的好处就是不用再训练,但教官却毫无人性地让我在一旁看着,看着同伴们咬着牙遭受他的折腾。训练开始了可程锋那混小子突然就大笑起来,因为他从医院回来就一直忍耐着却还是一不小心瞄到了我腰上的酒痛。他笑得那真叫天真,也不管旁边这么多人而且还有一个是他的亲教官。他捧着肚子大声狂笑,双脚直跺。同学们围着他看,小声商量要不要送他去医院。而教官铁青的脸绷得死紧,牙咬得快要喷火星。同学们闻到空气中的杀气于是躲得远远的。终于,火山爆发。教官对程锋吼了一句,你是不是要死?

程锋还在笑,一边笑一边去拉教官的衣袖,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个什么东西。

教官再次怒吼,你要死还是要活?

程锋“呃”地一声,终于笑得抽了过去。

教官和同学们赶忙拥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耳光交加地抢救,在混乱中我听到雪云很轻微的一句话,但是听得非常清晰。她说,这怎么搞的啊,他们才第一天长跑就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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