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玛丽医院的公园里,遍地的肢体骨肉,早已气化消散,我从那些在撕杀中残缺受损的灵异身旁走过,它们无一不俯卧低头,恭顺的程度就象我是它们的主人
我停在那头黑熊面前,它前肢触地,粗壮的肠子血淋淋的堆积在腹下
它肚子上被掏出了个大洞,下半身的脏器已所剩无几
我几乎热泪盈眶,不知道如何才能表达自已的谢意
虽然我们并非同类,也不能用语言抒发情感,但奇怪的是在那一刻,感觉它能看懂我眼里的怜惜与心痛
右手臂忽然发出柔和的光芒
可乐“嗖”的跳到黑熊头顶,晶莹的小眼睛紧盯着束光,似乎紧张又期待
手臂的颜色不再是赤红,更接近于梦境里的蓝,仿佛煮沸翻滚的海水
我已无法控制它,任其低垂到底,蓝色的边沿从臂弯处如潮般往下退,从食指尖溢出,滴落,在离地面半米的时候定住,好像落在了透明的玻璃上,变成扁平的一个圆,紧接着又一滴,再一滴……
圆越来越大,越来越薄,最终的直径竟然达到60厘米
黑熊把一只脚踏了上去,凌空站了起来
我有种预感,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会让人不可思议
奇迹真的出现了,空洞的腹腔里慢慢隐约现出脏腑的轮廓,逐渐丰富立体,随即生出表皮,织出毛发,片刻间完整如初
黑熊仰天长啸,一跃而下
4个多小时后,我拥有了一只完整的灵异军团,我数了数,包括可乐在内,共有279只
血圆开始溶化,我将右手置于上方,倾刻间全部收回
我通体舒畅的抬起头,隐约发现楼上一间黝黑的窗口似乎趴着个人
两个亮点望着下方,一晃消失了
……
将军不在,也许自谋生路去了,楼顶只有那群鸽子,我把冰箱里仅存的两片面包分给它们,开始翻查厚厚的电话号码薄,记下所有与鬼神有关的通讯地址,什么风水大师,星座联谊,高级塔罗牌培训等等
有可乐它们守护医院,我决定去找最后的通灵者
我不知道那位胆敢背叛梦境的通灵者在什么地方,或许他已经不在这座城市
我也不清楚他为何要盗取巨眼,甘愿冒着被火修罗追捕的危险,难道真的只是要让某一个人重生吗?
鲁璐的预言是个错综复杂的谜,而谜面正在一点点变成现实
在这个世界上,只那位通灵者才能解开所有的秘密
钥匙在远方——
我感觉他就是一把无所不能的钥匙
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机械的“嗒嗒”声,是已经坏掉的传真机,但它现在的的确确在工作
一张16开的照片卷了出来
我拿到灯下看,是一座坟墓,有石棺、人像,让我怦然心动的是石棺盖上竟镌刻着一只巨眼图腾,扭曲而怪异,象……我茫然了,仿佛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同样的图案
传真机继续在响,传来几行洋洋洒洒的文字
“你还活着吗?如果活着就快来吧,这里有你意想不到的事情”
下面是地址,在东南几千里外的原始山区
最后曙名“丁远方”
神的启示应验了,钥匙真的在远方
……
丁远方是我大学时的同窗,性情古怪,少有聊得来的朋友,我恰巧是其中一位
他疯狂热衷于探险与考古,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常挂嘴边的一句话
“我为探求古文明而生,女人和鲜花在我眼中远不如一具千年僵尸动人”
如果你再问“你不觉的尸体肮脏吗?”
他肯定会不屑的回敬你“活人才肮脏”
……
坐了将近八小时的飞机后,我降落在一个偏远的小城镇,远远望去,崔巍的山脉连绵不绝,飞鸟盘旋,云气蔼蔼,袅绕着原始的、鲜为人知的神秘感
“我要去这个地方”我给一个斜跨在机动摩托车上的强壮小青年看手中的地址
“行呀,先掏钱吧你哪”小青年叨着烟,乜斜着我
“多少?”
他犹豫的伸出三个手指
我数钱给他“能保证送到地方吗?”
“放心吧你哪”小青年麻利的发动摩托
“到不了地方我可拆你的车”
他冲我咧开嘴“拆了我都成”
我笑了,上车坐好,一个数十米长的白色飞行怪物滑翔机般忽的从头顶掠过
在我被颠覆的五脏六腑即将离位之际,摩托车嘎然而止
小青年回头说“下车吧你哪”
我注目望去,前方一条曲折的小径,尽头是座残破的院落
“是这地方吗?”
“没错了你哪”他指着纸条上的地址念“古秘科研所”
我下了车,小青年瞬间掉头,飞驰而去,给我一种被他愚弄了的感觉
来到生锈的铁门前,我踌躇着推开,敝院里一个女人背对着我蹲在水盆边洗刷着什么
我站在她身后,左顾右盼“这是古秘科研所吗?”
“是呀,你找谁?”
女人热情的回答,扭头打量我,忽然面容惨变,惊呼一声昏倒在地
我吓了一跳,急忙去扶,闻声赶来的几个人看见我也都愣住了,一个女青年抖的几乎抓不住手里的绘图笔
我急了“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助”
没有人动,一个看起来岁数较大的中年男人高声冲屋里喊“远方,远方……”
丁远方腰间系着条破烂围裙跑出来,象是小餐馆的厨师,看见我,笑了“你真的还没死”
我指指怀里的女人“这是怎么回事?”
把她抬屋里去,没关系,惊吓过度,一会就好”
我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你的人也太容易受惊吓,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僵尸?”
“没错”丁远方热烈的拥抱我“要不是早认识你,我晕的比她还快”
我不禁摸摸脸颊“我有这么恐怖吗?”
他神秘的挤挤眼“绝对恐怖”
……
经过一路长途跋涉,我实在没力气跟他废话“赶紧安排个房间,我累了”
“左边第一间,咱俩一个床”他接过我的行李“条件不比城市,委屈,委屈”
“睡那里我都不委屈,可是肚子委屈不得”我摸着无甚手感的肚子“有吃的没有?”
“有,老虎肉炖猴头蘑茹”
“老虎肉?”我吃了一惊“不是被保护了吗?”
丁远方笑“不是偷猎,自然死亡,喂了秃鹫怪可惜的,就弄了回来”
“能吃?”
“能吃,就是老点”
我一阵作呕,泪眼汪汪的找着他的脸“我不吃猴头蘑菇…”
任何带“猴”的字眼都让我无法接受,一听到它我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丑陋的多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