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大人说的每句话,都无比诚恳。仿佛,在她说话的时候,神灵就在她的面前。
然而流苏却不以为然,那些东西都是凭借实力的。流苏打探了下这些人的修为,发现他们身上都被一股死气牢牢的包裹着。都充满了怨念,流苏不明白这是死了多少人,才有的这么浓郁的死气。
而且,整个彝族都显得如此古怪。
然后巫大人一声令下,流苏和童璞瞬间被冲出来的人给绑个严实。流苏惊慌的看着童璞,童璞以眼神示意让流苏不要轻举妄动。
亏她睡了好几天的地板!那么冰凉的地面,现在还要经受这种折腾!骨头都散架了......越想越气,那个死童璞,生怕地上的灰让他不舒服,直接把流苏从石床上一脚踢开。流苏就像个圆西瓜样的,噗噗噗滚远了......
童璞说她不要轻举妄动。流苏也不怕,有童璞在,神马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还是要装的。“你为什么要绑我们?”
巫大人像看事物一样的看着她。“你们很荣幸的成为了今天的祭品,所以,应该感到高兴才对。”这个女人让站在旁边的某个短小精悍的人过来,小声叮嘱着些什么。便让人把流苏和童璞分开关押。
流苏被人拖进昏暗的地牢里,这次不同于前几天,这下子成了名副其实的收监。然而压制流苏的人,显然没有轻易的放过她。
迅速的脱去她的衣服,将之扔进水里,拿着大刷子,没轻没重的用刷子刷着她身上的皮肤。很多地方直接搓红,却很奇葩的没有任何血珠溢出来。流苏是真的觉得浑身的骨头架子都要被她们弄散了。
被拖着出来的时候,让她喝下一杯酒。便给流苏穿上大红的喜服,让她坐在石凳上不要动。
流苏身边还有几个女子。因为光线比较暗,看不清面庞。但是能够听得清楚,她们在小声抽泣。然而有个女子却是从头到尾安安静静。
这个女子面容安详,就像是看局外人一样,看着流苏。
流苏现在很难有精力管她,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水的缘故,她浑身变得僵硬起来。所有的姿势都被慢慢固定,从而生冷。
每个女子面前都有个镜子,因为这面镜子的缘故,流苏能够非常清晰的看到。她身上原本红润的颜色,渐渐变成青白,然后像石墙那样惨白。就像个白皙的瓷娃娃,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但是她明明有意识!
怎么会这样!她的身体怎么会突然之间变成这个样子......
怎么动都都动不了......
“在我们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女子如啼莺般的声音响起。回荡在这个死气沉沉的监狱。
因为这里的与世隔绝,所以人烟稀少,繁衍力却比任何部落都强。基本所有的女人都有几位丈夫,孩子从来都是双胞胎甚至是三胞胎。
由于与世隔绝,这里的人得了个奇怪的病。不到五十岁便老化成**十岁的老头子一样,所以族人惊恐。希望与这里的魔鬼通信,让自己减缓衰老的速度。
“不是神灵么?”流苏在心里默念。
“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族人根本不介意与自己交易的人,到底是神灵还是魔鬼。”女人轻声细语,好似惧怕什么人突然闯进来。
由于这样,流苏基本能够肯定这个女人一定能够听得到她的心声。
祭祀分阳祭和阴祭。阳祭就是在每年至阳之时,祭上最纯正的纯阳之血。让它盛开在多滚莫的顶端。多滚莫在阡华大陆的意思是,扶桑木。传说中的扶桑木,是人界与仙界的天梯。没人能想象它有多高。也因此它的高度惊怒了远古神灵,于是一气之下将之毁去。而阳祭也就是,会有十二个男人的纯阳之血被刺挂在铜树尖部,他们的血自然会顺着树木的脉络,渐渐流到地狱深处。那个魔鬼,将会品尝到最鲜美的血液。
然而仅仅是这样,当然不满足。
这个部落的所有人都受到了诅咒,没有人能够活着离开这个地方。只要有人离开,必然会给族人带来巨大的灾难,所以他们宁愿选择死在这里,也决不让自己的孩子离开一步。
“于是,带来所谓的阴祭。”
女人轻快的语句越来越快,因为她知道自己距离最后开口说话的时间不多了。
任何的祭祀带给族人的灾难都是巨大的,因它死去的人太多。所以慢慢的人员稀少,族人不得不把主意打在过往的行人身上。让他们给族人带来孩子或者生孩子,而未满十六岁的姑娘就要很荣幸的成为新娘的候选人。
同时,在族长的孩子中。只有最纯正血液的那个,背后会出现神秘的刺青。族人必须遵守魔鬼的指令,将这些有刺青的孩子放在炕火上灼烤,直到那背上,带有刺青图案的皮很自然的脱落下来......
一般到这个时候,孩子都是支撑到最后才慢慢死去。
只有这样的皮,成为新娘的肚兜,魔鬼才会认账。才会去履行诺言,减缓族人衰老的速度。毕竟在这里,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够捕获到食物。没有强壮的身体,族人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差。
流苏听的毛骨悚然。人皮,活生生的人皮。光想想这东西要成为她的贴身之物,就浑身发抖。
“本来你和你的那个男伴还可以多活些日子,谁料想,你们碰到我们举行祭祀的时辰。”
“你们真的要去送死吗?”流苏现在浑身僵硬的跟瓷娃娃没什么区别。她只能在心里说,不知道这个女子是怎么办到她还能够说话的。流苏能够感觉得到,那些哭泣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少,渐渐的只有女人一个人的声音。
想必,都跟流苏差不多,变成了惨白的瓷娃娃。流苏看着面前的镜子。她的皮肤竟然都开始反射光芒,在昏暗的灯光下和昏黄的铜镜面前,显得极为渗人。
流苏动不了一根手指头,她的坐姿就像是被人钉在这里,动弹不得。
没有人真的愿意成为祭品,而那些孩子,竟然是生来就为了等死。
“这本就是我们的命。”女人慢慢说着,她的语速变得有些凝滞。“坐在这里的人,实际上是替嫁的下等仆人女儿。”突然女人的声音变得极为凌厉,和可怕。“主人仅仅花了三彝族币就将我买去!成为她女儿的替嫁品!凭什么?”
因为女人的怒吼,清脆的瓷器碎于地上的声音变得极为刺耳。就像是什么碎片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尖锐的魔音。
流苏明显是没吓了一跳,本来讲的好生生的,怎么情绪说变就变......
在此之前,流苏还以为,被选中了就是被选中。原来这其中还有内幕。那些在戈壁上的少女,都是被冤屈致死。然而那些栩栩如生的棺材里,流苏看不到死气甚至是怨气存在。
也就是说,那些少女被送到戈壁的时候,一定再次经过某道程序。可是现在,流苏担心的反而是童璞,不知道这些人要怎么对待童璞。在前几天里,童璞亲口对她说,这里的环境抑制了灵气的传输。所以,他的一切都被压抑。更别说本身还被封印着。
更重要的是,这里为什么会有师傅所说的碎片......如果师傅所说的碎片,就是跟鬼玺一样,地狱之门被打碎的碎片,那应该跟鬼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浑身僵硬着,面前的镜子昏暗,浑浊。散发着点点幽光,显得无比寂静。现在整个石屋里没了声音,就连刚刚怒气腾腾的女人,也没再说话。
时间到了。
门被嗖的打开,刺眼的光亮。浑浑噩噩的意识里,并未有什么变化。只能够听到迷糊的语句。
“这个不行,是个残次品。”
“无所谓了,到了渡河。主自然会分辨出好坏。我们只要交齐十二个姑娘便可。”
两个男人低着嗓子说着。便把最靠近门口的那个僵硬的姑娘,搬出去。他们小心翼翼的搬动姑娘,就生怕姑娘们碰到什么地方,从而碰坏了。
那姑娘右手手腕上的翡翠玉镯,闪烁着诡异的幽幽绿光。仿佛是魔鬼,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姑娘被放置在用藤蔓做好的花轿上,花轿用着白色的喜子黏贴着。上面有许许多多看不见的细线,将姑娘绑在座椅。虽然衣物是红色,但是喜字光看看就瘆的慌。
这座监狱的另一端,便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河流。只有一步宽,刚好能够让花轿顺着水流晚往前。姑娘的手被交叠在膝盖上,背挺的笔直。然后让人细细的画了烟熏的妆。美貌的模样,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流苏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她所有的感知都尽显模糊。
最后一道工序便是给新娘穿上神秘的肚兜。然而等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木偶瓷娃娃都没了感觉。
夜,仿佛从始至终就是这么的长。毫无尽头跟希望。身后的姑娘被依次排开,直到她们终于被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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