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需要一个空间,她想好好想想,想想这些日子以来,她都做了些什么。
轩辕奕心里没来由的慌乱,他眼神阴狠起来:“不行!你哪里都不能去,咱们马上回去!”
云汐摇摇头,固执的重复:“我想一个人静静。”
轩辕奕的手终于松开,好吧,这个执拗的女人,她现在谁的劝也不听,静静,也好。
反正他们还有的是时间,他可以慢慢把这些事情解释给她听。
他想,她会明白的。
云汐走出了花园,在偌大的皇宫里毫无方向感的乱走,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了,婚轩辕还在继续,大有通宵达旦的意思。
乐声和笑声远远传过来,整座宫殿一片和平即将到来的祥和。
什么宫变,什么阴谋,早就被人抛到脑后去了。
云汐越走越偏,渐渐的连她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她这才发现脚很酸,于是她在一处台阶上胡乱坐下。
云汐坐下后才发现,这座宫苑里种了很多松树,现在是冬天,青葱依旧,头顶有一声轻笑,是男人的声音。
云汐一惊,抬头循声望去。
一片黑云飘落在地上,像一只黑色的大鸟骤然降落在地面上,掀起冷风阵阵。
那人站在离云汐两三米的地方,他轻功很好,加上松针很厚,他落地时一点声音也没有,诡异如鬼魅。
面前忽然出现这么一位,云汐惊的站了起来。
眼前的男子身材挺拔,披着黑色斗篷,发束玄冠,从服色来看,不像是大漠人。
他戴着半张银色鬼脸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甚是狰狞可怖,只是从他露出的薄唇和刚毅下巴来看,倒是线条流畅。他的容貌应该不丑,却戴了面具,自然是不希望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男子的目光落在云汐的脸上,勾唇笑道:“你是云汐?”
云汐更惊了,这个神秘男子居然认识她。
男人的身上有种阴测测的杀气,似乎是那种从事特殊职业,常年见不得光的地下人物。
还有,云汐总觉得,这个男子的半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搜肠刮肚的把自己见过的,和自己有过节的男子都想了一遍,却怎么也记不清这么一位。
男子俯下身,眸子迸出一丝嗜血利芒,嘴唇却勾起一个阴冷笑意:“你真的是云汐。”
好了,云汐已经认定,该神秘男子是敌非友。
云汐冷冷道:“正是你姑奶奶!”
云汐一脸挑衅,男子却笑了:“不错不错,有性格,我喜欢。”
恶俗,太恶俗,这厮肯定是狗血电视剧看多了。
云汐撇了他一眼:“你什么人?”
云汐一边说话,脚步已经摆开了一个逃跑的姿势,这个男人一看就知道武功很高,没准暗处还有同伙,硬碰硬不值当,反正这里是皇宫,往人多的地方跑肯定错不了。
男子早就发现云汐的小动作,他不动声色的把云汐的路堵上,猫捉老鼠的戏谑道:“我是什么人,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云汐眯了眯眼,忽然大吼一声:“不必了!”
于此同时,她足尖一点,往唯一的那个缺口扑去!
然后,很不幸,她只觉得脚腕一紧,还没来得急施展轻功,就被人给捉住了。
男子故意赞道:“公主好俊的轻功啊!”
云汐气恼回头,刚要大喊救命,鼻端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如兰似麝,让人昏昏欲睡。
云汐第一个反应,中迷药了。
云汐在迷迷糊糊间听到另一个声音沉声道:“大公子!”
那个神秘黑衣男吩咐道:“马上离开,回十方城。”
云汐没有昏迷太久,她在颠颠簸簸中醒了过来,很快她适应了光线,再看周遭,发现她在一辆行进中的马车里。
云汐动了动手脚,还好,没有被五花大绑,身体是自由的。
马车很宽敞,就像在跃龙时寻常的富贵人家用的那种一样,有榻,有暗格,有小桌,弄的很舒服。
耳边忽然响起一把男声,含着惊讶:“你醒了?”
云汐这才发现,马车里还有一个人,正是那个神秘黑衣男,只是他穿了一身黑,在光线昏暗的马车里并不显眼。
男子看样子对云汐醒过来感到很吃惊:“公主果然不是凡人,我这秘制的迷药居然难不倒公主。”
男人似乎对自己的迷药很有信心,所以他始终不信云汐会在这么短时间内醒过来,一脸狐疑的看着云汐,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端倪来。
云汐才没兴趣细究这个,虽然她现在心情不好,想静一静,可是也不意味着她想被人给绑架了啊。
云汐冷道:“你到底想干嘛?”
男人眉头轻挑:“想请公主去寒舍做客。”
做客?骗鬼的,云汐才不信,自己又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要说自己有什么绑架的价值,想来想去,估计还是得跟轩辕奕有关系。
轩辕奕发现自己一个大活人在大漠皇宫里消失了,会不会到处去找她呢?
要换做以前,云汐当然有这个自信,只是现在,她迟疑了,犹豫了。
云汐笑呵呵的:“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值钱,你高估我了。”
男人一声轻笑:“是吗?公主对自己也未免太没有信心了吧。”
云汐道:“不是我没信心,是我有自知之明。”
男人笑意加大,忽然俯过身,手指在云汐的下巴上轻轻摩挲了两下,低声道:“有没有自知之明,得三王爷说了算。”
果然和轩辕奕有关系,呵呵,要是此君知道自己其实在轩辕奕心中远远不如大局重要,会不会一气之下把自己给杀了。
云汐一脸嘲讽:“你想威胁他,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哦?公主对三王爷很有信心啊。”
有你个头啊!
云汐腹诽之余,不忘展露一个甜甜微笑。
男子一愣,云汐趁他放松警惕,快速出手,一把就把那张鬼面具给拽了下来。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五官俊朗的面孔,只是,他右边的面颊上有一道伤疤,从太阳穴一直划过颧骨,虽然伤疤早就痊愈了,但是也能看出,他当时受伤是多么的严重。
男人楞了楞,他也看到了云汐讶异和惊诧的目光,从不示人的丑陋伤疤忽然暴露,他眼底迸出尖刻的杀意,那眼神阴冷,再加上他的伤疤,整个人看上去嗜血的可怕。
云汐也没想到面具下是这样的一张脸,当然,她的震惊还不止这一点,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张脸还真是个熟面孔。
云汐凝视着这张脸结巴了半天,才想起他的名字:“徐子昂!你是徐子昂!”
男人的怒意消了两分,他重新戴上面具,口气还是冰冷:“你认识他?”
咦,认错人了?
这男人脸上虽然有疤,但是他长的真的和徐子昂很像,虽然她只见过徐子昂一次,但是却因为徐子昂的长袖善舞而对他印象深刻。
要说非要找出两人不同之处吧,那就是这个男人身上杀气很重,是个亡命之徒。而徐子昂一看就是那种圆滑的生意人,惜命,所以说话做事都滴水不漏。
两个外观很相似的人,却因为气质的不同,而大相径庭。
不过,就算他不是徐子昂,听他的口气,他也认识徐子昂,这说明,两个应该是亲戚关系。
徐家早就倒台了,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尤其是徐述的嫡系子孙,除了提前跑路的徐子昂以外,基本都死绝了,皇帝对处理这种事儿,往往都心狠手辣,砍瓜切菜一般不留活口。
不对,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那就是在周辽边境骑兵叛变的徐子渊。
云汐焕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徐子渊!”
徐子渊逃到了大漠边境,试图带兵谋反,在两国边境做土皇帝,结果被打了个落花流水下落不明,后来听说他成了流寇,林东儿的父亲曾经带兵剿匪,估计是没有剿灭干净,徐子渊又逃了。
徐子渊听到云汐准确的叫出他的名字,他面上陡然变色,深深看了云汐一眼,沉寂了两三秒后,才带着叹息的口吻道:“想不到还有人认识我,真是意外呢。”
云汐弯唇:“你好歹也出身世家的公子,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未免太不磊落。”
“磊落?”徐子渊面露嘲讽笑意,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
他笑声轻扬,邪邪道:“云汐,激将法对我来说,没有用。”
徐子渊早就不是什么世家公子了,家族一倒,他也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顶着反贼的名号,这种人,死都不怕,还怕激将吗?
罢了,徐子渊不要命,她还想好好活着呢,云汐很知趣的闭上了嘴。
徐子渊见云汐服软了,满意的勾了勾唇角,与此同时,马车嘎吱一声,停了。
外面有人道:“大公子,十方城到了。”
十方城名字听上去挺有气势,其实就是徐子渊的老巢,土匪窝罢了。
跃龙和大漠边境有一道山脉,属于三不管地带,因为边境经常打仗,搞的民不聊生,两国很多老百姓活不下去就到山里落草为寇了。
时间一长,还形成了规模,后来两国曾联合剿匪多次,没多大效果,蛰伏一阵子又春风吹又生。
徐子渊起兵叛变失败后,走投无路带着残部进了山,他们好歹是受过军事训练的正规军,把乱七八糟的流寇整编起来,也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云汐被押下了马车,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迎了上来,恭敬道:“大公子,去大漠的人马都已经回来了,阿史那靖承诺的黄金万两也到了。”
徐子渊淡淡应了一声:“嗯,很好。给轩辕奕递消息了吗?”
头领道:“已经递了,想必三日之内就会有反应。”
徐子渊笑意扬起,若有若无的瞟了云汐一眼:“行了,带她下去吧。”
云汐听到了两人的交谈,这里面含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徐子渊和阿史那靖有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