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世新在那厢支支吾吾的，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乌桓可汗的这个问题，才能使他存活下来的几率更高。
因为如果照实说的话，肯定会激怒身为一族之长的乌桓可汗。而如果不照实说的话，以乌桓可汗的本领，以及旁边还立着一个虎视眈眈思维敏捷的陆云卿，肯定会很快查出自己在说谎。
到了那个时候，只会死的很惨。
横竖都是死，到底该选哪个，才能赌一赌性命？
赫连世新在陷入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在乌桓可汗期待的目光中，猛地一咬牙道：
“好，我说！”
闻言，陆云卿和君瑶的面色都是统一的一变。
一旁大巫再一次诧异的看了二人一眼，苍老的面容上带着一丝疑惑。
这两个年轻孩子，真的就这么盼望着赫连世新彻底被打入绝境么？他们似乎很不希望可汗给赫连世新机会。
尤其是那个穿着白衣的中原陆家少年，目光里的杀气和野狼般凶狠的目光，更是让大巫都感到有一些不寒而栗。
而与此同时，赫连世新清晰的嗓音也回荡在整个牢房之中：
“好，我说！其实汗王，下官真的有冤屈。下官虽然的确和那个贱婢、以及吕顺有联系，但是……绝对不是在商量着要谋害世子！您就算借下官十个胆子，下官也万万不敢在世子殿下的性命安危上做文章啊！”
乌桓可汗闻言，微眯了一双阴扈眼睛。
“那你说，你们当晚，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商讨什么计划？本王要你事无巨细，全部说给本王听！”
乌桓可汗那凶戾的语气，着实都给一旁的大巫给吓到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乌桓可汗用这样严厉苛责的语气说话，以前的乌桓可汗，是会露出这种可怕表情的人吗？
“是……是……”赫连世新似乎有些被对方的表情吓到，整个心理防线，心中的骄傲，终于在这几天的关押和非人的折磨中，彻底报废。
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赶紧从这里逃出去，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然后再玩几个女人，恢复他纸醉金迷的大世族子弟的身份。
这个什么鸟不拉屎的破烂草原，就算家族里在怎么好言相劝，他也是决计不会再来了。
他打算破釜沉舟，将那晚不能说的禁忌，给一股脑儿全部倒出口。
因为说的全都是策划着怎么谋害雪雁的内容，所以赫连世新说的时候，有点不敢对上君瑶的眼睛，而是垂着头，用特别小的声音道：
“其实那天，我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汗王您知道，这可恨的畜牲一上来就啄瞎了我的一只右眼。你说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对这种事情，毫不愤怒？”
乌桓可汗偏了脑袋，“于是，你就一直在想办法找机会，逮住雪雁，然后为你的右眼报仇雪恨？”
“是……”赫连世新回答的时候，有些不敢看乌桓可汗的面色，更加不敢看君瑶的脸色。
毕竟怎么说呢，少数民族还是很看重部落图腾和信仰的问题。
在部落里以前就有过饿疯了的牧民打了大雁下来填饱肚子，而被暴怒的可汗直接赶出了部族的传闻。
所以，哪怕赫连世新不是乌桓部族的人，但是他敢在乌桓人的眼皮子底下，在乌桓人的地盘上，做出伤害雪雁的举动，那一定是特别不能被乌桓人所容忍的。
“可是您也看到了，雪雁……姑娘，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吗？我是叫那个小贱婢去抓她的，可是我又没有真的下手，更加不会在这种时候，还多此一举的去谋害世子。毕竟伤了我的是这只畜牲，而不是世子……”
闻言，君瑶适时插嘴了，她冷冷反驳赫连世新的话语：“可是展焕曾经是我的主人。你伤害我，不就等同于心里是恨着展焕的吗？”
“你这就在强词夺理了吧？”赫连世新十分不认同君瑶的说法，转头看着乌桓可汗解释道，“可汗，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只鸟的事情，迁怒主人？这就好比如果你走在半路被一只狗给咬了，你第一个想要一脚踹死的，是狗还是狗主人”
这吸引仇恨的主体根本就不一样！这姑娘分明就是想把自己往有下毒谋害展焕的动机上拉！
“赫连世新，你说谁是狗呢？”君瑶可是听不下去了，暴脾气的她顿时就来火，“你想一脚踹死我是吧？不过你也的确派人这么来做了。不过很遗憾，在此之前，还是先让我一脚踹你上西天吧！”
可惜暴怒的君瑶被乌桓可汗硬着头皮一把拦住了，“那个……圣女姑娘，你先别激动。”
顿了顿，又看向赫连世新，脸色难看道：
“赫连大人，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措辞。现在这位君瑶姑娘，可是我乌桓部落的圣女。你敢对圣女出言不敬，那就是意图与我们整个乌桓部落为敌！”
因为那日篝夜祭，赫连世新早早的就被侍卫们押送离开了场中。
所以对于之后祭坛上发生的有雪雁骑着烟花光束乱入场中，并且还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人的那一幕震撼场景，并没能亲眼看到。
然后他又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狱卒们自然也不会把外界发生的事情老老实实的告诉他。
所以……他也是刚刚听到乌桓可汗的话，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就连乌桓可汗都对这个少女如此尊敬的原因了。
原来，这只畜牲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都已经忽悠了乌桓可汗，变成了所谓的什么圣女了！
赫连世新脑子里划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莫名的觉得有点好笑。
然后就是深深地不屑。
嗬，真是一个愚昧的蛮族部落。
跟南楚中原朝廷什么，还是存在着一种质的差距。
最起码在中原，不会有人这么迷信的，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一口一个“圣女”的叫着，而且态度居然还这么的尊敬。
不过为了活命，他明面上自然还是不会说什么的。
“汗王，请你一定要相信下官。下官当时真的只是再想办法整蛊一下雪雁，好给它一个教训，以解本官心头之恨而已，真的未曾想过要谋害展焕世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