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让君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真的特别想现在下了马车冲过去,给这个乌桓可汗一拳啊有没有!
然而与君瑶不同,陆云卿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完全没有脾气的人。无论乌桓可汗趁机说什么样很明显是在嘲讽和侮辱他的话语,陆云卿都像是一潭激不起任何涟漪的死水,依旧只是那副沉默的样子,立在原地。
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的凝固了。
君瑶的一颗心,也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而被逐渐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乌桓可汗,到底打得是什么鬼主意?
他到底想干什么?
陆云卿立在原地,眼神毫不避讳的和乌桓可汗对视。
于是乌桓可汗只能感觉到更深的惊讶和意外。
陆云卿的气质,显得是如此的陈定,好像他根本就不在意眼前是不是有这么多人的阻拦。
他的目标至始至终都很清晰,毫不动摇!
在沉默良久之后,陆云卿道:
“请问可汗,可否把道路让开,让我和圣女通行?”
乌桓可汗看了眼陆云卿,只是轻轻一笑,摇头:
“不行。”
“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
乌桓可汗看着陆云卿的表情带着上位者的轻松,就好比是食物链上的最高者,在以一种充满智慧和嘲讽的表情,摆弄着它即将要吃掉的濒死挣扎的食物。
而陆云卿,就是他今晚的猎物。
看着乌桓可汗那令人厌恶的神态,陆云卿喉结颤动道:
“可汗,非要如此么?”
“除非陆伴读你想明白了,不要回去中原,而是和宁夫子宁致远一样,长长久久的留在我乌桓草原上。这样的话,陆伴读你之前做过的所有举动,本汗都不会记仇,会将这些东西都一笔勾销,忘得一干二净。陆伴读你依旧可以享受之前的锦衣玉食,还可以和焕儿、酒儿他们一起玩闹。你可以活得无忧无虑,等你迎娶了酒儿,做了骏马,本汗还可以破格,升你做本部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宰桑。”
这些,倒是乌桓可汗说的真心话。
他真的打心眼里的欣赏陆云卿这个人才,如果真的能够用婚姻拴住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让他带领着乌桓草原走向更加富庶强大的今后,那么牺牲掉一个女儿,根本就不算什么的。
陆云卿来自中原,他很了解中原朝廷的运作方式和其中的软肋,也对里面的利益关系了若指掌。
他是难得的人才,是乌桓可汗梦寐以求的人才,只要陆云卿选择回来,乌桓可汗真的可以不计前嫌。
听着乌桓可汗为陆云卿描绘了一副如此美好的前景,不得不说,就连君瑶也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些诱惑真的很诱人。
但……
君瑶看着陆云卿的眼神里,已经写满了胆战心惊和小心翼翼。
陆云卿,你真的要舍弃你的梦想和抱负,回到乌桓草原上吗?
你真的……想要做郡马,娶展酒儿为妻吗?
她不信。
因为宁致远的前车之鉴就在那里,宁致远年岁已高,又逃不出来,所以才只能委屈自己,在乌桓部落扎根下来。
但恐怕宁夫子的心里,就没有一刻停止过,想要离开草原的**吧?
陆云卿明明还这么年轻,他怎么能够跟宁致远一样,被束缚在这小小的乌桓草原呢?
他本该有……更加广阔的人生!
陆云卿,你会怎么选择呢……
就在君瑶还在为陆云卿可能的回应而忐忑不已的时候,陆云卿已经微微一笑,对着乌桓可汗做出了一个疏离中带着几分陌生的表情:
“臣……恐怕要辜负汗王对臣的一番厚爱了。臣无德无才,担不起骏马的重担,臣配不上郡主,那就别说是宰桑之位了。”
闻言,乌桓可汗的眼神一刹那间变得十分危险了起来。
他眯起了双眼,慈祥的神情不再:
“所以,陆伴读这是要拒绝本汗了?”
陆云卿语气寡淡:
“臣不敢。”
又来了……
乌桓可汗最恨的就是陆云卿的这种嘴脸。
明明骨子里全都是让人看得一清二楚的恶意,但是在明面上,就是让人找不出来他的毛病,让人根本没办法挑他的错处。
乌桓可汗冷笑道:
“你怎么不敢。看来陆伴读,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这话一出,君瑶都觉得空气里的气氛霎时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甚至她手上的虹曜弓都已经被暗中拉满了弓弦,随时准备要蓄势待发。
只要乌桓可汗手底下的人敢有任何的异动,她都有九成的把握,能够在第一瞬间的时候,将乌桓可汗射成个马蜂窝!
你敢动陆云卿一根汗毛试试看!
可能在场最为镇定的,还是要属孤身一个人在前方与乌桓可汗正面相抗的陆云卿了。
凉凉夜风袭过。
陆云卿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足以让在场所有的人听清。他的语气不像是提醒,而更像是一种质问。
“可汗不是曾经答应过臣,会让臣回故乡的吗?”
当初,酒宴上,他拉着君瑶在乌桓可汗的面前重重叩首拜谢大恩的过往,都还历历在目。
可是食言反悔的时候,也如此的绝情刻薄。
乌桓可汗如此在他其他的下属面前,露出他翻脸不认人的一面,对于乌桓可汗来说,绝对是不好的结果。
这是陆云卿的威胁,是他的筹码。
乌桓可汗的脸上果然因为陆云卿这句简简单单的话,而起了些许松动。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些下属护卫们,不会因为陆云卿的这一句片面之言而被轻易策反,但是今天他对陆云卿赶尽杀绝的行为,肯定多多少少的,在事后会寒了这些人的心。
不得不说,陆云卿的确很厉害。
只是这么一句,就对乌桓可汗造成了很强大的杀伤力。但可惜了,却动摇不了根本。
乌桓可汗很快就换回了之前慈祥的嘴脸,依旧好脾气的看着陆云卿,有些讨好型的笑了笑道:
“陆伴读莫要生气,本汗之前呢,只不过是跟你打趣的。陆伴读不会真的信以为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