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焕和展酒儿显然是用心准备的,在包裹里面,还塞上了小字条,写着对陆云卿科考的祝福等等。
比如——“逢考必过”之类的。
君瑶看着展酒儿艰难的用那写的还不端正的汉字,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可爱话语,脑子里都可以想象出来弥弥在写这张字条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到底有多么咬牙切齿。
于是坐在车厢里温书的陆云卿,就很突然的听到了马车外少女的笑声:
“陆云卿,我觉得你不娶弥弥,日后会后悔的!你看,弥弥对你多好!”
这是君瑶的打趣。
当然,也是一个你要真信就死定了的送命题。
陆云卿看着自己的手札,连头都不抬:“娶了才会后悔,郡主这样的好女孩,一定会遇到更好的良人。”
“哈哈哈,说的也是。”君瑶咋咋呼呼的,其实心里也没太在乎这件事情,只是晃荡着纤细的双腿,开始天马行空的想象起来,“就是也不知道,弥弥她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呢……啊……真的是想象不出来呢……”
想象不出来,是因为你脑子笨。
陆云卿在内心淡漠吐槽,随后很快便收回了所有的心思,加紧抓住最后一段时间,将所有脑子里的知识,全部再过一遍。
科举……嗬。
万人争那独木桥,而他想要复仇,就必须走在所有人的最前面。
在马车上的行程,走了足足十六天。
这些天数里面,陆云卿除了坐在车厢中温习功课之外,做的最多的事情,大概就是看地图了。因为要躲避赫连家派来的其他刺客,所以陆云卿找的路线大多数都很隐蔽。
他们一路上,也的确没有再见过其他的刺客。
等到达上京城的城门口时,两个人已经颠簸劳累,连沿途的风景都没有兴趣再欣赏了。
春风柔媚,又带了一点初夏的热度。
排队进城的队伍排了有小半个郊野那么长,陆云卿和君瑶对视一眼,只能跟着进城的车队,安静的等待着查验。
“感觉……应该再有一个时辰左右,就能轮到我们了。”
君瑶看了一眼上京城高大的城墙,感觉这城门长得很眼熟,是她熟悉的中原人的风格,与具有明显异域风情的乌桓部落的那座布尔哈特王城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对了,陆云卿。你说这城门口检查放行的侍卫,到底在査些什么呢?”
要说是检查,查的却显得很是敷衍。尤其是査到那些衣着褴褛、贫苦的普通百姓时,几乎只是低头看上一眼,就让人家进去了。
反而是那些稍微富裕一点的,有马车和车队出行的进程者,会遭到比较严格的检查。好多人都从车厢里走了下来,给检查的护卫们腾地方。
陆云卿闻言,眯眸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在沉默了好半晌之后,方才压低声音,用只有他和君瑶能够听见的声音道:
“瑶儿,看到那些护卫们肩膀上,纹着的家徽了吗?”
君瑶一愣,遂赶紧回头仔细看了一眼那些守城护卫的肩头,自己从未注意过的纹章。
遂点点头道,“看、看到了!好像是……呃……竹、竹子?”
她应该不会看错,那些人的肩膀上纹着的一个圆弧里的图案,就是竹子!
“嗯。”陆云卿点头,语气很轻道,“那就是四大世家中,排名第三位的耿家的家徽——青竹藤。”
“原来是耿家人。”君瑶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她摸着下颔道,“耿家人这是把一个肥差给揽了下来啊。”
要进入来往于上京的车队,大部分都是做生意的商贾,只有小部分是贫苦的百姓。贫苦的百姓身上没有油水可捞,而那些大户商贾可就不一样了。
耿家人完全可以在进关的时候,找这些商贾的麻烦,随便挑点错处出来。如果商贾不肯主动乖乖给点小钱息事宁人,耿家人完全就可以将他们的车队暂时扣押。
而这些商贾为了不耽误做生意,肯定会给点“好处”,让自己的车队顺利通行。
“所以……这才是他们会仔细的勘察马车和车队,却不去管贫苦百姓的原因。”
“瑶儿原来并不笨。”闻言,陆云卿眯眸笑了起来,眼角是蔓延的宠溺味道,“所以瑶儿应该也知道,一会儿轮到咱们进城的时候,需要干点什么了吧?”
“嘻嘻,知道了,我这就去把银两找出来。”
给守城护卫区区一点银两,能算得了什么。陆云卿和君瑶别的不怕,怕的就是这群护卫找事,把她和陆云卿扣下来,那就危险了。
首先,赫连家肯定不会放过陆云卿。他们没能在半路拦截陆云卿,也肯定会在这城门口派人监视。
陆云卿坐在马车里,其他人看不到陆云卿的脸。而自己虽然坐在马车外面赶车,但……因为自己的容貌有较大改变,也勉强算是个生面孔,赫连家的人辨认不出来她。
如果因为没有主动给守城护卫“好处”,导致这些人非要把陆云卿从马车里赶下来筛查,那被赫连家的人发现的可能性,就太高了。
倒不如……给点钱,早点通关。相信只是图点蝇头小利的护卫,是不会过分为难他们的。
绝大部分的懂行的商贾,都和陆云卿两人选择的是同一种做法。那就是在检查进行到他们的时候,提前懂事“交钱”,谄媚笑笑,这样检查的人就不会过分为难他们,只是随便象征性的掀开车帘瞄上两眼,就双方皆合作愉快的放行了。
但是偶尔也会遇到那种初来乍到不懂事的愣头青,在护卫们各种示意之后,居然还是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只能被气冲冲的护卫给拎走,到一旁慢慢教育去了。
检查的速度进行的很快,君瑶眼瞅着,马上就要轮到他们这边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银两都快握出了冷汗,正紧张着一会儿该怎么想办法挡住其他人的视线,让他们看不到陆云卿脸的时候,前面排着的冗长车队中,突然传来一个喧闹的声音:
“放肆!你们瞎了眼吗?连本小姐的车座也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