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切在这里结束(1 / 1)

可能是出生在夏天,若依特别喜欢这个季节,尤其喜欢雨后的天空。当若依走出弄堂口,抬头望天,就看见了彩虹,而且是两道彩虹,随着摩托的轰鸣声,杨明清赫然出现在彩虹的下面,这是真的吗?曾有人说,出现在两道彩虹里的人,将是你这一生最爱的人。若依本来不信,可这一刻,她信了。

看到穿着一袭浅蓝衣裙的若依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杨明清眼前不禁一亮,她似乎非常喜欢穿粉色系衣服,那些衣服衬得她更加清纯可爱。这一次,杨明清载着若依到了一幢别墅里。走进客厅,若依仿佛进入了森林,深浅不一的绿色点缀着整个房间,竹制的家具让你忘记了夏季的炎热。若依坐在竹椅上,杨明清端了杯绿色的饮料,举到他跟前,邪邪地笑道:

“对于闯进翡翠国的多萝西来说,‘绿野仙踪’应该是最适合她喝的吧。”

“好像不是我闯进来的,不过,这杯饮料,我喜欢。”

啜饮了一口,若依迎着明清深邃的眼神,道:

“今天你又想跟我说什么故事?”

“你想知道什么呢?”杨明清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孩似乎一点也不怕他。

“那两个少年现在怎样了?”若依想了会,说出了她想知道的事。

“长大成人的他们经历了太多同龄人不曾经历过的遭遇,他们不再相信任何人,但两人之间的那份友情始终不变,这份友情演变成了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两人拍档圆满完成了多宗交易。只是,杀手永远是不露面的,名利都是另一个人的。有一天,由另一个人引进的一对情侣原来是警局派来做卧底的,糟糕的是待他们发现后,那两人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那份证据足以毁掉他们的组织。”

杨明清停止了叙述,再次直视着若依,若依站了起来,淡淡地道:

“那不是很好嘛,终于有个机会可以离开黑色的圈子,从此重新做人,从此重新拥有自己的天地。”

“你太单纯了,有些人,有些事,由不得你自己做主。”

“你不是想跟我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吧,还是有些人根本放弃不了已经拥有的金钱和权利呢!”

杨明清原以为只有十七岁的阮若依,脑子就像她的外表那样单纯,只要略施小计,让她以为他杨明清已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会双手奉上那盘磁带,却没想到,这个女孩一点也不简单。杨明清,你要再加把劲啊。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保你平安无事吗?虽然只认识你两天,但我作出的诺言,不会收回。我不想伤害你,你应该知道,为什么给你东西的人到最后会背叛你,即使是警察,在生死之间,也是选择了出卖。”

若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能在杀了那两个警察之后,又轻描淡写地把责任推给他们,好像我阮若依今时的遭遇是他们造成的。若依轻笑了笑,道:

“杨明清,我不明白那两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我想那是天意,既然他们选择了我,我就要完成他们最后的愿望,至于你说他们出卖了我,我想你应该懂得的,他们连生死都放下了,又何来出卖,我不知道你们用了何种方法,但是,你如果真的想知道那盘磁带的下落,你也可以在我的身上用那种方法。”

杨明清摇了摇头,他是可以用那种针的,但是只要一想到这样做就会违背若依的意愿,若是以前,他早就这么做了,可是,这次是若依,他竟然会照顾她的感受,竟然会觉得如果违背她的意志,自己也会难受。难道这一次,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吗?

“我不会对你用任何酷刑的,永远不会。”

说完,杨明清快速地离开客厅,只听得摩托发动的声音,一骑绝尘而去。

杨明清就这样把若依一个人留在了别墅里,若依明白杨明清是把她软禁了,直到她交出那盘磁带。

但是很快若依就发现自己想错了。身边不知何时有多了个人,若依只感到一阵寒意,那个晚上的感觉又再度出现。若依可以不理他的出现,可以坐在这客厅里等杨明清的出现,可是若依选择面对他,即使下一秒可能死于那个人的手里,总比自己胡思乱想的要好。

于是,若依突然转身,直面来人。这一次,若依总算看清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那天晚上那个回头看她的男人,那张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脸,就像是从地狱来的。

殷池寒对她转身的这一反应似乎早已了然于胸,不愧是杨明清喜欢的女人,什么都坦然的面对。原本殷池寒是来带她回家的,因为杨明清已经下令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伤害若依。可此刻殷池寒也想了解一下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杨明清——从没倾心于任何女人——动了真情,乱了方寸。

“有时候我的心里也很苦闷,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能做我自己,终日听命于人,也许,这就是命运。”

若依看着他,原来这个机械似的杀手,也有自己的思想,只是他将这些想法隐藏在自己的外表下,永远不表现出来。

“我不相信命运,”若依脱口而出,“只要愿意,就可以摆脱命运的束缚,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可以欢笑,可以悲伤;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走天涯,也可以和自己的好友共奋斗。”

殷池寒看着若依,若依也看着他,那张小巧的脸上洋溢着坚定的表情,那清澈的眸子让人激不起半点邪念,若依的话仿佛触到了殷池寒的心底,曾几何时,他也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和杨明清共同开创事业,各自陪伴着自己的红颜知己,各自建立属于他们的幸福家庭。是呀,幸福家庭,这种生活就像是水底捞月,可望而不可及呀。殷池寒笑了笑,若依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冷酷的男人笑起来其实很阳光,竟然忘了自己还身在险地。

“你不怕吗?如果有些东西你不交出来,可能今天你就回不去了,可能永远见不到你的亲人了。”这一次,殷池寒逼自己认真起来,毕竟,爱情对他们而言只是一味调味剂,偶一为之可以,义父的王国可不能因此而毁灭。

那股寒意又来了,真的回不去了吗?想到那盘磁带现在的去处,想到那盘磁带将要发生的作用,想到杨明清,如果这一次他能赎回自己的罪过,就可重新再生,还有那么多人会因此改变自己的命运,世间消灭了罪恶,生活会变得更加美好,如果这样离开,那么我也值得了。言念至此,若依更下定了决心,骨子里的那股傲气,令她低不得头,对着殷池寒,淡然处之,道: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你们不是都在埋怨命运吗,如果因为这样而能改变你们的人生轨迹,”

不待若依讲完,殷池寒已打断她的话头,冷冷道:

“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吗,还是你天真得以为你可以拯救世人于水火,幼稚。”顿了顿,道;“我不知道杨明清为什么会放过你,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他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你,而现在他保护的人却要因为这么幼稚的原因去毁了他。”

若依睁大双眼,不敢相信殷池寒的话,是真的吗,那个杨明清,那个傲视天下的男人,怎么会保护她,难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若依不想伤害任何人,尤其是杨明清,可是你若见过那两个警察的惨死,你若听过磁带里那些坏人的罪行,但是,这一切应该是他们的义父——那个幕后推手——所造成的,应该由他去承受,如果杨明清为此。。。。。。若依不敢想象没有杨明清的生活,不知何时,阮若依已情定杨明清,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

殷池寒看出了假装淡定的背后是无措的慌乱,只要再加把力,或许就可以改变事态的发展,接着道:

“不要自欺欺人,不要随便的讲一通大道理,扪心自问,如果有一个男人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护着你,你应该明白那是为什么。用心去感受一下,杨明清对你的保护只是简单的保护吗?如果再让你做一次选择,你会怎么做呢?”

若依没想到她的这个决定是让杨明清消失,这原本不是她愿意的,她原以为只是坐几年牢,出来再重新做人,她太年轻了,是个喜欢把一切都埋藏于自己内心的女孩,她按这个社会的要求去做,此时,只要一想到杨明清会离开,她就痛苦万分。

殷池寒看出了她的痛苦,刹那间,他感受到了女孩的纯洁和善良,他明白了杨明清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此刻,他的心也隐隐作痛,生平见惯了那些为着各种目的生存的伪善的男男女女,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只有孩子,才不会欺骗人,眼神干净,一个无邪的微笑,就让你沉醉在美好的童真中,而忘了江湖上的腥风血雨。他原以为若依只是披着这层伪善的外表,只是另一方为对付他们而放置的一颗棋子,可当亲眼见到她的痛苦并非伪装时,殷池寒不禁感叹杨明清的幸运,又唏嘘自己始终是杨明清的影子。不单单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能容许任何感情的侵入,而且他也看出了此时的若依,她的心中业已容不得第二个男人的身影。

终于停止了对若依的心灵折磨,终于静下了心,“杀手”殷池寒做出了他这一生最痛苦的决定——保护若依,一生一世。

“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由不得若依反对,因为若依还想在这里等杨明清回来。殷池寒一把抱住她,往车里一塞,踩动油门,朝若依的家驶去。

若依赶紧摇下车窗,探头回望那幢矗立在海边的别墅,在海浪的拍打声中,那幢别墅显得那么孤单,若依看着它慢慢变小,直至消失。从反光镜中一直注视着若依的殷池寒,怅然若失。

因为若依身上携有指控贩黑家族的最有力的证据,警察安排了强有力的保护证人计划。可是,预料中的杀害,威胁证人及证人家人的事一件也没有发生,不由不对这个女孩另眼相看了。

天龙会S城分会的老大被抓,竟然是S城十大首富中的一员——商人叶振元,此人一贯打着慈善的旗号,却不料是黑社会中的一员。

挂念着杨明清,可是从警员中得到的消息却是叶振元一人承认了全部罪行,杨明清似乎已经失踪,警方正在全力通缉,可是毫无音信。

若依神情恍惚,终日被警察守在安全屋,她不关心有没有人会来杀她,这几日,她只是在想和杨明清的邂逅,和杨明清手牵手在海边看落日,听杨明清讲述他心中的故事,让她了解到这样一个外表冷傲的男人,内心却渴望着安谧的生活,渴望着有人爱他,有人陪伴他,有人能在他最迷惘的时候给他一盏明灯。若依想:如果他不是黑社会的成员,那么无论他在那儿,她都会陪着他,一起奋斗,一起共创美好的生活,将来,两个人。。。。。。

外面有摩托疾驶的声音,那声音是多么熟悉,突然,枪声,搏斗声,嘶喊声,仿佛撕破了夜的宁静,然后,若依面前的门“砰”的一下,被撞开,然后,若依就看见了他,朝思暮想的,手里却拿着枪的杨明清。

被人拿枪顶着脑袋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被自己爱的人,蜂拥而来的警察举着手中的枪,纷纷指着杨明清,可是他们不敢扣动扳机,不仅是因为杨明清有着若依做人质,而是如果他们转身,也许会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可是他们不用转身,就凭腰间的触感,就已知道此刻顶着他们的就和他们指着杨明清的武器一样,他们陷入了黑帮的包围圈。

这一次,轮到杨明清说话了。

他的嘴唇贴着若依的耳根,旁若无人地言语道:

“这次的事,我不怪你。做你认为对的事,这才是我欣赏的女孩。”

敏感的若依有种不祥的预感,那是诀别前的言语,她很想回头看看明清,哪怕一眼也好,可是那把抢很用力的顶着她的脑袋,一动也不能动,她只能任由杨明清说着,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

“义父的恩此生我已无法报答,曾经,我希望你能为我放弃,但是,到最后,是义父为了我而放弃,放心吧,从此在S城不会有黑暗,如果这就是你要的,我答应你。”

突然间,若依看见了杨明清,俊朗的脸庞,黝黑的眸子,挺拔的身材,以及满脸的悲伤表情,只是,即使如此境地,仍是一身的傲气,与此同时,杨明清也再一次的认认真真看着眼前的若依,多日不见,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可是她的泪水无情地出卖了她,她依旧关心着他,或许她真的喜欢上了他,这样做,会是对她最大的伤害吗?也或许,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她在痛苦中得到真正的解脱,还是自己对自己的作为做的另一种说辞呢?

电光火石间,杨明清的唇印上了若依的唇,凉凉的,咸咸的,若依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在这荷枪实弹,烽火对峙中,杨明清竟然吻了她,两人目光对视,若依分明看见他的眼中竟然也流出两行清泪。

这是最后的告别吗?若依已不清楚,随着一声枪响,若依的手臂感到一阵针刺,在这最后清醒的一刻,她仿佛看到一阵浓烟,和杨明清缓缓倒下的身躯,然后,大脑一片空白,自己也徐徐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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