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晋用刀叉切开细长的指状闪电泡芙,将小小的一块送入口中。
白潇洛托着下颌,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很好吃吧?”
徐牧晋轻声笑着:“怎么了?从诊所回来之后突然就变了个人一样……有什么事很值得开心吗?”
白潇洛向后仰了仰身体,“没有。”她躲避地闪开了自己慌乱的眼神。
“要尝一口吗?”徐牧晋切下一块,用叉子叉起,手停顿在餐桌的中央,似乎是犹豫着要不要递到她的嘴边。
白潇洛向前凑去,刚咬住他叉子上的泡芙。徐牧晋就忽然贴了上来,一口咬住还露在外面的半个泡芙小块,继而吻住她的唇,轻柔地探进她的舌尖,口间的泡芙香气一下便被冲淡,转而充满了他的气息。
徐牧晋轻笑着咬下半个小块泡芙,“好吃吗?”
“唔……”白潇洛的脸颊霎时通红,“好吃。”轻如蚊蝇的回答让徐牧晋不禁发笑。
“对不起,只是今天你太可爱了。”徐牧晋正了正神色,“有些……有些忍不住罢了。”
白潇洛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关系。”她的目光里却掠过一丝不舍的异样。
夕阳西落之际,晚霞在枝头上招展,霞光在河面上微光闪烁。两人并行在河边,皆未言。白潇洛轻轻地揉拧着地面上的碎花,看着它从一朵还带着些许鲜艳的花瓣变成一片棕色的汁液污渍。
“我如果有哪一天不在了……”白潇洛忽然开口说道,“答应我。别等我了好不好?”
“我等了那么多年了,多等几年又何妨?”徐牧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是要求你别等我,没有征询你的意见。”白潇洛狠着心,她的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我等不等你和爱不爱你这两件事,是唯独两件你不能要求我做的事。”
白潇洛转身侧过脸,“随便吧,你等不到的。”
徐牧晋或许从没有想过会一语成谶。
侧过的脸庞上泻下两行泪痕,收不住的痛楚让白潇洛低着头,隐藏起自己的泪水。
“今天谢谢你,比赛结果怎么样?”白潇洛顺口问道。
徐牧晋蠕动着薄唇,似乎不知要如何开口。
“输了?”白潇洛微扬着嘴角。
“嗯……”
白潇洛笑了笑,把脸庞侧向柔和而渐暗的阳光,“足球,是一项纯粹的运动。任何人和事都不能影响你的心绪,面对足球的时候就一心一意为了它吧。对手只有11个人,而你是你们球队所有人的希望,可不能因为一个人而辜负了整支球队。热爱也是纯粹的,它和爱情不一样,或许是没有甜蜜的,但是每一道留给你的伤口都是镌刻下一个里程碑的基础。”
“好好努力……”她微微停顿了片刻,“哪怕日夜念想的人不在了,也不要放弃自己的热爱。”
徐牧晋忽然便有些出神,“你要去哪儿吗……”
白潇洛轻声笑着,“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的话……好像是在告别一样。”徐牧晋笑了笑,“大概是我顾虑得太多了。”
白潇洛的眼底掠过一丝黯淡,不吭声,“差不多该回去了。”
徐牧晋点点头,轻轻迈步跟上白潇洛。
白潇洛侧着略有些苍白的脸庞,清澈的双眸里含着淡淡的泪。有些话,可能只有到了真正一语成谶的时候,双方才会悔恨不已。当初的稚气,抑或是当初的胆怯,或许没能说出口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犹豫着,踌躇着,也曾做了决定,又曾退缩。但最终那句“再见”,她还是未能说出口。
藤影余晖,她曾想寻找何方,又迷失于何方。记忆中那些人的容颜渐渐褪去色彩,她只寄希望于纵别多年后的自己还能认出那些年胆怯的自己,更只寄希望于能逃过命中的劫数,不论是遇到他而开始的爱情劫数,又或是命运的玩笑。
只是这一回的劫数,不再那么容易逃过了。
她关上房间的门,抵在门边,跌坐在地,手中攥着手术通知单。她闭上眼,便是汪京澜如被死神传唤一般下达的传话。
“对于你的病情越来越不可预测的情况,我们会诊下来认为你的脑部可能需要手术。”
医生汪京澜的话字字如重锤,砸落她心中最后对平安稳定生活的渴求。
“医生……我活下来的几率大吗?”
“要看手术成功与否了。”汪京澜如实说道,如他所预测的一样,在鬼门关前走过已不止一遭的白潇洛镇定地掩饰着,他便也实话实说,“因为你的疾病罕见,在国外类似的病例也只有区区几例,而且病情发展趋势也不同。因此这类手术在国内也尚是首次。”
“好。”白潇洛把诊断书掖进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