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已经入秋,白天的炽热渐渐褪去,夜晚凉风习习,上林都城街道上的行人变少,商铺准备打烊关门,各家小贩也收拾了摊位准备回家了。
是夜,月华如练,月影瞳瞳,整个上林都城氤氲在一片清辉中,呈现出一片祥和之气。
此时,皇宫中的长清殿里却氛围诡谲,充斥着一片萧瑟肃杀,剑拔弩张。
萧云泽伫立在明黄色的桌案前,萧麒渊坐在威武霸气的龙椅上,两人眼神相撞时迸裂出激烈的火花。
萧云泽将明黄色的圣旨重重地丢在桌案上,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尤为突兀。
三个月前,南陵国皇帝木方穹仗着国力强盛,派兵侵犯天启国边境,南陵**队攻入瑞新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皇兄派镇国将军出战,将南陵国的军队打退,南陵国交战时失利,不得不谈判言和。为表诚意,特将南陵国公主木君泠送来天启国和亲。
而天启国的和亲人选则是他,他那可亲可敬的皇兄居然没有问过他的意愿。
今日早朝时,就直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下旨赐婚,不让他有丝毫拒绝的机会,这如何不让他愤怒。
“皇弟,南陵国公主身份特殊,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萧麒渊颇为无奈,景王是个药罐子安王早已成婚,自然不在考虑范围内。
他也考虑过将其纳入后宫,可若是这样,木方穹是绝对不会甘心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做普通妃子的。
而且他的后宫原本就已经够乱的了,这几年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他没必要再次将后宫的那一潭深水搅浑。
所以……只好委屈他最疼爱的弟弟萧云泽了。
他知道萧云泽因为厌恶女人,迟迟不肯成家,还曾经故意推掉了和唐家大小姐的婚事,可他还是不得不逼他。
“臣弟倒觉得皇兄更为合适,皇兄还是自行纳入后宫吧,这等艳福臣弟可消受不起。”萧云泽并不赞同他的话,公开与他叫板。
萧麒渊听到萧云泽大逆不道的话,一股怒气笼聚在在心头。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从龙椅上站起来,扬声道:“南陵国那个老匹夫早就替他女儿盯上了天启国的皇后之位,朕若将君泠公主迎进后宫,那不是引狼入室吗?朕是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所以皇兄就将九王妃的位置赐给木君泠吗?”萧云泽直起身子与萧麒渊平视,嗓音低沉,眼里笼罩着一层冰霜,表情越发骇人了。
他的皇兄心里至始至终只有自己的利益,从未考虑过他的意愿。
不,也许他考虑过,但终究没放在心上。
他也许甚至还想着他是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怕他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也得听从他的话。
萧麒渊干脆地回答:“没错!”
在他看来,萧云泽此时不是他的弟弟,而是他的臣子,不能忤逆他的旨意。
萧云泽冷声问道:“天启国有那么多王孙贵胄,随便挑一个不好吗?”
虽然他知道除了尚未成亲的他和景王以外,皇室中的其他子弟身份不够显赫,配不上南陵公主,但他还是忍不住以此质问他。
“朕是皇帝,朕说了算。是朕平时对你太过于纵容了吗?你竟然敢这样对朕说话!”萧麒渊快被他的话气疯了,竭力拍着桌案。
这是他第一次对萧云泽摆出了皇帝的架子。
萧云泽没有被萧麒渊的威严震慑到,不服气地搪塞道:“微臣不敢!”
“是真的不敢还是假的不敢?”萧麒渊闻言更加气急败坏。
“……”萧云泽沉默以对,脸上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皇弟,圣旨已下,断无更改的可能。若是朝令夕改,朕又如何治理这天下。”萧麒渊语气加重,再一次强调他的决定。
哪怕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在听到萧麒渊命令的话语时,萧云泽依旧觉得心寒。
原本疼他到骨子里的皇兄不见了,他的眼里只有皇位,又无时无刻不算计着如何坐稳他的皇位。
想到这儿,他语气更加冰冷:“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屈服吗?”
“朕已经将木君泠的名字写上了皇室族谱,皇弟还是接旨吧!”明明喊的是皇弟,可萧麒渊的语气却不近人情。
哪怕萧云泽是他最亲近的弟弟,两人幼年时相互扶持,共同度过了一段暗无天日的宫廷生活,萧麒渊也绝不允许他忤逆他,冒犯他的威严。
萧云泽双拳紧握,脸上隐忍着怒气,没想到萧麒渊为此竟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在天启国,一般只有在成亲之后,才能将新妇的名字写上皇室族谱,以告慰先帝,而他与木君泠尚未成亲,他的皇兄就迫不及待地更改皇室族谱了。
没想到他的皇兄竟然这样处心积虑地逼他就范,他们俩的兄弟之情也在权力的漩涡中逐渐迷失了。
萧云泽满目冰霜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萧麒渊,他冷声开口,一字一顿道:“皇兄,我突然在想,是不是为了皇位,你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这几年,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没有问出口,他的皇兄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件事了,只是碍于赵家的势力,一直没有揭露事实罢了。
“皇弟……”听到这话,萧麒渊心中的怒火突然降了下来,语气无奈而坚决,“多说无益,朕是绝对不会收回旨意的,你就死了这条心罢。不过朕答应你,这是朕对你下的最后一道,也是唯一一道圣旨,你就接旨吧。”
这一番话仿佛用尽了他所有气力,言语里透着浓浓的无奈,萧云泽的那句话无疑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
“罢了,微臣告退。”他转身拂袖离去,连君臣之礼也懒得顾了。
他的皇兄已经将他的后路堵死了,他又能如何?先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赐婚的旨意,后来又将木君泠的名字写上了皇室族谱……
其实他之所以如此抗拒婚事,不仅仅是因为童年的阴影而厌恶女人,更是因为木君泠的父亲极有可能参与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件事之中去了。
娶她当个摆设也可以,不过他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她进门的。
萧麒渊盯着萧云泽愤然离去的背影,陡然想起他们俩小时候在燕回宫相依为命的事,想起了他们温柔恬静的母妃……可是这一切都回不去了。
萧麒渊用他自己都不太确定的声音喃喃自语:“皇弟,母妃,你们大概都会原谅朕的吧……”
可是偌大的长清殿中,却只余茫茫一片寂寥。
萧云泽出了长清殿,乘一辆马车从玉乾宫门出来,驶向上林都城东街。
暗夜寂寥,哒哒的马蹄声清晰可闻,还能偶尔看见两旁的阁楼里透出晕黄的灯光,散落在青石地板上。
“吁……”黑衣男子将马车停在恢弘大气的九王府门口,态度恭谨,“王爷,王府到了。”
马车内的萧云泽听到声音后,起身走下马车,抬头就瞧见九王府牌匾上挂着喜庆的红绸,房檐下悬挂着数盏火红的灯笼,在晚风中径自摇曳,晕散出繁华却寂寥的气息。
朱红色的大门上张贴着大红“囍”字,整座王府流光溢彩,就连门口两只威严的石狮子脖子上都系着红绸,一切都看似相得益彰……
只是,萧云泽眼里的寒气却更深重了。
这时,吴管家听到门外有动静,即刻开了门,从王府出来,快步走到萧云泽面前行礼。
“参见王爷。”
“把红绸取下来。”萧云泽觉得明艳的红色格外刺眼,黑着脸对吴管家下令。
他明天是不会娶什么南陵国公主的,这喜庆的颜色简直是在给他添堵。
吴管家一脸为难地道:“可是,皇上下旨明日举行……”
“拆了。”他打断了吴管家的话,眼中的冰凌射向他。
“是,是……”一股威压扑面而来吴管家赶紧点头称是。
萧云泽冷睨吴管家一眼,带着黑衣男子越过他,一言不发地进府。
待他走后,吴管家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内心一阵懊恼王爷最讨厌奴才多话,干涉主子的事了,他服侍王爷多年,怎么会犯了王爷的忌讳呢?
望见萧云泽已经进府,这时的他无暇再顾及其他,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亲们,琉璃第一次写文,请多多指教哦。亲们有什么建议可以留言哦,琉璃一定会虚心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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