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百兽朝圣一般,蛇群看着同一个方向,似在等着什么。
终于,当那小小的东西远远而来,北宫逸轩这才明白,这些蛇,都是给赤炼开道来的。
瞧瞧,这小东西在宁夏怀中卖萌撒娇,在外头,可是神气的很的!
只可惜,这种神气,也没多少光景。
当绝娘子一现身,扬头的赤炼愣了半响之后,便逃也似的往后跑着。
赤炼跑,却跑不过早做了准备的绝娘子。
不过片刻光景,赤炼便被绝娘子给捉在手中,大声的呼噜着。
“跑什么跑?敢来,你便别想跑!”
不管赤炼叫唤的多厉害,绝娘子捉了小东西进了洞去;小东西瞧着北宫逸轩时,也不知在呼噜着什么。
捉了赤炼,掰开蛇口,一个瓶子顶在毒牙上取着毒液。
小东西被折腾的直甩尾巴,却是逃脱不得;待绝娘子手起刀落,几滴血滴进瓶里之后,那小东西便是被她丢到了地上。
瞧着赤炼软沓沓的落到地上,北宫逸轩想了想,还是将那小东西给捡了起来。
“管它做甚?死不了的!还不将那坛取出来!”
绝娘子不满北宫逸轩的多管闲事,一巴掌拍来,将赤炼给拍到了地上;脚一踹,将北宫逸轩和赤炼一并踹进了寒谭里。
“……”
一头扎进水里,荡的木盆晃的厉害,北宫逸轩忙将木盆稳住,心中自是无奈的很。
他觉得,离了颜卿,绝娘子真是个流氓!
也不知道这二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
管不得他人之事,将爬到臂上呼噜的赤炼放进了盆里,这才扎到谭底,将昨日沉的坛子给举了出来。
绝娘子接过坛子,将手中混了血的毒液倒入坛中;又将包袱里装着的药瓶,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开,将里头的药倒进了坛里。
那本是紫到发黑的药汁,在那些药物倒进去之后,竟是化作了浅浅的粉色。
“把她带过来。”
药汁变了颜色,绝娘子吩咐着北宫逸轩,北宫逸轩忙将木盆推了过来。
一手扶着谭壁,一手托着木盆;绝娘子接过盆,极是轻巧的将盆给放到了岸上。
伸手试了试她的体温,又探了脉,这才将药慢慢的喂入口中。
喂了药,绝娘子单掌运气,不过片刻,那如玉白掌,瞬间漆黑如墨。
毒掌!
谭中的人,心中一惊,不明白绝娘子为何要用毒掌?
想要阻止,可一想到绝娘子脾性,只得上岸坐于一旁,静静的候着。
约莫半柱香的光景,绝娘子收了内力,沉沉一个吐气。
“累死姑奶奶了。”
转了转脖子,将宁夏放回盆里,与北宫逸轩说道:“将人放回谭里,这毒要不了她的性命,以毒攻毒,还能借机对那混小子戏耍一番。”
又将宁夏放回了谭里,二人这才收拾着山洞。
“小东西,今儿的事,你若敢让混小子知道,姑奶奶定将你炖了蛇羹!”
赤炼沓在盆里,对于绝娘子的威胁,竟是瑟瑟发抖。
方才赤炼瞧着绝娘子便开跑,此时听着话便害怕;北宫逸轩在一旁瞧着,再次肯定,当初在鬼谷,绝娘子定然是个魔头!
药喂了,该办的也办了,就等着周宇鹤来进行最后的一步。
这一等,便是等到第三日夜里。
月朗星稀,那人风尘仆仆而来。远远看去,只见那人神色冷寒,面色发暗。
屋内,绝娘子与颜卿唏嘘不已:“捡着一根排骨,想一刀下去给炖了,可那排骨又有毒!为了吃那排骨,我得浪费名贵的药材,是不是太划不来了?”
颜卿轻飘飘的看了绝娘子一眼,若非她软声娇气的求了他一晚上,他是绝然不会配合她作戏的!
颜卿最大的配合,便是坐在这儿,听她自言自语;可是,她这将人说成了排骨,还说什么要炖了吃,这可让他受不得!
瞧着自家男人要拆台了,绝娘子见好就收,“算了,我还是再去瞧瞧,若是死了,我便不管了。”
说罢,绝娘子开门而出,直到她出了院子,进了林中,身后才传来一声轻唤。
“小师叔?”
许是不相信,二师叔一直在寻的人,竟是在东周边界!
绝娘子也是会作戏,瞧清眼前的人时,一副吃惊模样:“你是如何找来的?老二呢?你可是将他带来了?”
寻着血腥味一路而来,周宇鹤满心都是那人,哪里还顾得着回话?
大步上前,盯着绝娘子,开口便问:“小师叔可是救了一个姑娘?”
“嗯?倒是捡着了一个要死不活的小丫头,这会儿怕是该断气了。”
绝娘子这般说,周宇鹤双眼一瞪:“无人与她一起?她身旁当有一男子!”
这混小子!外头装的有模有样,在自家人跟前,便是半分礼数都没了!
心里头骂着,面上却是摆出一副不解模样:“什么男子?前日瞧着一群黑衣人急急忙忙的去了大宇那山头,我去时,就瞧着那小丫头还剩半口气掉在陷阱里,倒是没瞧着你说的什么男子。”
黑衣人?大宇?北宫逸轩没在她身旁?
‘还剩半口气’这几个字,听的周宇鹤身形一晃;他以为,北宫逸轩会拼死护她!可是,为何那人不见了踪迹?
“小师叔,快带我去看她!她在何处?”
坚信她不会死,所以跟着赤炼寻了过来。
一路寻来,那些打斗的痕迹让他不敢耽搁;看到那些,他心中本是放松,有打斗的痕迹,就代表她没死。
可是,随之属于她的血腥味,却是让他慌了神。
那一刻他才在惶恐,她是不是真的死了?她会被谁的人带走?
此时一听是大宇的人,他便难以平静。
深知宇文瑾有多恨她,自然不会放过她;若是宇文瑾带人寻到她,她的后果,可想而知。
周宇鹤的惶恐落入绝娘子眼中,那人不可查觉一笑;抬眼时,耸了耸肩,甚是无奈的说道:“虽说她戴着鸳鸯铃,可是,我取不下来;再加上她身上的蛊毒,便觉得她是你手下人,背叛了你;所以,我也没管她,丢到后头的山洞里,让她自生自灭了。”
你个混小子,这么多年未见,也不会先跟姑奶奶寒暄两句?哪怕是敷衍也行啊!
一来就问那丫头,你小子还当不当我是你小师叔了?
心里头骂着,面上却是笑着。
周宇鹤听绝娘子这般说,越发确定那人便是宁夏;哪里还顾得着寒暄,推着绝娘子,便让她带路。
绝娘子那个气啊,心里头不痛快,却是看着他这张人神共分愤的脸,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你师父呢?近来可好?”
言下之意,这么多年没瞧着,你是不是该问一句:“小师叔,这些年你过的可好?叔父身子可还好?”
可是,绝娘子失望了。
周宇鹤抬眼寻着山洞,敷衍的回道:“师父好着。”
好着?那行,那你就别想好了!
绝娘子可真是怒了,当年的事儿她可没记仇啊!这小子见着叔父也不知晓上门打个招呼,眼下竟是连敷衍也不给,她如何能高兴?
将人带到洞口,绝娘子抬手一指:“怕她臭了,冰谭里了;既然你来了,便你自个儿处理,姑奶奶不伺候了!”
哼了一声,绝娘子转身便走。
周宇鹤随口应了一声,大步进了山洞,当看到盆中那人双眼紧闭,面色死灰时,步子一个踉跄。
几日寻来,未曾觉得累;此时看着她这满脸死气,他只觉得头晕眼花。
她死了?死了?
怎么会死了?她……她不该死的!
月白衣裳被血染透,越发衬得面色灰暗。
失魂落魄的走到谭边,拉过木盆,将里头的人抱了起来。
“庄映寒。”
一声喊,异常嘶哑。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那个身子虚弱,还能跑能跳,能说能笑的人。
她是那么的顽强,如何都死不了,怎的这一劫,却是没躲过?
二指落到腕上,却是探不到脉搏;倾身听着呼吸,却是等不到她的吐气。
“你,你怎么就……”
想问她,她怎么就撑不下去?怎么就等不到他来?
为何这一次,却等不到他呢?
以往那么多的事儿,不都是与他一起的么?北宫逸轩不是将她救下了么?为何还是没躲过?
北煜皇帝派了一万人马寻她,却是久寻不到;为何?为何宇文瑾就能将她寻到呢?
老天就真要她死,才能高兴吗?
“庄映寒,你……我…我以为你会等我的。”
等着我给你寻黑莲,等着我给你解了蛊毒。
可是,可是为何你等不到我?
冰冷的身体抱在怀里,透过衣裳,冷到了心里头。
以前想她死,要她死;可是,她真的死了,为何他觉得心里空了。
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什么;那东西,随着她死,好像丢了……
想啊想啊,想了许多;他不由后悔,后悔没将她带走。
管她愿不愿呢?管她爱不爱呢?
他都不爱,凭什么要她爱了,才能带走?
“庄映寒,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庄映寒?还是蝉儿?庄映寒是谁,蝉儿又是谁?一缕游魂又是什么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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