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素素银行卡里还有十几万元的存款,半年内应该够租个五环外的小院。
出发前云老太太曾叮嘱她:“你那两个没良心的姑姑,你要有用得着她们的地方,就让她们帮你,说我说的!要是用不着,你就不用理她们!”但云素素知道云老太太虽然嘴硬,其实口事心非,并非不想念女儿们,而且她觉得以后一家子要来北京生活,有云老太太在,和两个姑姑见面的时候不会少,还是应该先打个招呼,所以还在高铁上她就联系了两个姑姑,请她们陪她去看房。
“素素啊,怎么想起要来北京生活?在你们医院好好工作不好吗?干什么要辞职?”见面后,大姑一脸不赞同。
“最近发点小财,认识了两个玉石商,受他们提携趟出来一条进货和销售渠道,想着来京里开个店试试水。”云素素早已想好托辞。
“玉石商?多大年纪?离婚了吗?有钱人现在都可坏了,可别是那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这样,你哪天领来给大姑看看,大姑毕竟干了一辈子公安,这一身正气还是能镇慑宵小的,眼力也还是不错的。你这孩子可不能再耽误了,这回让大姑给你把把关。”大姑果断想偏了。
“大姑!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两个玉石商都是女的。”云素素哭笑不得,只好继续编。
“啊?是女的呀。你们年轻人现在都咋想的啊?一个个不安于本职工作,今天创业明天跳槽的!你浩然弟弟最近也辞职了,你说他一个退伍的特种兵,不到特警队呆着,出来下海能干什么呀?要我说,年轻人还是不要好高骛远的好,踏踏实实工作、安安生生过日子多好!”大姑想起了不顺心的事,开启了深度吐槽模式。
二姑试着扭转话题并调节气氛:“你奶奶身体还好吧?你爸妈最近怎么样?你那俩娃儿啥时候带过来?”
“他们都好。我奶身体尤其好,满头白头发都开始返青了,街坊邻居们都说她返老还童了。”云素素怕她们见了老太太现在的样子会被吓着,就想先给她们做点预防工作。
“哈哈!还返老还童呢,不至于吧!她也就比别人心大些——养那儿子整个是给你姥姥家养的,儿子和她不一心吧,孙子也被那边教得和她不亲,就这她都能长命百岁!要不是素素懂事,从小亲乎她,我都不知道她以后动不了的时候靠谁!唉!”二姑感叹完毕,神色一整又问:“素素我问你,你爸现在管不管你奶奶?和你奶奶说话了吗?”
“他们早和好了!我爸每月都会给我奶送米送面,连我们娘仨的口粮都包了呢。不过他们怕我奶骂人,去老宅的次数不多。”云素素连忙解释。不管怎么说,那是自己爸妈。
“光指着米面能过日子吗?哼!他们最不像话了!哪有老娘都九十岁了还分锅另灶的?他这个儿子你奶白算养了!这么不孝顺,搁过去都犯了天条该天打雷劈了!我告诉你啊素素……”二姑自己也没见多孝顺,说起别人来却理直气壮。
“这不是有我吗?我跟着我奶呢,二姑你就放心吧!”
“还是素素好!素素从小就是好孩子!”二姑轻飘飘地地夸了她两句,转而又说:“素素啊,你可得好好侍候你奶奶,好好给她养老送终。你奶对你们这一代隔辈人,不管孙子孙女里的外的,最心疼的就是你!你可不能学你爸妈忘恩负义!再说了,你给你奶奶养老送终也不吃亏是吧?我听说咱那老宅现在划到市区里了,可值钱了,等你奶奶不在了,还不都是你的?我们都不跟你争,有意呢你补我们两个钱,你要是手紧我们也都体谅你,多少我们都随你。不过你可得长点心眼儿,待老太太再好点儿,别老太太又被你两个哥哥哄走了,你落个一场空!”
“二姑这话说早了,老太太身体好着呢!再说老太太的房子,她爱给谁给谁,和我有什么关系?”云素素有点心烦,每次见二姑都有许多是是非非,她觉得心累,所以说话有点冲。她也有点生气,合着侍候老太太为老太太养老送终全是她和她爸的事,老太太的房子她们大家都有份了;而且老太太活着她们什么都不管,一年只回去看老太太一趟,倒想着老太太死后怎么分遗产……云素素有点齿冷。她虽然不指着老宅过日子,可道理不是这样的。
不过她也用不着和二姑争论,她一家四口都已修炼,不知道还能在俗世中生活多长时间,等她一家归隐山林,房子院子的,老太太愿给谁给谁。
老太太如今已经炼气六层了,照这速度,将来引灵入体正式入道肯定没问题。修士入道会有一场声势浩大的雷劫,称为入道大劫。度动劫过程即身体被灵气改造、被雷劫捶炼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修士的身体经过淬体通脉、洗筋伐髓,会变得轻灵洁净,寿命得以增长,整个人会从凡俗中超脱出来,不再适合长期生活在凡俗社会中。一些眷恋红尘的人既使仍在俗世生活,也无法长期在同一个地方居住。
修道人讲究不滞于物,俗世中的房子、钱财、产业,在他们眼中根本一点份量都没有。
她忍着厌烦应付着二姑,安慰着大姑,一下午跟随中介看了两套楼房一个院子。
晚饭的时候,姑侄三人坐在一个小饭馆里交流意见。两个姑姑都嫌两套楼房位置太偏远;那个院子环境也不好,房子虽然不少,有三间正房三间偏厢,但却太旧了,院子里也乱,放了许多房东不舍得扔的破砖烂瓦、废旧木料,院子被挤占得只剩下四米多宽七八米长,租金还死贵。劝她再看看再说。
云素素却很满意那院子。她现在空有一堆金银珠玉、紫芝灵参,却无法拿出来换开店的启动资金。她怕别人调查她,怀疑那些东西来路不正,所以打算先从莲舍拿出几件小件的紫檀家具做样品,自己买些好木头照着样式做出来,精雕细刻,批量生产,然后找商家卖掉。如果有合适的买主,大件的紫檀家俱也可以卖一些,先凑点钱把店开起来,再慢慢往外拿其它东西。
她美术功底好,进京之前曾在莲舍的地下室劈了只笨重的紫檀木架,为云澄做了一套书桌椅、一套床柜,雕了燕云十八骑、二十八星宿两套人偶;又为云清做了整套琴台、公主床、妆台,雕了梳妆盒、玩具盒、七仙女和小精灵等人偶。以她高阶炼气士的五感六识和手劲把握,做出的家具雕出的成品比木艺店的精品都精美。
这样的话,那个偏僻的小院倒比较合适,至少周围没有监控录像,是否曾有大批木料、大件家具出入小院,别人没法调查。
想定就干,和两个姑姑分开后,云素素立即联系中介签了合同。租下了那个小院。租期是一年,房主坚持不肯短租。
交了押金和第一季度的房租,银行卡里的钱已不足十万。
云素素打电话问道于做高档家具销售的表妹谢冉冉,得到了几家家具厂的地址。她准备自己找家具厂的厂家买点碎木料,为以后的出品做幌子。
表妹自告奋勇开车载她去:“我和他们熟,我去了他们不敢宰你。”电话里,表妹表现得很是热心友爱。
表妹是二姑的小女儿,比云素素小三岁,今年也有三十三岁了,却不急着结婚成家,一味打拚事业。
这个表妹聪明活泼,长得又好,颇得父母亲朋喜欢,从小娇生惯养,走路都是仰着头,长马尾一甩一甩的,神气极了。
云素素小时候一直羡慕她能得父母欢心。
云素素八九岁的时候,二姑和二姑父的单位同时组织出国考察,曾将她们姐妹二人送回濮阳交给云老太太照看。表姐谢媛媛那时已经十三四岁,看不上她们两个小丫头片子,云素素便带着表妹玩,没多久与表妹谢冉冉做了一对好朋友。
云素素虽然也是家中最小的一个,且还是唯一的女儿,却被父母从小忽略,没能养出一点点骄矜之气。那段做好朋友的日子里,她因为实在羡慕表妹在父母亲朋面前得宠,便偷偷学着表妹走路、说话、甩头发,实指望自己也能变得可爱一点,从而分享到父母哪怕一点点原本倾注在两个哥哥身上的爱溺宠惯,却一直求而不得。恰在这时,她愚蠢的邯郸学步被表妹发觉,这一下好似戳到了表妹的笑窝,死妮子一见她就打趣,笑个不停。云素素恼羞成怒,再也不肯理她。表妹知道她真恼了,便再三道歉,却再也哄不回小表姐。骄纵惯了的的表妹哪经过别人这样的轻慢,恼怒之下与表姐彻底闹掰,此后好几年都不肯回濮阳。
现在两人都已长大,幼年往事早如云烟,被二人一笑置之,表妹待她又如幼时那般热情友善起来。
两人跑了好几家大型家具厂,花了五万多,挑了满满一后备箱家具厂用不上的贵重木头,连后座上都放满了。
表妹把云素素和一车木头送回小院时,看着小院脏乱的环境和乱堆乱放的杂物直皱眉,告辞的时候犹豫再三道:“素素姐,你说的那些小型家具,你能做就做,不能做也别难为自己。做好了来找我,我帮你卖卖看,尽量替你抬抬价、打打名声;真不行也来找我,我们公司在好多商场都有专柜,你不行就跟我干算了,我给你留一个专柜经理的位置。”
云素素有几分感动,笑道:“谢谢冉冉。我给你看看我以前做的成品吧。”
从正房里间屋子捧出几个梳妆盒、镜架、灯台等小物件。
表妹一看,目光立即被吸引了:
“天啊!素素姐,这真是你刻的吗?这都是古法雕刻吧?你在哪儿学的啊?太棒了!这哪是家具,简直是精美的艺术品!不行,往后你这种小家具我要全部预订!素素姐你一定要照顾我的生意,咱俩可是最最亲爱的姐妹!”伸着手等着云素素。
云素素笑眯眯地和她击了下掌。感觉有一种从情绪到自尊都被照顾到的温暖和妥帖。这个表妹实在是个精明的姑娘,又不失善良,对她也很友爱,像这样的人,以后机缘到了,在不暴露莲舍的情况下,大可以引她入道。
云素素手快,两周后便将那堆碎木料用完了。贵重的紫檀和黄花梨、鸡翅木、酸枝木等,她给雕成大大小小的妆盒、镜架、托盘、摆件,灯台、笔架等,镂空、雕花一丝不苟、精湛完美;掏出来的小碎块,则雕成了成套的神话、童话故事和小说中人物或卡通版动物和小摆件、小玩具;家具厂还顺带送了她们一些中等木料,这些料不那么碎,她便做了几个茶柜、小几、床头柜,或朴拙或简约,不一而足;木料用完后,她又在网上淘了些竹根、柳根、白桦根,掏了一批杯碗盘碟水瓢托盘等物,拣其中根形好的做了几个根雕、花架。这些东西讲究的要么就是精雕细刻,要么就是自然本真,因此她连清漆都没刷,接口处也全是榫卯,一根钉一点胶都没用。
这些小件东西价格定的非常高,却因其精美、古朴吸引了很多有钱有闲的买主,冉冉不得不隔两天来拿一次货,来一次催一次。云素素连修炼的时间都不能保证了,却还是供不应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