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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儿在一旁咬着嘴唇,不知道如何说。美克文学每天都是忙碌着更新章节,客官记得常来哦。)http:///
“姑娘这会儿收拾东西说离去,有问过先生的意思么?”
“我不过是出去两天散散心,师父不会不同意的。”
“那……那不知道姑娘要去哪里,我们也好和先生说。”
“先不用说,我自会等我师父醒来再商议。”
燕儿露出喜色,“还以为姑娘赌气现在离去呢?”
苏长卿此时立在外头,恰是听见了这番对话。
微咳了咳,那燕儿才视线往外看去,“先生?”
轻轻的手一顿,忙得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拢了起来,一股脑地掖到被窝底下,一面捡起床前那本话本,假装若无其事的看书。
苏长卿走了过去,自然看到轻轻拿着本书略显意外的从榻前站起来。
“师父,您醒了?”
苏长卿没有言语,只侧头对燕儿示意,燕儿看了宁姑娘一眼遂出去。
这会儿,苏长卿面已经恢复平日的风姿,月白锦衣,气质高华,眉目分明下是神清气爽。
宁轻轻望着师父,思及早内帐的情形,心里头有些忐忑和尴尬。
她假装镇定的放下书,讪讪道“师父看去好多了。”
他温和淡定的目光停在她的面庞,须臾,才道“你早去东苑了。”
“呃……是,是啊。师父醉酒回来,我总要去看看。”
他目光打量了她的房间子,寻了坐处掀袍而坐,宁轻轻方记起也没请师父入座,这会儿惶惶起身,一面道“我给师父泡杯茶去。”
说着,她拿起桌案的茶具要离去。
只是衣袖还没离开案前,已经被他握住了,依旧温和的声音,“不用。我刚用了茶。”
“轻轻,为师有些话要和你说。”
轻轻脑子里想起她听说的事情,又见早他矛盾痛苦的模样,竟然不由自主的脱口,“师父,不用说,轻轻也听说了。”
她嘴角扬起,硬硬挤出一抹笑意,“轻轻恭喜师父双喜临门。”
她没说出来什么喜事,那意思已经明显不过。
苏长卿凝眸安静地望着她的模样,心里头不由地叹息,这丫头还真是想象力丰富。
却故意道“何喜之有?”
轻轻猝然抬眸,带几分醋意一般“不是说既获赠府邸,又婚配名门闺秀么?”
他唇角漾开灰心的笑容,“府邸我已经辞,至于婚配哪里说起?”
他挑了挑眉头,鲜少的玩笑,“既是你提起的,那师父的终身大事,可都交给你了。”
轻轻的脸有些红,方明白那些不过是些酒宴的客套玩笑话,小厮们拿来戏说,而自己却当了真,白白让师父取笑了一顿。
苏长卿敛了玩笑,忽而起身,走到轩窗前。
临窗而立,秋园尽染,时令要入冬,他自己却不得不要离开。
“轻轻,我要离开晋安城。”他回过头来,看着一脸惊愕的宁轻轻,解释道,“我已经辞了江陵王的好意,昨夜促膝长谈一夜,王爷也已经答应了。”
轻轻也站了起来,手握紧了衣角,心里再次变得迷茫。
半天想起了什么,“那……那赏赐的府邸打水漂了?”
苏长卿的眉头倏然一拧,这丫头原来在意的是这房子。
“我们离开后,自然还是归江陵王所有。”
轻轻舒了口气,很有些奄奄地样子。
“其实,即便收下府邸,也未必是自己的。如若人身都不能自主,这附属的房子又哪里是自己的?”
想当初,江陵王执意留他苏长卿,少不得以宁轻轻作为要挟。
如果他苏长卿不为他效力,那么用不了几日,北齐的晋王会出现在晋安城。
那萧子远虽然也知道详情,但因为苏长卿拿住他的隐秘,故而一时半刻他不敢妄动。但是苏不同,他向来行事十分周全谨慎,无人能拿到他的把柄。
对苏长卿来说,他游历天下的目的是广扩人脉,所以他不想得罪苏。
他顿了下,看着她,“所以,我要离开,离开这晋安。”
他目光放远,看着吴地的天空,心里最底处存着十年如一日的信念,他有他的抱负,不,是执念。
“独在异乡为异客。不曾想,我竟能做这么多年的吴人。”
语气伤感得很。
轻轻一时懵住了,半天才明白师父的意思。
原来师父并非吴人。
她缓缓抬眸,再次看向师父的侧影,他俊逸的侧颜清雅如雪,深眸微凝,隐隐似有无限的忧伤和惆怅。
她在心底道原来这么多年,师父无家,一直独自漂泊在外。
思及家族厄运,心悲痛袭来。
阖府几百人今剩谁?
昌盛时,侯府的锦衣玉食她不曾珍惜过,总是嫌佳肴不更好,好的织品绣裙她瞧不眼。
眼花缭乱的珠玉,她总把玩后不稀罕与那萧子泓一起打了水漂。
无数个碧纱窗鲛绡帐的午睡,玉枕锦被睡着不舒服,繁华时总觉日子似牢笼,总想着外头跑;
姐妹们嬉笑打骂、争强好胜,气得爹吹胡子瞪眼,铮铮鞭子下还改不回头是她宁轻轻。
一朝厦倾,花落人亡。
她再也不是娇嗔任性的侯府千金。
记忆,一天高似一天的瘦高少年,晨弟隔着纱窗,喊她“二姐”。往昔那些恩怨都化无。
又思及与萧子隽一路来的情感,若说没情深是假,只可惜,横亘两人面前的裂缝太大,家族覆灭,罪臣之女,待罪侍姬,身份悬殊。
她站在他身边,只能靠他那份怜爱存活。她从前在他面前的骄傲和娇嗔,将再也不会存在。
总有一天,她会被厌倦,即便不厌倦,她又如何面对他晋王娶妻生子?她舍弃了一切的恩怨,换得这样的结局值么?她宁轻轻不会心甘情愿。
纵然是情深意长,还是要忍痛断绝,那些心事终只能虚化,掩埋入心底。
宁轻轻虽有愚钝,内心却不是不清楚。
起先泪水安静的淌着,却渐渐化作哭泣,她哽咽地唤了句,“师父”
再也止不住的嚎哭起来。
这一场哭,直吓得苏长卿六神无主。
没来由地,一直心大的丫头,怎么对自己要离开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拥住她,缓缓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丫头,你要是不想离开,长卿便暂不离开。”
*
两个月后,楚地,大雪封门。
房间,炉火旺盛,苏长卿看了眼身旁的她,还安然睡着,只着衣的胳膊露在外头,遂为她将被子掖了掖。
他拿了挂在那的大氅,披衣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