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川一路上跟着那个人,那人始终没有发觉。直到走进清源镇,那人才察觉后面一直有人跟着。
他突然停下,转身,看到了荆川。
荆川也停下来,看着他。
一阵沉默之后,那人指着荆川,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荆川想了想,道:“大侠,我想问路。”
那人脸一黑,差点又要拔刀,“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
荆川回想,并不记得那人曾为他指过路,“大侠,你好像没跟我说。”
那人一脸嫌恶,转身欲走,荆川又道:“大侠,你真的没有见过我师父吗?”
那人脸上肌肉抽动,双手发抖,真想抽出刀来给荆川一刀。念及对方还只是个孩子,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十分严肃地看着荆川,道:“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没有见过你师父,你要是再跟着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又转身欲走,荆川又道:“大侠,你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能不能带上我?”
那人闭上眼睛,低下了头,心中的怒气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他不想再费口舌,转身就走。
荆川又跟着走了起来。那人故意加快脚步,跑了起来。荆川也跟着跑,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抬头一看,是镇上的一个屠户。
屠户道:“小猎户,你要去哪儿?”
荆川经常带猎物到镇上卖,镇上的人都以为他是个猎户。
荆川盯着已经走到远处去的那个人,道:“我要去找我师父。”
“你师父怎么了?”
“他不见了。”
“你去哪里找他?”
“我不知道。”
“我好像见到过你师父。”
荆川一听,马上把视线收回来,注视着屠户,“真的吗?你在哪儿见到他的?”
屠户仰着脸,想了想,道:“就在这镇上。”
“真的吗?你知道我师父去哪儿了吗?”
屠户又想了想,道:“知道。”
“他在哪儿?我要去找他!”
屠户一脸笑意,道:“那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荆川十分高兴,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师父了,怎会不同意?
“好的!好的!多谢大叔!”
屠户瞅见他身上的弓和两把刀,便问:“小屠户,你带这么多兵器做什么?”
荆川道:“师父说了,出门要带刀。”
屠户脸色一白,“小屠户,你会功夫?”
荆川:“我不会功夫,但我会射箭。”
屠户想了想,道:“那就好,那就好。”
荆川:“大叔,你快带我去找我师父。”
屠户:“好,好,这就去。”
屠户领着荆川串街走巷,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看样子是一个大宅子的后门。
屠户把一只手放在荆川的肩膀上,“小猎户,你在这里等候,我先进去跟他们说一下。”
荆川不解,“我师父呢?”
屠户:“你师父就在里面,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就去敲门。
很快,门开了,从里面伸出一个脑袋,看样子是个小厮,左右瞅了瞅,问:“什么事?”
屠户指了指荆川,对小厮道:“进去说。”
小厮放屠户进去了。过了很久,屠户才走出来,一脸笑意,对荆川道:“小屠户,你可以进去了。”
荆川:“我师父在里面吗?”
屠户:“他就在里面,你去吧。”
荆川十分高兴,谢过屠户,进了门。小厮站在门边,见他进来,便把门关上了。
荆川看着四周。这是个很大的院子,院中有假山池沼,绿树红花,唯独不见师父。
荆川问小厮:“我师父呢?”
小厮:“什么师父?”
“我师父在这里吗?”
小厮一愣,换了一副凶恶的面貌:“废什么话,快走!”
荆川觉得不对劲,就站着不走,“我师父在哪里?”
小厮用手推他往前走,“什么师父?你现在已经是怡红院的人了,快走!”
怡红院,荆川认得,这是一家妓院。以前,荆川常常从怡红院前面走过。门口常常倚着几个穿红戴绿、涂脂抹粉的妖艳女子,手中拿着一块汗巾,招揽路上的客人。
荆川沉思:“师父不可能会来这种地方。”
他转身要走,却被小厮拦住,“慢着,你要去哪里?”
荆川:“我要出去。”
小厮:“哼,你已经被卖给我们怡红院了,还想走?”
荆川:“我要走!”
小厮:“刚才那个屠户,是不是你舅舅?”
荆川一怔:“屠户?他不是我舅舅。”
小厮:“反正他说是你的舅舅,他把你卖给了我们怡红院,你就不能走了。”
荆川恍然大悟:他被屠户卖了。
小厮抓住他的一条胳膊,往里面扯。他急忙甩开,熟练地拉弓搭箭,对着小厮,“我要走!”
小厮惧怕,大喊起来:“快来人啊!”
很快,四个壮汉闻声赶来。荆川见他们一个个身强体壮,面目凶恶,顿时想跑。他转身跑到门边,正要开门往外逃,却被赶上来的壮汉抓住了。
壮汉道:“臭小子,进来了还想要跑?”
荆川拼命挣扎:“放开我!”
壮汉见他身上有很多武器,便将他的刀和弓箭卸下,道:“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带兵器来。”
荆川被他们扭着走向里面,一路大喊大叫。
刚刚走上台阶,就听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谁在外面大吼大叫?”
一个老女人走了出来,原来是怡红院的老鸨。
老鸨的脸看起来就像千年老树皮,脂粉盖不住皱纹,关键还花花绿绿的,乍一眼看还以为是灵堂里的纸人。
老鸨盯着荆川,双手叉腰,怒道:“老娘话五十文钱买你来,不是让你在这里撒野的!”
荆川十分惊恐,道:“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师父!”
老鸨:“你想要找师父?我们这里呀,有很多师父,让他们好好教教你!把他关起来,先饿上一天,杀杀他的锐气!”
壮汉们把荆川带到了西边的一间小屋子里,推他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荆川跑过去拉门,门从外面锁住了。他只好一边拍打一边大叫。
没有人理他。他累了,就转过身,背靠门,慢慢地蹲在了地上。
这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屋子里十分凌乱,还有股发霉的味道。
荆川很慌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你是谁?”
荆川猛地站起来,恐惧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