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川没想到张玉儿会走出来,就转身走向张玉儿。
张玉儿的身体十分虚弱,但她还是强撑着走向荆川。张老见她走路摇摇晃晃的,就在旁边扶着她。
张玉儿望着荆川,问:“你要走了吗?”
由于发烧,她的声音很微弱,但荆川从中听出了失落的感情。
荆川微笑道:“是啊,我要去南城找我师父啦。”
“其实你可以在这里住几天再走的。”
“是啊,孩子,”张老附和道,“你救了玉儿,刚把她送回家就要走,我也看得出玉儿有些不舍,你在这里多住几日又何妨?”
荆川为难地想了想,道:“多谢你们的好意,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过你们放心,过不了多久,等我找到师父了,就会回来。我记得这里,到时候我会来看你们的。”
“你要去多久呢?”张玉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眼神也是充满留恋。
荆川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吧。不过,如果我师父真的在南城,那用不了几个月,我就能回来啦!”他说完笑了起来,本来是为了宽慰张玉儿,张玉儿的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一副十分失落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张玉儿道:“那要是你找不到师父呢?”
张老在旁边轻声教训道:“玉儿,你怎么能这样跟自己的救命恩人说话?你得盼着他赶快找到师父才是!”
张玉儿委屈地看了张老一眼,“爷爷,您不是常说江湖险恶吗?荆川一人独行,万一遇到什么麻烦怎么办?”
张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荆川见状,急忙道:“玉儿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我会射箭,别人不敢欺负我的。”说完,他习惯性地拍了拍胸脯,脸色一变,这才发现自己的弓箭不见了,心想:“糟糕,昨天晚上逃跑的时候太急了,忘了拿弓箭。”顿时觉得尴尬。
张玉儿看着他,然后对张老道:“爷爷,能不能扶我到那边坐下,我想和荆川说几句话。”
张老虽然担心张玉儿的身体,但孙女既然这么说了,又见阳光和煦,便答应了,把她扶到院子旁边的一个葡萄架下坐下。
荆川跟了过去,问:“玉儿,你怎么了?”
张玉儿看了张老一眼,张老明白了,便道:“你们说说话,我先进屋。”说完,转身走进了屋。
“荆川,你坐下吧。”
荆川不知道张玉儿想要说什么,就疑惑地在她对面坐下来。
张玉儿脸色苍白,浑身乏力,非常虚弱。但她还是强行挤出一个微笑,“这次,多谢你救了我,不,你救了我两次呢。”
荆川大大咧咧地道:“不必客气,现在回到了家,你只管安心养病,其他的什么都别想。”
张玉儿收敛笑容,垂下头,慢慢地绞着手指头。
“你应该比我大吧?”
荆川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的年纪。”
“哦,你说的是这个呀,我今年十五岁啦。”
张玉儿被荆川那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那你应该叫我姐姐呢。”她吃吃地笑了起来,虽然生着病,但荆川还是觉得她笑的样子很好看。
荆川道:“我该叫你姐姐?不会吧,我还觉得你比我小呢!”
张玉儿抿嘴一笑,“反正我就是比你大。”
“好吧,那我以后,除了一个师父,又多了一个姐姐。”
张玉儿听完,脸色又渐渐黯淡下去,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她道:“我可不是你的亲姐姐哦。”
荆川傻笑道:“我知道,但我会把你当成亲姐姐来对待的。我是一个孤儿,在这个世上没有几个亲人。”
荆川的话不但没有感动张玉儿,反而让张玉儿的脸色更加黯然。
她不满道:“你真是个呆瓜。”
荆川一愣,听不明白。
张玉儿突然改变脸色,调皮道:“算啦,刚才逗你的,其实我比你小啦。”
荆川匪夷所思地皱了皱眉头,“原来你骗我啊,差点上了你的当。”
张玉儿道:“我没有骗你呀,只是逗逗你而已。”
荆川得意道:“那挺好啊,你现在成了我的妹妹了。”
张玉儿佯装不乐,“谁要做你的妹妹!”
荆川嘿嘿笑着。
张玉儿的脸上多了一点红晕,她又绞起了手指头,过了一会儿才道:“那我以后就叫你荆川哥哥吧。”
荆川一听,心里乐开了话,“好好,这个称呼好。”
“这样叫好像又太麻烦了。”
“为什么?”
“因为是四个字呀,改成两个字好听一点。荆哥?不好听。川哥,这个不错。”张玉儿开心道,“那以后就叫你川哥吧。”
荆川觉得这个称呼有点古怪,但还是挺高兴,“好吧,你喜欢怎么叫我都行!”
张玉儿羞涩地抿着嘴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张玉儿又认真地看着荆川,“川哥,你真的要走吗?”
“嗯,必须走,师父失踪很久了,我不能不去找他。”
“你在这里多待几天不行吗?我爷爷知道很多事情,他可以教你。”
荆川摇摇头,“其实我也想留下来,但我总觉得师父好像遇到了什么麻烦,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
张玉儿明白了荆川的苦衷,也不再强留,“好吧,那你以后可别忘了我哦,”她看着荆川,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爷爷。”
“那怎么会?”荆川道,“我不会忘记你们的,总有一天,我会来找你的。”
“你说话算数?”
“那当然,我从不撒谎!”
“那我们来拉钩吧?”
荆川瞬间一傻,“拉钩是什么?”
“真笨,连拉钩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就像这样,”张玉儿弯起右手的小拇指,放到荆川面前,“拉钩。”
荆川似懂非懂地学着张玉儿弯起了小拇指。
张玉儿用小拇指钩住荆川的小拇指,然后摇晃起来,一边念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荆川觉得十分新奇,也学着张玉儿说了一遍,高兴地笑了起来,道:“真好玩!”
张玉儿道:“一点都不好玩好不好?这可是十分严肃的事情。”
“为什么?”
“因为两个人只要拉了钩,就要信守诺言,说到做到,不许反悔!”
荆川张开嘴巴,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不会反悔的。”
张玉儿道:“你要是反悔了怎么办?”
荆川坚持道:“我不会反悔。”
张玉儿继续逗他,“那万一反悔了呢?”
“万一?”荆川皱眉道,“万一反悔,我······我就是小狗!”
张玉儿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你就会拿小狗来发誓。”
荆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俩的手还钩在一起,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张玉儿脸一红,松开了手。
荆川也是脸红心跳,心里面对张玉儿的那种感情变得更加强烈了。他坐了一会儿,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张玉儿。
张玉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便红着脸问:“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荆川认真道:“我想多看你一会儿,记住你的样子,这样我就永远不会忘记你啦。”
张玉儿听了,心中突然被触动了,她抬起眼睛看着荆川,觉得鼻头发酸。
荆川又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道:“玉儿,我得走了。”
张玉儿想要起身,却有点困难,荆川过去扶她起来,她望着荆川,“川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还有,一定要记住我们的约定。”
荆川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放心吧,玉儿,我不会忘记的。我很快就会回来。”
“我会等你的。”
然后,荆川和张玉儿相对无言。
张老走了出来,扶过张玉儿,与荆川说了几句道别的客套话。荆川走出院子,对张玉儿道:“玉儿,你好好养病,我走了。”
张玉儿挪到院子门边,倚着门,恋恋不舍地看着荆川,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荆川又看了张玉儿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了。
张玉儿看着荆川远去的背影,眼睛竟有点湿润。她心中想道:“你这个呆瓜,你十五岁,我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