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兔子被放在石头锅里烧烤。冬霜不时地往里添加柴火。火堆发出噼啪地声响,空气里弥漫烤肉的香味。那个人悠闲而从容地坐在自己身边。
岁月静好,冬霜微笑。平常无二的景致,充满诗情画意的美感。
时间就静止在这一刻吧。没有萤火阁的责任,没有手刃仇人的执念。有的只是一位少女朦胧的情感。
冬霜侧首看身边的人,江遥含笑望过来,那双比星光还璀璨的眼眸盛着温柔的笑意。
冬霜迷失在那双星光璀璨的眼眸温柔的笑意里,他轻声唤道:“公子。”
“冬霜,忘川堂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江遥问道。
冬霜目光转向篝火,说道:“盗亦有道,而忘川堂盗无可道。行走江湖是要守住底线的。”
大地又趋于平静。张谦带人回到怪石嶙峋的地方。两个师傅东瞧瞧西看看,那道石门也改变了形状。
“四下里寻找,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出入。”张谦把人都撒出去。
现在快到子时,江遥和冬霜音信皆无。黄生想要留守,期望两人破开岩石从哪里冒出来。又怕两人流落到哪里正等待有人救援。
“我在这守着,你去四处找找。”李俭看黄生像热锅蚂蚁,站立不宁地,劝他说。
黄生带上一拨人匆匆出发。他也没有具体目标,冒蒙走吧。黄生越走心越凉,乱石遍地,高大的树木倾斜歪倒。
能从忘川堂的手中逃出生天,已经是奇迹了。更何况还有地动山摇天灾。天灾和**双重夹击下,江遥、公子黄生眼泪流下来,他不敢在想下去。
江遥用宝剑把兔子从火堆里扒拉出来,举到冬霜眼前。
“好香啊。”冬霜扯下两条兔子腿。
江遥拽下两条兔子腿,两人同时站起身,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把。江遥把兔子丢进火堆里,宝剑入鞘,和冬霜躲到暗处。
一队人马举着火把朝这边走来。江遥和冬霜从桃树林出来,“李俭李大人”江遥问。
这些人身披铠甲,一位军官问道:“半夜三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追踪忘川堂的人来到这里。”江遥不便跟他详细解释。
“带回去。”军官的口气很严厉。
手下人上前用绳子绑了两人,推搡着往前走。江遥不满意道:“我们是追踪忘川堂的人,我们不是忘川堂的人。”
“是不是,你们到时候跟府尹解释。我们只负责押送。”军官语气强横。
黄生漫无目地地带人找寻,眼泪流了一道。看到士兵押解两人一路推推搡搡地过来。他的眼泪流得更欢了。
“公子,公子。”他大叫着飞跑过来,一把搂住冬霜,捶打他的肩背。
“公子,公子,你还活着,我不是做梦吧。”他更加用力地捶打他。
冬霜两只手被反绑着,任凭黄生捶胸顿足,不过是捶打他的胸口。冬霜被黄生一番激动过头的搂抱,已是面红耳赤。
好在有面具盖乎脸,别人看不出来。黄生又扳住冬霜的脸蛋,左右端详,“真的活着,你没事,太好了。”
黄生动手三下五除二解开绳索,“谁让你们绑他的。他是给我们带路的人。他是有功之臣,知不知道。”
又去给江遥解开绳索。军官让出自己的马给江遥和冬霜,“对不起二位,我错怪你们。”
“你有你的考量,误会解除,没关系。”江遥和冬霜也不客气,翻身放马。
一行人回来,面见洛阳府尹。张谦一直都在山上留守,江遥和冬霜上前拜见。
江遥在浔阳卧底贾金宝贼窝,手刃仇人后江遥就返回住处。其他的事宜都是秀英接洽,故而江遥并未见过张谦。
冬霜的家族抄斩发配都是经由张谦之手。江遥看到张谦,为自己亲人报仇的官员站在自己面前,江遥撩起袍摆,带着一份感激之情跪下叩拜说:“张大人,请受草民江遥一拜。”
冬霜看到江遥竟然对着洛阳府尹下跪,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印象中的公子清高的就是非梧桐不栖息的凤凰。今天居然给一位府尹下跪。
就算是官府出面去围剿忘川堂,这也是他们分内之事。相反官府应该感谢他们的义举才是。
冬霜的家族抄斩发配都是经由张谦之手。冬霜看到眼前的张谦,就像是看到当年灭他们贾家一族的仇人一般。双眼喷火,双手紧握成拳。
张谦伸手扶起江遥:“义士,老夫担当不起你的一拜。老夫应该感谢你们才是。”
说着,抬起头看向江遥身后的冬霜。冬霜脸上怒火喷溅的表情,让张谦大为吃惊。心道,这位少年怎么看我像看到仇人一般。
老夫哪里得罪过他吗冬霜向来是聪明办事滴水不漏的,到现在他一言不发,江遥心里纳闷。
冬霜压下心里的恨意,拱拱手说:“见过大人。”
不待张谦回话,他转身拂袖而去。家仇冬霜一直压在心底,他劝诫自己说,师祖和公子对他寄予厚望,他先处理好萤火阁的事情。他不能让师祖和公子失望。
可是今天面对当年查办他们贾家案件的主官张谦,他无法淡定,无法心如止水和平共处。
江遥暗暗吃惊,冬霜的举动太反常了。和素昔的他判若两人。
李俭在张谦身边,江遥对李俭叉手说:“李兄,江遥拜见兄长。一会江遥和李兄详谈。”
冬霜撒腿往树林里跑去。黄生站在一边,看到冬霜往树林狂奔,喊他说:“公子,公子。”
冬霜也不理睬。江遥听到黄生的喊声,抬眼望去,看到冬霜的身影一晃闪进树林。随后他追上去。
黄生喊他:“公子,公子。”江遥不理睬他,径直去追赶冬霜。
冬霜只是向前飞奔,树枝和灌木荆棘打在身上、脸上,相比于身上的痛苦,他的心更痛。
江遥从后面追上来,握住他的胳膊。冬霜膝盖一弯,跪在地上,垂下头。
江遥蹲在他面前,将他拉进怀里。一句话也没问,只是抱住他。
冬霜的脸埋在他胸前,很快江遥胸前的衣襟被泪水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