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想了一夜,还是打算告诉南城,毕竟纸包不住火,她不想骗他。
次日一早,南城刚刚睁眼,便不见身旁的安乐,连忙坐起身来,却发现安乐正抱腿坐在墙的一角,愣愣的盯着他。
“你起这么早?”
“嗯,我有事要与你说。”
南城却突然面色一凝:“你脖子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谁掐的?”
“额?”安乐愣了愣,她怎么跟他说?难不成说是自己掐着玩儿的?
“我···我···”安乐支支吾吾的,实在不知道怎么说的好。
却突然听屋外面吵了起来,有女人的哭喊声,还有男人的吼骂声,十分刺耳。
安乐和南城连忙穿了鞋,出了屋子。却见一个妇女正不停的拍打那个叫南争的大哥,边打边哭:“你个杀千刀的,一天到晚就知道和别的女人鬼混,看到一个稍微水灵点儿的就打起歪心思,既然你这么看不来我,那你就滚出去,别回来。”
安乐明白了,这个妇女大概就是大嫂了。
南争不耐烦的挡着媳妇王氏的捶打,吼道:“有完没完,从昨儿晚上闹到现在,还来劲儿了,我做什么了我?”
王氏气愤道:“你还有脸说,昨天你为什么回来这么晚?又去找隔壁村子里的李寡妇鬼混去了吧。”
“我办正事儿呢,你能不能别老用这么龌龊的思想想别人?真不知道你又是哪根筋不对!”南争火了,他虽平时的确喜欢和那李寡妇来往,昨天却的确是“办正事儿”去了。
王氏显然不信,嗤笑道:“就你这德行还办正事?你有正事可办吗?也不知是谁昨天在小树林那边盯着一个衣衫不整的荡妇看的都流鼻血了,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粘人家身上去。”
安乐一愣,王氏口中的“荡妇”好像是她。
南争急道:“一天到晚胡言乱语,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哼,你装什么?李婶儿全都告诉我了,说,你是不是和那荡妇又鬼混到一起去了?”王氏捶打的更用劲儿了。
安乐秀眉一皱,她怎么张口闭口的荡妇?还满嘴胡言乱语,真不知道她脑子里都装的什么龌龊东西。
南争彻底不耐烦了,用力一推便将王氏给推倒在地:“要闹你回娘家闹去,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王氏哭的更凶了,直接坐在地上两腿一摊,嚎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拍大腿:“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嫁了个不中用的相公,还是个花心的主儿,天天沾花惹草,哎呦,我不活了。”
安乐完全被这场面震慑住了,这两口子吵架场面也太大了吧。
南城怕安乐害怕,轻轻握住安乐的手,低声道:“你别放心上,这样的事儿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得来一遭,不然你先进屋去吧,免得到时候闹起来误伤了你。”
安乐微微一笑:“不用了,就在这儿吧,屋里怪闷的。”
南城只得点头,却还是时刻注意着小心护着安乐,生怕那边两口子打起来,扔个东西什么的砸到安乐身上。
王氏的哭闹声已经引来了公婆,二房那边也出来了,一大家子挤挤嚷嚷的挤了一院子,直抱怨他们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王氏见人多了起来,更加肆无忌惮的数落起南争的罪行,唾沫星子横飞。南争忍无可忍,就要动手,王氏也蓄势待发。
却听老爷子吼了一声:“还有完没完?”
那两人这才消停下来,南争垂首站着,王氏也不敢再大声的嚎哭,只坐在地上抽抽噎噎的。
“一天到晚,家没个家样,吵吵闹闹丢尽了我们南家的脸,生怕别人不知道吗?争子你别整天在外面沾花惹草哪儿来这么多事儿?”
王氏听罢得意的冷哼一声。
老爷子却又怒目看着她道:“没一点妇道人家的样子,妒忌心有这么强,你若是再这样闹,我看要把你直接送回娘家调教好了再说。”
王氏连忙垂下了头,做认错状,她若真被送回了娘家,指不定会被打死。
南城轻轻捏了捏安乐的手,似乎想给她安全感。
安乐心中一暖,从没有人这般在乎过她的感受,原本有些紧张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老爷子训完了话,便打算带着夫人赵氏回屋,其他人抱怨了几句也要就各自散了。
安乐和南城也打算回屋,南争却在抬头的一瞬看到安乐的脸而震惊,这分明不是郑青青。只是这个女子却比那郑青青还要美上几分。
南争正震惊的看着安乐,安乐注意到了南争的视线,心虚的往南城身后躲,南城也发现了南争的目光,将安乐护在身后,瞪着眼看着南争,难不成他还把注意打到自己弟妹身上了?
却听王氏突然尖着嗓子吼道:“怎么?还打上自家弟妹的主意了不成?看着那小媳妇水灵便想着怎么弄到手了?”
南争顿时没脸,红着脖子吼道:“瞎说什么呢?你这八婆,一天到晚胡说八道,看我今天不撕烂了你的嘴。”说着便向王氏扑了上去,两人顿时打在一起。
老爷子顿时气得胡子乱颤:“还不快把这两个畜生给我拉开,没脸的东西。”
老二南准和老四南志连忙上去扯开了厮打在一团的两人,王氏在刚刚的打斗中没占多少便宜,顿时觉得不解气,南志架住她的胳膊往后拖时,她还在用脚往前踢,像只发疯的母狗。
南城皱着眉小心的将安乐护在身后,道:“大哥自己房里的家事,我就不多管了。”说着便要带着安乐回屋去,他不想让她无缘无故的卷入这场纷争。
南争哪儿能放他们走,连忙叫道:“别想着往屋里躲,你好手段啊,没接到郑青青,就带了另一个姑娘回来,还一个比一个漂亮。”
南城惊讶道:“你胡说什么?”
“装什么?你以为我没见过郑青青?她昨天早被李财主家的儿子给接走了,你以为找个女人冒名顶替就能混过去了?”
南争认定了南城是因为没接到郑青青才又找了个女人带回来浑水摸鱼,以免被成为村里人的笑柄。
因为郑青青从小身患顽疾,郑家家教又严,没几个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南争觉得南城就是料定了这一点,才敢公然找个女人来冒名顶替。
可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吧,这冒牌货长的比正牌还漂亮。
南城疑惑的看向安乐,安乐只有垂下头,低声道:“对不起,我不是郑青青,我一直想说来着的。”
老爷子觉得这事儿越搅和越乱,厉声道:“老三,怎么回事?”
南城听到安乐的话,又联想到昨天接亲时的场景,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心中不免震惊了一番。
南城沉思片刻,才朗声道:“不管我应该娶的人是谁,我只知道与我拜堂成亲的是她,我认定的媳妇也是她,她就是我的妻。”
安乐惊讶的抬头,她以为他会生气,会觉得她骗了他,可是他却说:她是我的妻。
南城低头看着她,脸上写满了认真与坚定,那眼神似乎在寻求安乐的同意,满满的是期待。
安乐从来没有这样被一个男人保护过,在风尖浪口之上,这个男人却愿意站在她身前为她抵挡风雨,安乐心中一阵感动。
拒绝?可她似乎有点依赖这种感觉了。前世的她活得太累,永远只知道追着常子清跑,为他付出一切,可最后她才知道他根本不在乎。
她也想有一个男人能给她宽阔的胸膛让她依靠,让她被保护着,也许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安乐轻轻点了点头。
南城的眸子里溢出满满的欣喜,他头一次对一个答案如此期待,头一次这般欣喜。
老爷子却吼了一句:“胡闹,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安乐心中冷笑,他也知道是婚姻大事,却在儿子成亲当天连个影子都没有,南城办那个简陋的婚礼用的钱还是他自己做苦工赚来的,家里真穷到这种地步吗?
她看未必,这几间屋子就属南城的最破,连穿着也是,南城的一件衣服上都有三四个补丁,而婆婆赵氏竟然是穿的缎子做的衣裳。
其他几房虽没这么光彩,却也还体面,怎么到了他们这儿就那么狼狈了?
南城却没有被这吼声吓到,镇定道:“郑青青在半路上跑掉了,若是传出去我们南家的媳妇还没进门就跑了,我们南家的颜面怕是要丢光了,还要成为笑柄。”
老爷子愣了愣,他思想古板,一向注重颜面。
南城接着道:“所幸郑青青从小身患顽疾,家教又严,而且住在邻村,怕是没几个人见过她的长相,我们干脆就将她顶替了,再知会一下郑家就行了,郑家是书香门第,最注重颜面了,而且这次的事情本就是他们家女儿的错,传出去他们家受的影响想必更大,郑家一定会同意的。”
郑家的当家人郑索是个秀才,读书人思想保守着呢,认为女孩子家不易抛头露面,而且女儿从小又是个病秧子,便从来不许郑青青出门。
只是苦于女儿身患顽疾,全身的麻疹,想必没人愿意娶她,赵氏这时候却给南城搭了这门亲事,她从来就看他不顺眼,就是故意想让他娶个又病又丑的老婆拖累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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