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我让你走了么?以后那人要再让你传话给杨觉,你直接告诉我。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事情知晓的人不多,居然被你看出来了,乱嚼舌根别人不一定会死,但你小子死定了。”李九阳带着怒气的话直接剥夺了杨觉的外交权,只是她和杨觉的情谊看来知道的也就是个把人而已。看来是推测出她和杨觉的情意是周哲透露给辛追的,单是这短短的时间,便能猜到一切,果然不简单。周哲无奈,事情是他捅出去的,自是理亏,但是你们俩谈恋爱又不是偷情,拿我撒什么气,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希望各下个台阶算了:
“不知公主殿下指的是何事,在下只是个送信的,还望明示,在下定当竭忠尽智。”
李九阳本来只是心中有气自己的私事被人知晓还被利用,但辛追有难必须要帮,这回好了,周哲这态度立马让她心中的愤懑升级,当即准备给个下马威:
“这次你立了功,自当是要赏,但是涉及刺客辛追,必将引起朝野震动,若是不慎,何以自处。”赤果果的威胁。本来只是想你小子认怂,认错我便饶了你,结果周哲不干了,令是你们下的,我拼了命执行,现在我在火上烤,你们还用这个拿捏我,老子周哲今天改名了,叫周折给你看:
“命令攻击乃是我一人所为,王锐等人皆是被我所惑,我当告知龙泉关诸位将士百姓,而后自裁以谢天下。天下宗派不可欺,纵我大盛旌旗百万也不能不教而诛。”
一旁强装听不见的杨觉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但是还不好插话,周哲这嘴太损了,你一个人把事情扛了,还要告诉天下人,然后自裁以谢天下不明摆着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以后谁还敢给你卖命。还不教而诛,这是诛大盛的心么,这小子嘴是吃毒药长大的吧!李九阳被怼的哑口无言,反倒是瞿辉乐了,只是憋的脸色涨红。
“瞿辉,最近油腻的吃多了?”方芳看着憋红脸的瞿辉傻傻的问道。
“不是,我只是刚才吃的多。”瞿辉小声告诉方芳。
李九阳的脸色顿时冷咧咧的如寒霜一般,似乎室内的气温都下降了,此时周哲依然站在那里,却不再是猥琐了。
“九爷!”杨觉想插科打诨,把事情搅和搅和过去,他是深知李九阳的脾性的。
“没你的事!”李九阳直接封死杨觉,杨觉自知理亏,刚才和一众师兄弟借灵液,借银子,单单没把这事直接告知李九阳,这是犯了谈恋爱的大忌。
“小子,好大的胆,还真的是不怕事,当真以为我的刀不利么?”又是威胁。
“殿下的刀当然是锋利的,只是砍忠臣的头你便砍吧!血月堂的头不也是这么没的么?”周哲不是不怕,是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冲昏了头脑。
“小子,不尊君上,单这一条就能让你死的透透的,认个错吧!”瞿辉打圆场了,但是周哲有他的不忿
“若是砍了我,与把我交给那些宗派又有何区别,杀了人,然后再把污名栽在我身上?你和那些宗派又有何区别。”这话便有些重了,一群人不好开口。李九阳还准备回怼,结果只听
“啪!”周哲脑门子上的头盔便被重重的敲了一下,正是陈元厚的痒痒挠。
“我的听着呢!你还想说什么?人家还没打上门,自己家人先吵起来了,我以师门长辈身份命令,李九阳自己去屋里抄书。周哲,明日你去后勤营帮老凌组织难民营的粮食发放,三天只准吃烙饼。没大没小。都散了。瞿辉你是打完仗闲的没事做么?军务都处理了么?你们两个也闲的发慌?。。。”满血复活的老陈嘴像连珠炮,把一干人等打发的干干净净。即使尊贵如李九阳李佑,在陈元厚师门长辈身份的威压下,也只能照做。
三天的烙饼,天呐!老陈不愧是行家,一招七寸,怕什么来什么。杨觉也只能给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你小子自求多福吧!而待到周哲离开杨觉才问:
“师傅这样是不是对他太残忍?”
“残忍?我们本身就生在这个血腥淋漓的世界,迟早都要面对。早一天,他会长大的快一天。”
“哎!我去告诉老凌!”知道无法阻止师傅的做法,他只能照做。
受到派遣的周哲第二天便走马上任了,他把灵液银子都放在了自己屋子的房梁上,反正就是拿来给辛追偷的,他也不在乎,倒是他和林小二的钱上写了勿动两个字,着实的吊诡。与他一同前去的是林小二,本来是不想去的,因为听说周哲三天只准吃烙饼,但王锐给了他一个熟羊腿,立马就屁颠屁颠的跟着周哲了,说是怕周哲累着。
难民营其实也很大,只是没有房屋,都是被积雪覆盖的帐篷,大多数的难民精神状态是好的,毕竟半兽人已经退兵了,只要等到来年开春,领了救济粮和种子,回到原有的村子,便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周哲原本以为给难民们发放食物只是个简单的体力活,但到了现场,他想错了。拿着勺子的周哲看着眼前带着渴望眼神的难民,一勺子满满的粥装进了他的碗里,只是这粥不是那么浓稠,前面领粥的人多是实在的米粒,而越往后,粥里的米粒越少。每个小帐篷区一锅粥,这是定量,现在他搞砸了。老凌看着出糗的周哲,没有言语出现在他身后
“粥施完了么?”
“完了。”周哲有些黯然,他明显感受到后来领粥的人一些不满的情绪。
“这是你的烙饼,就在这吃,这是大帅的命令。”周哲接饼的手瞬间抖了一下,残忍!一个词出现在他的心头,看着一张张渴望的眼神,而他只能看着。老凌却视若无睹。周哲几乎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吞咽下烙饼,他实在是无法面对那么多渴望的眼神。他甚至听到小孩子跟妈妈喊饿,喊的他揪心。
“难受么?”老凌递给了周哲水囊,摸着小胡子问道。
“难受!”
“难受就对了,至少你有良心。百姓不患贫而患不均,哪怕你是帮助他们。你是龙泉关的军士,你的烙饼是你该吃的,他们即使渴望,你也不能施舍于他们,否则百姓心存侥幸,哪有从军的渴望。给他们公平的机会,给他们渴望,他们才能成为龙泉关的军士。所以这口烙饼你该吃的心安理得。你的心还不够强大。”老凌把一个残忍的事实呈现在周哲的面前,而周哲知道,他是正确的。林小二也在一旁,只是听得似懂非懂,却没有敢拿出王锐送他的羊腿。
“林庭武,你怀里的是羊腿么?遮遮掩掩你以为他们闻不到味道么?”
“是。。。是羊腿,王百户让我带着的。”
“那王百户的羊腿又是哪来的?”老凌声音很大,同时一手拽出了羊腿,高高的举着。
“那是他用军功赏赐换来的。”林小二只是呆傻的应答着。
“是的,军功,你们想不想吃肉?”老凌大声的问着那群难民。没有人回答,但是渴望的眼神代表了一切。
“想吃肉,就要拿出点本事,你们原本是有家业的,但是狼骑来了,你们的猪马牛羊全成了他们的战利品。要想吃,就要拿敌人的首级来换。我这里有几个辅兵的名额,谁要吃肉便站到我跟前来。”此话一出,渴望的眼神有些变成了惧怕,有些是退缩,有些人站了出来。
“你们十五个人,太多了,我只要五个。你们自己决定,周哲你看好了别闹出人命。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此话一出,那站出来的十五个顿时明白了什么,关系好的抱成团,相互对峙着。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随后便是一团乱战,好几个人被打倒在地,拳脚相加毫不手软。直到老凌宣布
“时间到了!”剩下虽然站着但是人人带伤,周哲扶起一他们,眼神恨恨的看着老凌。然后跑到老凌面前低声怒吼
“他们是人!”
“是!也不是,你认为他们是,狼骑这样想么?”
“老凌!”
“话至于此,你回营吧!明日再来。”随后老凌把羊腿给了站着的那几个人,背着手走开了,留下郁闷的林小二和一言不发的周哲。
周哲带着不满,愤懑的情绪回到了军营,一群军士给有的在给马匹清洁,有些打磨武器,把无法修复的挑出来,还有些在角力,几乎没有人是清闲的,一众人看着眼神不善的周哲,和小心翼翼的林小二没有说话,即使话多如刘大胡子也只是看看装做没看见,低头继续数那些军功,狼尾巴让他数了一遍又一遍。周哲一个人进了屋子,然后狠狠的把门关上,掉了林小二一鼻子灰。
刘大胡子被这一声甩门声惊动了一下,然后放下手中的活朝林小二招招手小声问:
“什么情况?不就去次难民营?”
林小二只是懵懂的点点头,和刘大胡子大眼瞪小眼,刘大胡子挥挥手,也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哎!不想了,唉我数到多少了。。。”刘大胡子郁闷的看着一堆狼尾巴干瞪眼。
周哲因为晚饭在难民营便吃过烙饼,因此也没有出房门,也没有人敢叫他,王锐被齐鹿叫去商量新兵补充的事情了,虽然新的任命和战功没有评定,但是齐鹿显然是准备让王锐打造自己的班底了,毕竟有个顺手的部下,能少了很多麻烦,以前当百夫长,只要有刘大胡子这么个什长帮他打理便好,现在升官几乎是必然,齐鹿的百夫长不可能都给他,他还是要补充兵源和提拔新的低级军官。不得不说齐鹿做事情很厚道,这样的长官不好找,黄牛就省事多了,他有和大帅要来的帅帐军师中的人帮他打理,相当于空降了个参谋帮他做事,每天黄牛就带着他骑营里最精锐的一批人训练,除了打仗,就是训练,不折不扣的战斗机器。要是说冲锋陷阵几大轻骑兵营的长官里谁战斗力最强,必然是他黄牛和他那群亡命的百人队。
龙泉关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周哲却几乎整晚睡不着觉,在床上摊煎饼。打仗的时候他没有发觉,只是以为这是战场上的不良心理作用,而现在他感受到了,从老凌的做法里他感受到,是思想,格格不入的思想。让他始终像个局外人来看待这一切,用来针对战阵也许是好事,但是当这种思想涉及到人,和他一样的人,这种思想便开始作祟,格格不入的人本思想,他受教育多年的思想。
周哲又是裹着被窝翻滚,又是爆起对着枕头一顿乱锤。
“烙饼把脑子吃坏了?还是烙饼吃多了?”辛追的声音从房梁上传下来。
周哲气喘吁吁的停下动作,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进来有一会了,有意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