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须老者一脸原来如此:“那还不是他周哲手上的枪么?到时候我为鱼肉,他一拍屁股不管了,咱们进退两难。”
马耀一脸讨好笑道:“师叔祖,所以说咱们是大盛的剑啊!大盛境内门派无数,能称之为大盛手上的剑的唯有天书,现如今咱们飞剑山庄正是生死抉择之时,继续留在这乾坤门之侧,只能成为乾坤门对付剑宗的武器,想山门做大根本不可能。咱们去了河西道,占了天宇阁的山门便好。差是差了点,但是比之天书,咱们毕竟是有山门的。天书没有山门,只能做大盛手中的剑,咱们有山门做大盛皇帝的剑而不是天书的,诸位师叔伯以为如何?”
众人的思维开始活泛起来,他们去河西,若是打着奉天子以讨不臣的名义去,那便是向大盛投效的最好投名状,在千金买马骨的心理作用下,大盛皇帝不会亏待他们,哪怕周哲不给他们太多好处,大盛皇帝也会给,到时候,这个大盛的第二把剑会散发出什么样的光芒呢?想想都令人激动。
被马耀喊师叔的黑衣中年人笑着起身:“我没意见。”
黑衣白须的师叔祖抚须点头,但是又问道:“我也没意见。全看庄主定夺了。”
马传续看大家都被马耀的言辞说服,正色说道:“既然大家都表示去河西,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议一议去河西后的策略,包括咱们山门留守多少人?”
白须老者率先开口:“咱们飞剑山庄可堪大战的不过千余三阶以上弟子,其余弟子即使去了也无济于事。耀儿可以带领弟子先行一步,待攻下河西,我等再陆续搬迁过去不迟。”
黑衣中年人也开口建议道:“是啊!耀儿是年轻一辈的翘楚,由他指挥我飞剑山庄一千余众再好不过。而且到了河西,也不急于进攻,可以缓缓图之。”
马传续也以为应该如此,正要开口,马耀再次抱拳:“各位师伯,万万不可,一旦在河西陷入拉锯战将会使我飞剑山庄陷入无尽的消耗当中,于我无益啊!”
马传续听出了话音,沉声到:“攻其不备?是不是太仓促了?”
黑衣中年人开口道:“不如咱们到了地方见机行事,耀儿才智超绝定能不负众望。”
白须老者看这个建议不错同样附和道:“如此甚好。咱们该要见见那位周副统领差遣的使者了吧!掌门,师侄,你们的意思呢?”
马传续见基本敲定了策略便将王锐请入了大殿,又是奉茶又是尚座。王锐几个月的内卫生涯让他对这种阵仗早已经是见怪不怪,安稳落在,轻抿香茶,也不说话,只等飞剑山庄的人问话。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都面面相觑,搞不懂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用意。
马传续尴尬的咳嗽一声才开口:“在下飞剑山庄庄主马传续,不知这位使者如何称呼。”
王锐转头打量着坐在首位的马传续,肆无忌惮的眼神让飞剑山庄的长老们都很不舒服,王锐打量了一番,才抱拳一揖开口道:“内卫,百户,王锐。”
众人心中有些气恼,一个百户,竟然敢如此嚣张。可让他们更气恼的还在后面。
“马庄主,若是愿意留在这飞剑山庄,便请取我项上人头。若是愿意去河西,请速速准备,门下弟子当受我节制。”
“你!”黑衣中年人听了恼火,立马站起身来,指着王锐。
而王锐只是随意的看了看他,意思好像在说,你拿手指指我干嘛?
这一举动落在马传续和白须老者眼中反而觉得此人的不简单,话不多,确是直接把路完全堵死了。不去河西,便斩了此人,那等于和大盛完全撕破脸,大盛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只要和乾坤门沟通一二他们便会陷入到无尽的战火直到灭亡。若是去河西,便是受此人的节制,到时候还能博弈一二么?
马传续有些不甘心,而且这做派,委实是狂妄,带着几分怒气,马传续说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你的?”
王锐再看马传续的眼神有些奇怪,只是开口说道:“你们去河西自然听我的,不去便杀了我。”
白须老者气的吹胡子瞪眼,扭头不想再看见王锐,而马耀更是眼睛一眯:“飞剑山庄岂可轻辱,莫非真以为我的刀不利么?”
王锐看着这个年轻人,完全不知道他为何发那么大火,自己不过在有事说事,并没有侮辱人的意思啊!他觉得莫名其妙,还是开了口:“诸位是决定留在这了么?”
都说王锐不擅言辞,但是像今天这样的对弈,不擅言辞便是最好的谈判手段,事情似乎成了死局。飞剑山庄众人都感觉到胸中有一口闷气发泄不出来。路子也被王锐堵死,根本不给你任何回转的余地,要么去,要么留。去了听他的,不去杀了他。
黑衣中年人甚是不忿,拔剑后直接指向王锐的胸口大喊道:“小子竟然敢辱我山门,我要杀了你。”
王锐来就做好了生死的准备,此刻他想的不是他们杀或者不杀,去或者不去,而是想着也许,再也见不到谭玉卿了,也许再也不能帮到周哲了。不过周哲应该会为他报仇,并且给谭玉卿许个好人家吧!
对于一个视死如归的人,死亡并不能使他恐惧,对于一个不擅言辞的人,你无法沟通。黑衣中年人始终是下不去手的,因为他不敢,因为整个门派的生死抉择都在这里。
剑就抵在王锐的脖子跟前,王锐就那么看着他,而且这眼神更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好在马传续及时打消了这种尴尬,开口训斥了黑衣中年人:“师弟,把剑收起来,成何体统。”随后笑呵呵的对着王锐说道:“王百户,这出师乃是大事,且战阵凶险,容不得半点差池。而且这临阵指挥,也有待商榷。”
王锐抱拳一揖说道:“兵贵神速,时不我待。侯爷时间有限。”
马传续也尴尬了,微笑的脸伸出去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打的样子,其余飞剑山庄的人也是愤懑不已,心里都在想,这周哲怎么派出这么个人来。
马耀也有些脸红心燥,刚才是自己撺掇着师门长辈们去河西,现在出了这一出,若真的是按王锐所说,他们的谋划都付诸东流了,不甘心的马耀对王锐说道:“王百户,周副统领这时间给的是不是太紧了,此去河西如此凶险,而且劳师远征,不知我飞剑山庄能得到什么?”
王锐打量着这个飞剑山庄的年轻人,只是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生。”
“狂妄!”这回不单是中年黑衣人,连带着白须老者和其他几位也纷纷起身训斥王锐的狂妄,一个个唾沫星子乱飞,可没一个人再拔剑了。因为王锐说的没有错,现在飞剑山庄是很大,建筑也很宏伟,可这不过是表象,外无强援,留在这只能死,而去河西才能活。
马传续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似乎放下了他执掌飞剑山庄十余年的心气。看着掌门不说话,众人只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却毫无建树。
“请王百户先行安置,出征大事,容我飞剑山庄再行商议。”
王锐也明白,也不多说,因为周哲没给更多的指示,只是抱拳对着马传续说道:“兵贵神速,最迟明日。”
“哼!”众人气愤不已,但也只能气愤和冷哼而已。
马传续脸色铁青对众人说道:“大家再议一议,该当如何?”
沉默,悲伤,众人脸上再愤懑,但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也为之奈何。
白须老者长叹一声,似乎放下了一流门派长老的傲气似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这才知道,周哲为何派了这么个人来,他好狠的心呐!他知道我们没得选,根本不给我们讨价还价的机会,根本不给。根本不给啊!”
随后一个人,蹒跚着脚步,如痴似颠的走向门外,看着阴晴不定的天色,推开了要搀扶弟子的手,孤独的走远。似乎是在大声哀嚎“飞剑山庄,可去,不可留。可去,不可留!”
飞剑山庄的人明白了,原来他们没有筹码,还想当大盛的剑和天书平起平坐,而一个周哲,便将他们捏的死死的,而他们对面,更是一块同样被逼到墙脚,一块砧板上的肉,等着他们去剁。
马耀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不敢看诸位长辈,他在想我们飞剑山庄输在了哪!我们还有实力在,我们还能放手一搏,可为什么就到了而今这副田地?他想不明白,在座的飞剑山庄的人也想不明白周哲凭什么就这么判断他们无法拒绝。
可是想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条件,出路就摆在他们面前,要么去河西,拼死拿下天宇阁,挣一丝生机,要么留下来,和乾坤门玩命吧!而且即使和乾坤门媾和了,下一刻,周哲也会来对付他们这把不听话的刀子。
有人想当剑,可注定被安排成没有思想的刀子,天宇阁现在就是块肉,等着他们这把刀去剁,他们不去,以周哲的手段会没有第二把刀子?所以他们没的选,也不敢赌。
马传续思虑了半天才开口道:“都去让门下弟子打点行装吧!”而说完了这句话,似乎瞬间老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