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不希望娘亲太过担心,便下意识的想要转移话题。
“我醒来后有问娘亲怎么不在,常嬷嬷没有说,我以为娘亲是在忙,所以才没有来看我,可是娘亲明明是身体不好,嬷嬷是这样,连父亲和阿兄也是这样,”原本是为了转移娘亲的注意力,可这会儿阿蘅越说却越觉得委屈,“怎么可以都瞒着我呀!”
不待阿蘅再说些什么,旁边突然传来扑通一声。
却是孙嬷嬷坚持不住了。
那么大的一个人,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温三夫人说:“青叶带孙嬷嬷一起出去吧!”
孙嬷嬷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闷不做声的往外走去,青叶离孙嬷嬷不算太远,因着身高的缘故,恰好看见了孙嬷嬷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鸷,那模样让人看了只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她回头看了眼自家姑娘,想着待会儿回去,要把孙嬷嬷的异样说给姑娘听,得让姑娘警醒些才是。只是依着姑娘那纯良的性子,怕是又不会当成一回事儿吧!或许她该回去同常嬷嬷商量商量,看看要不要把这事透露给桓少爷。
丫环们都跟着青叶与孙嬷嬷一起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温三夫人与阿蘅。
温三夫人劝道:“这不是担心你病才刚好,心气神都还没恢复过来么,这才拦着没让他们告诉你,再者说,我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哪里就不是大事了,”阿蘅与温三夫人呛声道,“刚才孙嬷嬷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您都已经怀有身孕,还差点小产了,怎么就不是大事了!”
温三夫人握住阿蘅的手,语带歉意:“我的身子我知道,不过是需要调养一番的事情,真的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她们当下人的,惯喜欢夸大其词,你莫要被她们的说辞给吓到了。”她又转过话头,“我原本还想着过两日就去看看你的,没成想倒是你先来的,快来让娘亲好好看看,我的阿蘅这番可真的是吃了大苦头了。不过娘亲已经问过菩萨了,菩萨说阿蘅只要过了先前的那道坎,往后定能岁岁年年,顺心如意。”
阿蘅抿着唇,忽然问道:“娘亲在家中待得好好的,如何会摔跤呢?”
她的眼中蒙上了一层薄雾,如水的眼眸这下可真的是如水了。
温三夫人叹了一口气,抬手替她擦着眼泪:“平日里总是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我同你父亲还总是担心你让旁人给骗了,时时都想着要如何提点你,怎么今儿个就精明起来了,娘亲想要哄你,都没哄过去……好了好了,娘亲告诉你就是了,莫要再哭了,待会儿眼睛该疼了。”
阿蘅攥着温三夫人的手,抽抽噎噎的喊着娘亲。
温三夫人瞧着阿蘅的模样,顿时觉得心疼不已,她叹了口气,轻描淡写的说:“我偶然听说城外有座不知名的道观,颇为灵验,但凡是前去许愿,就没有不灵验的,便去那道观为阿蘅点了一盏长明灯,回来时,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要紧的。不过那道观确实灵验,长明灯才点上了一日,阿蘅果真就醒了过来。”她满脸的庆幸,倘若让她再度面临抉择,她的选择也还是不会改变。
那时宫里出来的御医说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新入府的杨神医倒是说他能治阿蘅的病,可一连过去了十天半个月,阿蘅始终不见好转。
恰在此时,有人在温三夫人面前提到了那个道观。
倘若真的药石无灵,便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诸天神佛之上。
温三夫人以前从未听说过那座道观,可同她说起那座道观的人信誓旦旦,还给她举了不少例子,说京都的某某人家在花朝节弄丢了自家的小少爷,官府的人找遍了京都也不见人影,那小少爷的母亲便去道观许了愿,隔天便在自家门口找着了他们家的小少爷。
但凡涉及到神神鬼鬼的东西,在流传之中总是会失去原本的模样。
那人举的例子,是真是假,并不是十分的好分辨。
可那位走丢的小少爷,温三夫人却是知道的。
小少爷姓谢,他的兄长是温桓的同窗。
温桓确实是说过谢家小少爷失而复得的离奇之事,只是他不曾提起这中间还有道观的事。
不提起谢家小少爷,温三夫人对那道观就已经信了七八分,加上一个谢家小少爷,那就更是十成十的信任了。
她原本是打算给阿蘅点上一盏长明灯,然而马车行到道观外时,她瞧见了一位妇人正在门口叩头,听说也是在为家中儿女祈福,三步一叩首,自道观外一直叩到大殿之中。温三夫人下了马车后,便同那位妇人一般,从门外叩到了门内,在殿内许了愿,点了长明灯之后,才转道回府。
在回来的半路上,她的下身就见了红。
然而这话却不能对阿蘅说的,她说这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小姑娘就已经如此自责,若是全盘托出,她的小姑娘还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呢!小姑娘好不容易才养好了些,可不能再伤心费神的。
阿蘅不知娘亲摔跤之事,背后还有诸多复杂的缘故,她只听着娘亲说出来的那些话,就已经泣不成声。
“都是阿蘅不好……是阿蘅贪玩,非要阿兄带阿蘅出门,若是阿蘅没有出门,就不会生病,阿蘅没有生病的话,娘亲也不会因为担心阿蘅而摔跤……呜呜……都是阿蘅的错……”
小姑娘抹着泪,哭的很是伤心,险些都要背过气去了。
温三夫人轻轻抚着她的背,缓缓声的道:“阿蘅,不哭不哭哦,娘亲这不是好好的吗?”
“再哭下去,等回头弟弟出声了,可是要笑话你的,到时候,弟弟会说,羞羞脸,阿蘅姐姐是个小哭包!”
阿蘅抬头,抽抽噎噎的道:“阿蘅不是小哭包……”
“好好好,我们阿蘅不是小哭包。”温三夫人小心的擦着阿蘅的眼泪,她如今的身子也算不得康健,陪着阿蘅说了一小会儿话,便已经感觉到了疲倦。她打起精神,想着再宽慰宽慰阿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