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来到主卧室,胡老夫人由着孙女扶着自己门前迎接大公主。
大公主见到撑着病体来迎接胡老夫人,赶紧制止了她行礼,让她好生歇息。虽然她是代表太后来,公主之尊也受得住胡老夫人礼,可是这会儿怎么看来都好像是她故意来折腾病人一样,礼数太多使得病人无法好好休息,心里感觉真不是滋味,有种拍错了马屁感觉。
大公主偷偷看了温良一眼,果然见他眉间褶子,心里头暗暗后悔自己安排了这些事儿。
大公主纠结心情没有人知道,几个年轻少年人一一过来同胡老夫人见礼,乖巧地问候胡老夫人身体,自觉地收敛了些贵女少爷傲气,特别是小胖子莫潜,那热情劲儿简直将胡老夫人当成了自己亲祖母一样地哄着,看得胡太医眼角跳个不停,孙俏俏心里也有些纳闷,觉得小胖子不太对劲儿。进来后就一直盯着孙俏俏曲芳菲原本想说什么,很被眼明姚彤彤制止了。
几人陪着胡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后,胡太医便开始咳嗽着暗示他们该离开了,谁知这某些熊孩子目没达成,便装聋作哑,顾左右而言他,将胡太医气得半死。胡老夫人看得明白,虽然奇怪这些孩子举动,但却知道他们今日突兀上门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便决定瞧瞧他们要干什么。胡老夫人感谢了这些孩子关心后,便吩咐外孙女儿带他们到府里花园去逛逛好好招待贵客,同时留下了温良夫妻。
大公主和姚彤彤虽然极力掩饰,但脸上难掩失望,不过也不好叫温良也作陪,他又不是此间主人。反观三个少年,其中一个欣喜若狂,两个表现得无所谓后,胡老夫人看眼里,便心中有数。
待小一辈都离开后,胡太医将下人都叫下去,自己和妻子一同坐炕上。
“胡爷爷,你怎么了?”温良注意到胡太医有些心神不宁,目光频频地望着他身边妻子,心头微微打了个突。
如翠姑娘反而很坦然地任由长辈看着,面上挂着微笑问候两位老人身体情况。做好自己份内事情。
胡老夫人见丈夫这模样,怕他绷不住让两个孩子难堪,便笑道:“没事,近来天气冷了,你们两也要注意身体,别仗着年轻就不注意。良哥儿媳妇,良哥儿生性随意懒散惯了,你得盯着他,别让他大冬天穿着件单薄秋衫跑去赏雪作什么风雅之事,注意别让他常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若有朋友找他整夜下棋什么,也适时地提醒下他休息……”
胡老夫人慢慢地将某人生活上坏习惯一一数来,如翠姑娘认真地记下了,温良苦笑着摸摸鼻子,胡老夫人不说他还不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么多缺点,对上胡太医喷火目光,朝他讨饶地笑了笑。
胡老夫人说了会儿,目光一转,温言笑道:“这人老了,就喜欢唠叨,不过也是心里有些不安心。今儿难得你们来看我这老婆子,我心里很高兴。哎,夫君,难得今日你也歇息,不如给两人把把脉给他们检查□体情况。”
听到这话,温良神色微微有些异样,然后若无其事地笑着应了,如翠姑娘以为是胡老夫人关心他们,没有往他处想。
胡太医先是为温良把把脉,然后板着脸说:“近来又喝酒了?酒色伤身,小心不到而立就被掏空身体!”
温良囧着脸道:“前日有个朋友来家里喝了点儿,但真不多。”至于“色”什么,温大人才不承认自己好美色呢,没看他只守着个妻子过日子么?
听到他狡辩,胡太医自然又气哼哼地将他骂了一顿,然后鸡蛋里挑骨头,没事也说出了个事儿来,甚至说要开副药让他回去喝几天当调理身体。温良弄了个没趣,只能苦着脸应了,喝那种苦涩又怪味药,真是要人命啊。
然后是二翠姑娘,胡太医虽然极力收敛脸上表情,但随着时间流逝,脸上还是露出了些许异样表情,胡老夫人心中微沉,自然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如翠姑娘作息正常热爱生命没有不良嗜好,身体自然很健康,活蹦乱跳根本挑不出毛病。反而是看起来是个健康无瑕翩翩美男子温良身体小问题挺多了,有小时候认真学习时常忘记吃饭留下胃疾,也有成人后战场上留下暗疴,有嗜酒留下后遗症之类。
胡太医边骂骂咧咧边扯着温良去药房抓药去了,让如翠姑娘留下陪胡老夫人说话。
府里药房药材相当于外边小型药堂了,一排排药柜装满了各种种类药,里头有两个仆人正整理。见到胡太医过来,赶紧上前行礼。
胡太医让他们下去后,带着温良进了药房,然后做了翻准备后,开始抓药。
见他真抓药,温良脸色苦了,哀声道:“胡爷爷,您来真?”
胡太医脸色严峻,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这孩子自幼就脑子灵活聪明,应该也猜得到我今日举动为何了。你当初娶妻之前,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以后事情?男人无后岂不是教天下人笑话?就算你媳妇给你生个女孩儿也好过不能生啊!”
听到这话,温良心中了悟,看来胡爷爷知道了。不过想想也不奇怪,当初肃王妃从柚城回京时,秘密请了好几个太医过府来给如翠看过身体,就算再怎么捂秘密也有泄露一天,何况胡太医是太医院院使,又是太医院里德高望重老太医,稍微询问一下,那些太医也不会对他隐瞒什么。
温良收起了漫不经心模样,平静道:“胡爷爷,我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娶她。”
胡太医却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想什么了,何必说这种话来骗我老人家?”
平静表情破功,温良不自然地别开脸,望向右边墙上药柜,白玉般脸上露出了些许尴尬之色,半晌方说道:“好吧,我确实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当时是一时冲动就应下承诺了。可是,胡爷爷,老实说,如果当时没有她挡那一刀,我真会死!”
“呸,小孩子家家说话不算数!”胡太医赶紧骂道:“别总是将死啊死挂嘴边,我老人家不爱听。”
见他气得脸都涨红了,温良心中感到温暖又窝心,柔声应了声好。
胡太医又骂了一阵,终究忍不住难过道:“你虽然不是我亲孙子,但也是我看着长大,你……你为何选择这条路?京里多少姑娘都等着嫁你,为何你却轻率地选一个不能生?我还想看着你孩子出生给他戴上长命锁呢……你这臭小子,几时才能不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为你担心?你、你从到大做浑事那么多,可知道我们听到外头传言说你做了荒唐事时,心里有多焦急紧张……”
看老人家眼眶发红模样,温良心里也不好受,由着老人家絮絮叨叨地骂过瘾后,温良方说道:“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可是我不后悔自己选择!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般让我感到活人了。”
胡太医背着他专心抓药,没有回头看他,不过动作慢了很多,想听听他解释。有些事情既已成事实,不是骂了就能解决,到底不是自己亲孙子,就算再气急败坏,他也无法真狠心逼他做什么。
“……她虽是个仆人,但是个运气好得让人羡慕姑娘,她对肃王妃说当时是自己不小心绊住脚才替我挡了一刀,但我知道那时她真是自己跑过来。胡爷爷,这个世界上除了娘亲和二哥,再也没有谁能为我做到这程度,我心中感激,也想……娶她,让她做我妻。和她一起,我很活,她牵挂让我很开心。胡爷爷,她真是个好姑娘,我不后悔自己选择。”
听到他辩护话,胡太医便知道他执拗劲儿犯了。这孩子别看他潇洒随意,做什么都当好玩,其实骨子里也有某种坚持执拗。估计若不是那姑娘真舍命为他挡一刀,还感动不了他,让他一时做出冲动事情。而他们也是因为花了十几年时间关心,才能这般走进他心里,成为他心中重要亲人。而镇国公明明是他亲生父亲,却因为一时决定,成为他心里一辈子疙瘩,这孩子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某些之面来说,这孩子执拗得让人无奈。
“既使没有后代,会被世人嘲笑?”
“没关系,温家人很多,我若想要孩子,可以族里抱一个过来当自己孩子教养,相信并不会比自己骨血差。”
“难道你不想要镇国公府了?”
“胡爷爷,这么多年来见过我对那个位置看重?它再怎么吸引人也没有我娘和二哥重要。若是二哥话,我倒是会考虑下,帮我二哥守住它。”
听了他话,胡太医长长叹了口气,可是如何也忍不住心中气,又骂道:“我说不过你!不过你那媳妇儿也真是,既然知道自己情况,为了不耽搁你,应该拒绝了你提亲方是好姑娘!”
这是迁怒来了么?
温良笑了笑,心平气和地说道:“她当初确实拒绝了,根本不想嫁我!”
“那……”胡太医诧异地看他。
“是我算计了她,逼得她不得不嫁。”温良笑得十分纯良无害。
“……”
胡太医已经连骂人话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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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翠姑娘正同胡夫人说着话,便见到丈夫和胡太医回来,胡太医绷着脸面色不善,而自家夫君苦着脸,手上拎着几个药包。
胡太医走过来,朝如翠姑娘哼了一声。
如翠姑娘可无辜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她也不是什么小媳妇儿,被人迁怒就得受着,反而有些不解地问道:“胡爷爷,您生病了么?是不是鼻子不舒服?”
胡太医脸色差了,这话简直引暴了他心中怒气,板着脸瞪着她道:“没有事,别随便揣摩!想让我老人家生病,你这丫头真不孝顺!”
如翠姑娘感觉自己冤枉了,赶紧回道:“胡爷爷息怒!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因为孝顺才会关心地问你嘛?若我不孝顺,我才懒得问一句呢。胡爷爷别气,我没有别意思,只是觉得奇怪,你好像很生气呢?莫不是夫君惹您生气了?”
“……”
听着两人没营养话,胡老夫人目光望向温良,温良回了个无奈苦笑。
所以说,老人家有时候真像个孩子一样蛮不讲理,理智上能接受事情感情上却不能接受,于是这是找不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