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四月回春
四月回春,芳菲一地。
一股子暖意融融的春风吹进了嬴城,拂过了嬴城边上的一处农庄。
绿水青山,莺语袅袅。
好似那人间难寻的世外桃源一般。
只见一座用茅草盖成的屋子外,用篱笆圈起了一处空地。
篱笆外一片粉色桃花,宛若一个个粉嫩嫩的女娃娃咧着笑脸一般,让人瞧了满心的欢喜。
院中有一片菜园,一口井。
门前一张竹椅上端坐着一个上身着青蓝色布袄,下身一条月白色罗纱裙的女子,一头黑发如瀑布一般垂在腰际。
这女子手上拿着一块麻布方巾,不停的擦拭着那如瀑的头发。
“四月,快些将头发擦干了,这眼看着要刮风下雨了,莫要着凉得了伤寒了才是要紧。”一个妇人说着话,从屋子里出来。
那擦着头发的女子抬起头,看了妇人一眼,应了声,“阿娘,我省得了。”
这一张脸,如皎玉般白皙。一双丹凤眼本该属最是勾人魂魄的,却从那一对明眸里透着一股子的干净,清澈。
就像是院子里那口井里的井水一般,毫无杂质。
一张薄唇,红艳无比。在这张白皙如玉的绝世倾城的脸上如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上滴了血一般的鲜明。
那妇人“哎”了一声,抬着脚就从门槛上跨了一步出来,双手在衣前的布襟上擦拭了一下,双目又朝着外头瞧了瞧。
那女子收了方巾,瞧见了妇人的神色,笑着道,“阿娘,我阿爹可是还没回来呢,这眼瞧着要下雨了,阿爹没带蓑衣,我去瞧瞧来。”
说罢,也不等她阿娘开口说话,就抓起廊沿下的一把油纸骨伞,又取了挂在墙上的蓑衣,往院外跑去了。
那妇人瞧着自家闺女儿燕儿一般轻盈的身形,加之这越发张开了的绝世容貌,心里头是苦一阵,乐一阵。
乐的是这姑娘家容貌美丽,那是极为重要的。有着这样的资本,嫁的也好些。
可是这容貌好便好矣,太好那就是罪过了。
何况是生在这种山野农户里,没得家世背景的,这样的绝世容貌便成了祸害了。
也好在这里地僻无人的,也没人知晓这里藏着这么一个绝世美人了。否则的话,还不叫强人强抢了去。
这里不过两处院落,除却自家,也就不远处的河岸边上还有一户姓沈的人家了。
那家有个独子,取名沈书岸。
是个读书人,可到底没有家世背景,因此,出仕也是不易。
那沈书岸倒是钟情四月,可是家里的日子也是过得紧巴巴的。
这秦家两老哪里舍得自己唯一的女儿就去这样的人家里受罪呢。
因此,如今四月都年芳二八了,还没有定亲。
好在四月是农户女,也没得城里那些大家族的小姐那般讲究,定亲晚些也无妨的。
秦母看着四月蹦蹦跳跳着远去的背影,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滋味。
又看了良久,直到瞧不见四月了,这才拍了拍衣服,又进屋去了。
这瞧着日头要落山了。
四月去寻她阿爹了。
阿娘也得回屋子里下饭去了。
那边,四月觉着自家阿娘瞧不见自己了,也就慢慢的放缓了步子。
她哪里不知道自家阿娘担心自己的婚事。为了这事,她和阿爹不知道伤了多少的脑筋了,可就是没个结果。
四月心里也不是不着急,毕竟自己都十六了。若是换成别人家的姑娘,这会儿大概都是孩子的娘亲了,而她,却是连亲都没有定下。
可是她只能装成自己不在意,还和孩子一般,这才能让两老稍稍宽慰一些。
四月“唉”了一声,再无其他言语,也就往前面继续走去。
又走了一会儿,就瞧见了一个身影在田垅上忙碌着。
她收了收愁绪,展开了笑颜。
朝着那人喊了一声,“阿爹!”
秦父听到了四月的叫声,就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地道的农民的脸来,和肤白貌美的四月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若非四月这一声“阿爹”,这搁到谁那里,都不会有人相信这样一个愣头农民竟然会有一个如此貌美的女儿。
“四月,你怎么来了?“秦父说着,从田垅上下来,来到了四月的面前。
”这不,要下雨了,瞧你没带雨具,我就来寻你了。“
秦父看着笑靥如花的四月,心头一暖。
”果然还是我们囡囡最知道心疼人了。“
四月笑而不语。
”你再等会,阿爹把这垄地翻好,就回去。“秦父说着,又回到了方才的田垅上去了。
四月应了一声,就立在一旁,看着秦父劳作。
忽地,四月好似听到了些什么声响。
她便想着过去瞧瞧。
以前,总会有小山兔,小野鸡之类的小动物受了伤的。四月每每瞧见了,就带回去好生的帮它们疗伤。
四月叫了声”阿爹“,秦父没有听见。
四月便壮了壮胆子,自己一个人往声源那里去了。
结果,哪里有什么小兔子,分明是一个穿着华衣锦服的满身是伤的少年郎。
四月惊吓了一跳,随即又上前去探了探那少年郎的鼻息。
还有气,不过是昏死了过去。
四月便想托着他的头将他扶起来,可惜,力不从心。
于是,她又将那少年郎的头小心放下,又噔噔噔的迈着步子,去叫秦父去了。
四月心里头急,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那个少年郎,张了张双眼,一闪而过的惊喜。
四月小跑着回到了田垅上,站着边上冲着秦父摇了摇手,又唤了几声,可是秦父离得太远,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
四月心善,见了方才的锦衣华服的少年郎那般伤重,心里自然担心不已。
这会儿,又唤不到秦父,心里一急,也顾不得田垅里满地的泥巴了。
四月虽然是这方山野之地的农家女,可是却是极为注重礼仪的,也没得人教导她,可这股子的庄秀就像是骨子里渗透出来的。
加之,秦家两老疼惜四月。平日里,是什么粗活重活都不让四月上手的,也就是浣洗些轻便的衣服罢了。
而四月若是衣裳有些赃物,是不愿再这样穿在身上了的,定然要打水沐浴,换了干净衣裳才可。
也就是秦家两老心疼四月了,若是换成其他的农户里,这女儿不仅不做活计,反而要像菩萨一样供着,那是不可能的。
且说四月,微抿了下唇,一双玉手提着衣摆,就下了田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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