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千欢苦笑一声,越发不晓得自己是否还有爱别人的勇气。
也许她应该理解囚奴。毕竟此刻的她只是一只白唬,而不是孔千欢这个女人。但是她真的无法想象,囚奴竟然会举刀向自己砍来。到底他想用自己的虎皮去交换张员外的什么宝贝?是女娲娘娘用来补天的“晶梭子”,还是藏有“龙穴宝藏”秘密的“江天一色珠”?或者……是殷邪魔君的一颗魂魄?
如果囚奴真是想用她的虎皮去交换三件神器中的一件,那么……她似乎可以试着释怀囚奴对她的伤害。毕竟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她也会动摇,也会起贪欲。
啊……她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孔千欢想到囚奴向自己挥刀时的决然,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无法顺畅。然而在下一秒,她却忽然露出了非常诡异的表情。
是的,孔千欢此刻已经想到,貌似她从见到囚奴的那一刻开始,就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然而他却对她挥动刀子,想要置她于死地!
难道说……囚奴就是青翼大帝?
嘿!这也太扯了吧?
不过,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在一个错综复杂的故事里,往往越是不靠谱的东西,越有可能成为事实的真相!
不过,一想到囚奴会骑在自己身上,让自己驮着他到处溜达,孔千欢就觉得腿脚发软,浑身不自在。
算了算了,不想了!
孔千欢的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糨糊,却始终分析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所幸她这个人从来不和自己较真儿,自嘲地笑了笑,便将烦恼丢开了。
乱七八糟的一夜已经翻了过去,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很好!
孔千欢打了个哈欠,准备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为自己补充一个优质的睡眠。
当她朝着院子深处溜达过去的时候,却隐约听见诡异的撞击声。那声音没有节奏,却一下接着一下地从未停止过。
孔千欢心生疑惑,仔细辨认出声音所发出的方位后,便绕过池塘,穿过林荫,来到一处毫不起眼的院落。
当孔千欢看清楚那个发出撞击声的东西时,她……惊呆了!她从来没想到,在卫东篱的院子里竟然还藏着一只雄性白唬!
这只雄性白唬被粗重的铁链拴在了墙上,限制了行动范围。它的嘴巴上还被套上了一个铁套子,既防止它咬人,又扼住了它的声音。它因为被囚困在此而显得暴躁异常,正用身体撞击着墙面,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它看见孔千欢的时候,瞬间红了眼睛,一头冲了过来!
孔千欢忘记了自己也是一只白唬,竟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那只雄性白唬受制于铁链,并没有冲到孔千欢的面前,而是不停地挣扎着,发出大声的咆哮!
孔千欢越看越觉得那只雄性白唬很熟悉,貌似……它曾经诱骗过她的清白,想让她为它生一只小白唬,却被她设计掉入到陷阱里。没想到,再次相遇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你看,这只白唬像不像你?可惜它的额头上并没有一撮红毛,身上的纹路也不如你的漂亮。”他的一只手抚摸上孔千欢的虎头,还亲昵地揉了揉。
孔千欢只觉得呼吸一窒,遍体生寒!
原来,张员外的幼子确实是被白唬吃掉了,但那只白唬并不是她,而是眼前这只雄性白唬!
如果说雄性白唬吃人幼子是为了果腹,那么当这只雄性白唬与卫东篱产生了联系,白唬吃人事件便绝对不会如表面上所表现的那么简单。
卫东篱到底想要做什么?!是想借着白唬吃人事件将她逼出来,还是想要图谋张员外家的宝贝?然而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卫东篱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的心到底是由什么铸成的?他是不是吞噬了地狱里的三千恶魔,才会变得这样暴戾,枉顾别人的死活?
卫东篱见孔千欢眼含厌恶,他脸上的笑意瞬间结冰,冷声吩咐道:“把那只雄性白唬剥皮去骨,给张员外送去!”
雄性白唬虽然听不懂卫东篱的语言,但它却能闻到死亡的气息。动物天生的直觉告诉它,如果不拼死一搏,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
雄性白唬扬起锋利的爪子,试图撕裂向它举起屠刀的萧尹!奈何,它受制于粗重的铁链,只能防守,无法进攻。
随着萧尹的靠近,雄性白唬害怕了,由喉咙里发出嗡嗡的呜咽声。它看向孔千欢,希望它的同类可以救它出去。
孔千欢被雄性白唬眼中的哀求所触动,不由得虎啸一声,拦住了萧尹。
卫东篱见此,嘲讽道:“小白菜,原来你也是个是非不分的主儿。要知道这只雄性白唬可是吃了张员外的幼子。难道说在你心中,张员外的幼子死有余辜?”
孔千欢冲着卫东篱咆哮道:“放你妈的狗臭屁!如果不是你做了手脚,这只雄性白唬能进入都城,吃了张员外的幼子吗?!雄性白唬固然可恨,但在它眼中张员外的幼子无外乎就是活着的食物。倒是你为了得到张员外的某样宝贝,不惜弄死人家的幼子!你就是恶魔、恶魔!”
虽然卫东篱听不懂孔千欢的虎啸,但他却能明白她此刻要表达的大概意思。于是他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美玉,一边说道:“本王大概可以猜测出你刚才吼了些什么。本王可以告诉你,本王留着这只白唬,就是为了引你出来。如今你已经回到了本王身边,这只替代品便没有了任何价值,留着也只是浪费粮食罢了。”他身子前倾,笑吟吟地望进孔千欢的眼底,“你要知道,本王从来不养无用的人和畜生。但是对你却是个例外。如果小白菜喜欢那只雄性白唬,本王倒是可以留下它,让它服侍你生下几只小白唬来玩玩。”
孔千欢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动怒,千万别和卫东篱这个变态一般见识!但是她却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她恨不得撕裂了卫东篱!
卫东篱见孔千欢龇出了獠牙,便知她动了杀念。卫东篱的面色一沉、眸子一缩,厉声喝出一个字,“砍!”
萧尹得令,扬起大刀,对准雄性白唬的脖子,一刀砍下!
嗖的一声过后,孔千欢只觉得一片热潮袭来,铺天盖地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瞬间染红了她的皮毛。血液特有的温度与黏稠,竟然如同硫酸一般,腐蚀了孔千欢的身心。很痛!
雄性白唬的脑袋应声落地,翻滚着到了孔千欢的脚边。
孔千欢傻了,愣愣地望着卫东篱,不敢回头去看雄性白唬的尸体。
卫东篱冲着孔千欢招了招手,语含责备道:“刚泡过药浴,怎又染了一身的脏血,你太不爱惜自己的皮毛了。”
孔千欢木然地望着卫东篱,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似乎听不见他的声音。
卫东篱眯起了狭长的凤眼,不悦道:“怎么还不过来?难道你想让本王去抱你?”
孔千欢打了个大大的冷战,没有任何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站在卫东篱的身边看着他优雅地转身,然后随着他一步步走远。
一路上,孔千欢就如同丢失了灵魂的木偶,只知道跟着卫东篱走。她偶尔撞在花坛上,也感觉不到痛。
当孔千欢再次一头撞在树干上时,卫东篱突然暴怒,一掌劈碎了大树,怒喝道:“你到底是人还是虎?!”
孔千欢抬起呆滞的虎眼望向卫东篱,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卫东篱攥紧手指,一甩衣袖,大步走开,生怕自己被孔千欢气得失去理智,将其活活掐死!
就在卫东篱即将走出后院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下脚步,咬牙说了句,“那只雄性白唬是本王在三天前寻到的,并不是本王将其带入都城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开。
孔千欢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卫东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会解释。
难道说是她错怪了他?他并没有指使那只雄性白唬吃掉张员外的幼子?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或者说那只雄性白唬的主人是另有其人?
虽然孔千欢非常憎恨卫东篱,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他,相信他在白唬吃人事件上的清白。至于为什么选择相信,怕是连她自己都想不通吧。
至于为什么卫东篱会主动和她解释,也许她可以理解为,今天天气不错,他那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小善良也偶尔闪亮了一下吧。
可以这么理解吗?也许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