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团里,已经是晚上了。
我们各自的连长把我们接走,看着小干部和天成边说话边走着,
远了些
那小干部边走还踹了天成一脚。
很快两个人又走到一起。
……
我这个连长倒关心地说道:“没事了,回来就好,指导员在上教育,你也去吧。”
所有的新兵都在学习室集合,指导员坐在中间。
看见我,指导员笑着,进来坐着吧。
这种笑真让人不安。
果不期然,
接下来便是指导员变着法子问我们各种问题,大概就是,班长有没有收我们现金,有没有变相打骂体罚,有没有不文明带兵,利益有没有被侵害。
然后又每人发了一张知兵爱兵问卷调查,以不记名方式进行。
调查完后,人群散去,指导员把我单独留下。
“张正啊,为啥来当兵啊?”
我沉思片刻,光荣什么的,在班长那都行不通,又总不能说是父母让来的,
便说道,“体验生活啊。”
指导员看着我,“既然是体验生活,哪有什么打算,考学?还是转士官,还是想去维和,去特种部队?
或是有什么特长,听说你文章写的不错,咱们都可以提供这样的平台啊。”
我一时不解。
你特么听谁说的?
心里猛然一惊,他们看过我的信了……
这可是我的隐私问题,
这样不合法。
……
指导员接着说道:“我也是咱们地方大学毕业的,这你不知道吧,国防生,说实话我当兵也第八年了,相比之下,我还是挺怀念地方生活的。
小时候向往部队的生活,现在想想也挺失望的。当兵八年我都没有回家过过年,家里新买的房子我都还没来得及去看看……”
这是跟我打感情牌,突然指导员话峰一转,顿了顿,“但是咱们现在既然选择穿上了这身军装,就不是小孩子了,作为一名军人,总不能为所欲为是吧?”
在指导员面前,
我唯有,
沉默!
“今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不怪你,可是我、连长包括班长这些人,相信都不会去害大家。咱们都是战友,是兄弟。
可能你班长和你们都一样,当兵时候也才十七八岁,有的还未成年。文化方面比较欠缺,做事可能欠妥当。这也是我一直在考虑的事儿,怎么样让我们战士的当几年兵回去别变得……四肢发达……
对吧?”
我能说不对吗?
“……”
……
从指导员这儿回去,发现班里的新兵全部都蹲着,
这被称作,
搞整顿。
这是部队里流行吃的“大锅菜”。
不过多了两幅新的面孔,想必是下午新来的,
为我摊上这事,也算他们倒霉。
我很自觉地蹲在边上,班长看都不看我一眼。
“张正,知道他们为什么蹲着吗?”班长问我。
“知道!”
“我一天不在,不对,是半天不在,你就给我捅娄子捅到师里边。
我就想知道,是不是我能力不足带不了你了?
不过相信发生这了这件事,估计也没人敢带你了,张正,我那天打了你一耳光是吧?”
“没有,哪会啊!”
班长见我还算识趣,说道:“以后有事咱们先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也要自己解决,绝对不能往上面捅,知道吗?
从今以后只要是出这个门都必须得给我请假,包括上厕所,回来后必须按时销假,所有人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能做到的就起来。”
起来后,腿有些麻,班长见我杵在那,还以为他也要讲几句,
没想到他却说:“哪凉快呆哪去。别让我看见,心烦!”
我小声嘀咕:“不是不能出你视线范围么!”
“什么?嘀咕什么?”
看着班长拧成一团的脸我也是醉了。
认识“黑子”是在另一批的接兵现场。
我们站在楼上看着班长下去选兵,最后两个没人要的,
班长和九班长却一人领了一个回来。
一个太瘦,又黑又瘦,绝对含有非洲皇家血统。
一个太胖,又大又胖,肯定可以参加东方某国的相扑。。
俩班长还在楼道就暗暗较着劲儿,划着拳。
原因很简单,都不想要个胖子。
班长的理由是我们班已经有了杨重,不能再来一个。
而九班长的理由竟是,步兵连要个这么大的胖子,不是出洋相么。
那一刻我知道了,我们是炮兵连队,跟九班步兵连不同。
结果是班长赢了,赢回来了瘦子黑子,肯定嘛,瘦子可以养胖,但胖子,更何况是这么大一个胖子,想要逆袭就难于上青天了。
似乎所有的胖子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这也给往后的痛苦带来一点甜。
那时我对胖子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有汝辅助,甚好!
天然成分组成,无化学残留的枕头。
……
窗外又响起了滴滴的声音,
“又来新兵啦!”老霍一阵嚷嚷。
于是我们按照之前的传统,得马上下去站在马路牙子上,鼓掌欢迎,
这个也是有讲究的不能胡来。
节拍貌似是,
123、
321、
1234567。
要求嘛,很简单,
一个字,拍!
就是不能停。
这是团里来的的最后一批新兵,因此迎接场面甚是隆重。
队伍一眼都看不到尽头。看着一个个扑朔迷离的眼神,
突然想到了我们来时的样子……
……
最后一批兵来了。我们班分别对应着王骁,李允和老贾。再加上前天到的SC省兵,小赖和小史。还有黑子、杨重、沈彦书、曹堪和我。我们八班十人算是到齐了。
广播里此刻响起了这些天一直放的那首《东西南北兵》
东西南北中
我们来当兵
五湖四海到一起啊
咱们都是亲弟兄
心贴着心啊
情暖着情啊
南腔北调一支歌
咿呀咿荷哟
官兵友爱照军营
嘿嘿嘿
东西南北兵…………
……
夜里依旧还是睡不踏实,稍有动静便会醒来,
今夜醒来是因为班长下哨后再给我们逐一在盖被子。
班长,
军中之母,
纠正一下,
是母亲的MU!此母非彼母。
……
见我仰着脑袋,班长拿着手电筒晃了过来:“这么晚,还不睡觉,想家了是吧?”
我答非所问:“班长,听说,明天就开始训练了是吧?”
“那还不赶紧休息!”
“是!”
训练这颗定时雷,终于要爆炸了,头一次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来部队的这一周,有着太多的兵之初。
我一直在默默地告诉自己,不要抵触,试着融入,但是老是脑子一热,便成了想着什么就做着什么。
往后的日子若想相安无事也只有事事忍让了。
日子还算清闲的过去几天,队列训练军训时候也许都整过,无非要求更严格了些。
相比其他人我倒是游刃有余,周五战备,紧急集合时,忘了扣脸盆,被十班长来回折腾十几动,后来还在排长那说我有抵触情绪。
排长倒也没说什么。
因为上次的事,已经很少挨揍了,只是偶尔还会被班长拧耳朵。
也不知道天成回去后过的怎样了,早知道部队是这吊样,
还不如不来。
……
谁当时出的馊主意?
扁他!
群殴。
……
此刻“黑子”又开始打呼噜了,人小,
呼噜声可不小,
脚还臭。
排长怕伤了“小黑子”的面子,又不想委屈了自己,于是只要是睡觉,都会让附近的人把鞋子都提到外边。
也不知道黑子能不能体会到当年排长的“良苦用心。”
当然这也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