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背书,一不留神睡着了,这会儿让睡觉,反倒睡不着了。
午休的时间缩短了,睡与不睡觉变成了一道选择题,不能拆被子,穿着军大衣集体坐在阳台上晒太阳是种享受。
头发是变短了,腿毛却长了,挽起裤子,大腿上居然有块脓包,挤掉后好大一块空#洞看得人发怵。
原来“脓包”一词是有典故的,许真的如班长说的那样,我老是把什么东西都往自己身上套。
可是我混的这样落魄能不这么想吗?
新兵连组织的考核如期的开始了,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
我虽说能力不挤,不想跑,结果仍然没有落在后面。
想当第一难,倒一也难。
回来后,胜者为王,黑子理所当然地抽到了烟,黑子看了我们一圈:“我还是去厕所抽吧。”
班长大手一挥,“不用,就当着他们面抽。谁敢不服?”
班长亲自给他点上,黑子抽着烟,嘚瑟地向我吐着烟雾,我们剩下的立正站成一列等待着被处决。
全班十人,三个及格。
而我就在那三人之列。
也难怪班长会不高兴。
我都及格了,还剩下七个人居然不合格,这样的结果,很不科学。
黑子看着我们沮丧地挨训,还呲牙咧嘴笑着,
操你大爷,小人得志,在哥几个前面显摆上了,算你狠,还真以为立了功,想想法找茬整他。
晚上洗了热水澡,继之前的那次,已经是过了整整七天,天凉了,太阳能不管用,只能去大澡堂子,
烫猪毛一样的水浇在身上,
真特么舒服。
用着班副的海飞丝,可算是真正地洗了一次真正的头,可惜人满为患。
进去全是些光屁股的,我们失散了,跟着老贾的确有好处,老贾年纪看着大,瞪着眼,那些蛋子们感觉不对,以为老贾是班长,会马上给腾位置。
哈哈,老贾给我搓着背,大笑着说,“咱这是进了某粹集中营啊!”
“是啊,可不,没什么区别。”
“好好享受吧。”
“得,我可没您那耐力。”
“心态放正就好了,你不是叫张正么。”
“行,放心,我不会托你们后腿的。”
突然间老贾不说话了,我回过头,他正紧皱眉望着我肩膀上的疤。
因为这个疤,当初政审差点过不了,不过俺三叔可是这集团军的师长,那都不是事!
我笑着,“我爸说那是小的时候跟人打架留下的。”
老贾眼里闪过一丝恐慌一样的神情,愣了片刻,“不可能,这是贯穿伤。”
我不禁低头看着肩膀下面的伤疤。我戏谑道,“可惜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也许只是意外呢。”
老贾若有所思,“其实这倒像是枪伤,你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我抬头朝老贾望去,目光却落在了老家满是胡茬的下巴,突然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种像是多年前就曾熟悉这张面孔的奇妙感觉。
突然间头像是要炸开一样,痛的难受,灵魂脱离了肉身,迷糊只听见老贾晃着我问着我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头痛过后,我问老贾怎么知道我身上的伤疤是子弹贯穿造成的,老贾显然搪塞说是电视里面看的,
又转移话题,说浴室里面密闭湿气又重,产生的缺氧。
还是早点出去。
洗完澡出来,我依旧满脸诧异,身上的枪伤,失去的记忆,难道以前我真的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算了还是不去细想了。
万一真是,那可如何是好?
外面残阳如火,好美,可惜留不住,没有快门键真是辜负了眼前的美景,像是一幅画,或者本来就是一幅画。
长时间的被热水泡着,眼睛充血了,看着俨然一吸血鬼。
胡铁好像因为什么事儿被十班长揍了,站在阳台上在哭,过去逗他,不理我。
晚上,从床单下搜出了很多东西,让过去自己领自己的,我看了一眼我的日记本居然也躺在那里。
换回本子的代价是500个俯卧撑,行,我认了,谁让我栽你们手里了,见有人带头,后面的人开始纷纷去领自己的。
桌子上的什么女孩照片、笔记本、筷子、护身符、臭袜子、很快就消失不见,
唯一剩下几片用过的卫生纸无人认尸,处于面子的问题,排长说这次他不公布那个人的名字。
我在地上支着俯卧撑,班长蹲在我前面,问我,“怎么又有你?”
我真想说您直接杀了我吧。
床铺下压东西的风波才刚刚平息,又一起命案拉开了序幕,真特么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刚刚躺下,就听见九班长吹哨集合,懵着呢,黑子推推我,“还不快点”。
穿上裤子很快都站成三列横队,还没搞明白什么状况呢,排长却说,“没事,赶紧回去休息都。”
解散的时候,我瞅了一眼杨重的位置正空缺着,肯定又是他惹什么麻烦了,
算了,累了,明天打听打听。
什么时候我也开始八卦了……
……
心情不好,一大早上起来就特么心情不好,一大早上的又集结着队伍,我也是醉了,真醉了。
三个班长轮番轰炸,始终没人承认,其实我压根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十班长是值班员,他叫嚷着,底下的人也不敢交头接耳议论,但是也没人回应他。
他急了,让每个人进卫生间蹲一分钟再出来,说是让我们吸取教训。
排长没有阻挠,这也就是默许。
……
进去后我才知道,又有人没有冲马桶。
欺负人有点过了。
老贾给我摇头示意让我不要冲动,我猛地回想到了伤疤的事,他该不会给我抖出去吧,但是他也没有理由那么做啊。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得找个时间问个清楚。
发生了这种事情,早上煮的鸡蛋基本上没有人吃,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胖子,真他妈蛋疼,这都是什么事儿。
下午队列会操,六个连队,我们惨败得了第五,这第五还是建立在三连零分的基础上,多少有些不光彩。
三连抽签结果是十班,结果冒名顶替上了事先准备好的八班,
被教导员果断识破,零分。
我们连上场的五班有个新兵过于过度紧张出现顺拐,黑子和王骁在队伍里狂笑不止。
许是这几天发生的事还没有缓过来,这次没有跟着笑。
班长瞪了他们几眼,他们还是我行我素。
一场台风即将登陆,回去后蹲了两个小时。
班长让笑得最欢的两人出列,两人互相扇着耳光,嘴里喊着,我再也不敢笑了,抽一个喊一个。
看着几天前还因为拿了五公里第一耀武扬威的黑子,马上要被扇着耳光,真是大快人心。
刚开始两个谁都下不了手,耗着,班长说,“像我上次扇张正那样扇,你明白吗?”
随后一人给了一个示范动作。正反手衔接的天衣无缝,不过干什么都能把我扯上,
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
晚上主餐是馒头,我意思了两口菜就下去了,早上发生的事太恶心了,我要绝食三天。
那晚上紧急集合的风波基本上是弄清楚了,是杨重因为班长说了他不刷鞋子,便在阳台晾衣区随便拿了一双。
本想着等自己的鞋干了,再偷偷放回去,没想到正好穿了九班长的。
因为特有的标记,被九班长认了出来,后来被发现抗拒从严,不知道昨天晚上他们在楼道里说了些什么。
后来听说那双鞋里面的鞋垫是九班长女朋友亲手做的,这才发现的,没想到咋一眼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孙冶居然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而在十班长周执面前,到现在已经无人能幸免于难,黑子和曹堪相继中招,曹堪哭的像是个孩子。
不过说到底我们还都是群孩子,委屈了这也能理解。
正常到已经审美疲乏,看见有人哭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了,自己都已经是泥菩萨了,哪还顾得了别人。
熄灯后的卧谈会,黑子说,“我吼不住了,打算要打报告回去,我老乡已经回去了一个了。”
“你这样的尖子要是走了,咱们班可就真的要倒大霉了。”
“我走了,不正合你意么。”
“诸神的黄昏真的要来了。”
“啥子黄昏?”
“你们俩是不累是吧?不累,下来俯卧撑。”
九班长又在吼了,
我把声音压得更低了,问黑子,“回去包不包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