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句话让我陷入了沉默。
本来今天心情就不好,一想到这事,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咬牙说道,“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从此你我各走各的路,没有任何关系。”
他愣了一愣,有些不可思议,说道,“我们可是一起出生入死过……能说没关系就没了?”
我冷笑一声,不知为何,兴许是出于素质吧,那句“草他妈的”在喉咙里哽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
“之前是我看错了人。”
老贾克制住自己的冲动,用手扯着我领口,许是他用力过猛的缘故,前排的扣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他指着我胸膛上的伤疤,有些激动,“你居然说看错了人?看见了吗?你胸口的那个伤疤是替我挡的,我的这条命是你救的。别人你可以不相信,可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你好。”
我别过脸,眼角的泪水哗的一下掉落了下来,眼里的墙壁开始模糊。抬起袖口擦了一把,“为了我好!你难道不清楚,这段记忆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老贾的眼珠里汪着泪水,快要掉出眼眶的时候,将头往屋顶一仰,说道,“你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你周全。”
我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呼吸和心绪,“能告诉我那次行动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长长的沉默过后,老贾脸上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忧伤。
慢慢的老贾开口了,“至今我都无法也不敢回忆起那晚行动。太惨烈了!行动前我们只了解到是和地缉毒警方展开的一场联合行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实则早有准备。一整支的雇佣军团,装备精良,并且还携带了大量武器弹药。这显然是有备而来,矛头直至我方特种部队。这是对我方国威的公然挑衅。”
“后来呢?”
“后来,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无法控制的局面,赤鹰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请求上级动用了空中力量。对敌人进行了轰炸式袭击。但是你和G4小组在内的另外两个突击组,也在炮火覆盖的区域。行动结束后你便不见了,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牺牲了,可就在几天以后的追悼会上,传来了你还幸存的消息。当地一个小派出所门口发现了你,看你身穿着军装并受了重伤,觉得事关重大然后通知了上级,几番周折核实下来才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但是那个时候的你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知觉。”
“那是我第一次参加行动吗?”
老贾摇了摇头。
难道老贾说的这场行动不是我想起来的那次?于是问道,“我们经常参加这种实弹的行动?”
老贾看了我一点,又点了点头。
“可我记得我们这一批第一次参加行动也是遇到了外籍雇佣兵。”
老贾想了片刻,有些疑惑,“实弹参与的恐怖行动确实很多,可是遇到外籍雇佣兵入境只有那一次啊,难道你是说进入赤鹰的那年?可那只是场模拟的演习!”
难道我还是没有想起来?不对,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思索片刻,我还是捡重点问吧,“那林勇又是怎么回事?”
“据当地派出所门口的监控录像显示,那个把你放在门口的人,体型及其像是还在执行卧底任务,但失联已久的林勇。但是也就出现了那几秒钟,警方在调查了周围几公里的摄像头,也没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没有再往下说,后面的事,我也大概明白了,是林勇救了我,可是他是怎么出现在那场行动当中。又是出于何种缘故跟上级失联?难不成他。
真的叛国了?
可仔细一回想,觉得还是有那里不对,凭借林勇的身手躲过周边的监控,易如反掌,但是为何他要在派出所门口故意留下线索,这不是明显告诉大家,他背叛了军队。
如果说,他真的叛变了,为何要救我?还要冒着巨大的风险,把我送回来,而且地点选择了公安的大门口?这按照常理也是解释不通的。
我问他,“林勇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刚才还一脸忧伤的老贾,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的顾虑,沉默了片刻,他认真的回答道,“他绝不可能叛国。”
看着老贾,我又何尝不清楚,战友之间的这份同生共死,这份默契和了解,放谁身上谁都不会相信这样的一个疑点重重的定论。
可是老贾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何他不愿意让我想起旧事,难道是怕我说出真相后,坐实了林勇的罪证?
但是即使我想不起来。
真相也会有其他的方式大白。
林勇还活着,我还没有放弃,那么接下来总有一天,这些不为人知的东西隐情,这些混淆概念的攻击,还有这些毫无根据、恶意的揣度,总会在光天化下无所遁形。
紧接着,我听见了集合开饭的哨声。我两相互看了一眼后,老贾一个侧身便飞出了这个破窗户。我照着他的动作,就在前腿刚迈出来是时候,后背的衣服“嘎吱”一声作响,转过头一看,一根生了锈的钉子,正把我挂在这扇窗子中间。
老贾显然没有憋住笑声,噗呲一声。
“还不过来帮忙?还好意思笑?”
“你把我在边防服役时候的事,拿来当笑话给大伙听,你就好意思讲的出口?”
我诧异道,“什么事?”
“跟我装傻是吧?”
我突然想起那天早操,跟黑子讲的女友都结婚了,傻小子还在给人家打钱的事。怪不得老贾当时还急眼揣了我一脚。原来这事还真特么是真的啊!但是眼前就快要集合了,没有闲工夫跟他废话,直起身子,伸手将那颗锈迹斑斑的钉子拔了出来。
只是可惜了我这套早上刚换的迷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