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境虽然是如此恶劣,但是接下来的任务却也并不少。
才刚刚下车,各项任务就接踵而来。
先是卸载班用的帐篷,能住十个人的那种,死沉死沉的,差不多四个人才能勉强挪动。
一个班一个,连部得三个,外加炊事班和饭堂的,这就不下十几个了,
光是从车上挪下来,一些腰部有旧疾的老兵,个个都双手插着腰。
军人不容易啊。
然后是几十号人的床板和装具还有训练用到的模拟榴弹和器材。
一人扛着一张,就像是一群蚂蚁发现了美食,架着比自己大数倍的东西在搬运。
再而后是炊事班的锅碗瓢盆,乌区麻黑的铁锅,油腻子很厚一层还瘸着一条腿的炊事车,怎么推都不好掌握这其中的平衡。
于是只有发挥我们军人特有的优良传统——死磕,
蛮力大了,确实也是可以胜过巧力,
还有军粮字样的米面,米还好些,扛起一包面粉,那简直就是跟从石灰窑里逃难出来一样,
当然还有又脏又沉的煤块……
把人染得又黑又白……
我就在纳闷,这些东西他们是怎么塞进一辆大卡车里的。
说好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呢?
卸下后的物件俨然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
光是卸载野战帐篷就把我累得够呛,更别说是搭建了。
四周一共需要固定十几个铆钉,需要搭在固定的位置,
班与班之间的帐篷又有明确规定的距离,不能多也不能少,
还有就是所有帐篷必须要在一条直线,
前后两排也要跟站队列一样整齐划一。
这要求确实有些高,所以来来回回又挪动、微调再定位,这才确定下来初始位置。
……
由于地表温度较高,
再加上长途机动没有能量补给,
再加上穿着厚厚的作训服。
再加上来来回回的折腾调整……
搭建完毕已经是汗流浃背,
抬头望天的时候,才发现旁边的炮兵营也已经有了些雏形了。
绿绿的帐篷,给了这份贫瘠的土地一抹生机。
绿绿的人,像是一群热锅上的蚂蚁。
帐篷是地桩牵引式的,但也要挖出一圈半米深的防水沟,
四五月份正值雨季,大概是为了抵御突如其来的大暴雨。
由于土质坚硬和时不时蹦出来个大石头,围绕帐篷一周的排水沟足足挖了一个多小时,
战友们几乎是累虚脱了。
好的一点是在下午开饭前帐篷还是顺利的搭建完毕了,
连队和炮兵营中间就一条两米宽的分界线。
前排插上了各自的连旗,还整的有那么点意思。
班排再往边上是炊事班地盘。
吃下午饭的时候,没有饭桌,于是就盘腿围坐在黄土地上,中间是炊事车里蒸出来的第一笼馒头,装在一个大的铝合金盆里,一半湿乎乎的,另外一半是黑乎乎的。
没有炒菜,因为缺水,
所以只有一盘豇豆萝卜榨菜,夹起一筷子,闻起来竟有一股馊袜子味道。
肯定是捂坏了。
让人不由的反胃。
老兵们嘴里的小贩估摸着还没有得到消息赶过来,此刻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没有办法,就只有闭上眼睛。往嘴里使劲的塞。
当然,那盘榨菜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桌子上。
班长像是司空见惯一样,笑眯眯的说,野外驻训,比不上连队生活。将就着吃点。
几个馒头下肚就相当于是下午饭了,
馒头这样下肚,胃开始了反抗模式,想呕出来,但是又吐不出来。
这特么是要把活人当成猪养吗?
项征的一句牢骚过后,远处已经有红绿不一的小贩骑着电动小三轮在往我们这边赶了。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
然后额的肚子也叫了一声。
我都这样了,照他的饭量,那几个馒头就是在塞牙缝。
任务完了还有任务,是搭建饭堂的大帐篷。
这个帐篷光是体积就相当于四五个班用小帐篷了。
搭建难度可想而知。
项征悄悄附在我耳边说道,“我饿的都快站不住了,待会搭帐篷的时候,去买点吃的。”
“大家都在忙着呢,我怎么去?”
项征捂着肚子,两眼发直,像是快不行了,低声说道,“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是士官了,去买点吃的没人会说你的。”
我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班长们确实都不在,他们又去连长那开会去了,指导员一直没有露面,全是一排长在指挥安排。
干重活的也基本上都是义务兵和几个新转的士官。
老士官们都去安装发电机和整理炮车训练的器材了。
我停了下来,想了想,我这半老不新的,算划分在哪个群体里面。
买个东西不耽误几分钟时间,更何况大家确实是没吃饱,
去看看小贩那边有什么能垫肚子的。
这没什么说不通的。
于是,放下了手里抓着的帐篷杆,朝着小三轮那边小跑了过去。
项征说的没错,我现在都是士官了,就该有个士官的样子,怕什么怕。
又有什么好怕的。
四辆小三轮直接从我们连的帐篷前开了过去,停在了炮兵营的那一头。
麻蛋,这是嫌弃我们连人少,油水不够吗?
我们连队人是少,但是长年累月在深山守着,拿上钱都花不出去,都是一群饿坏的狼,战斗力肯定比炮兵营在团里还有个服务社强很多。
那帮孙子不愁吃不愁喝的。
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我敢预言,这帮没有见识的傻帽,过两天肯定会乖乖的停在我们连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