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2)(1 / 1)

大雨接连下了几日都没停,将整个金陵都笼在重重雨幕中,日头躲在云层里,街巷城区都灰暗的厉害。因着北地特使的到访,为表重视,这几日都是金陵的高官接待。只是赶上这样的雨季,又没什么消遣,那陈穆扬又是个有主意的,几次周旋下来,倒叫接待的人不好推脱。

无奈之下,只得上报到苏徽意这里来,他因着对南北时局的忌惮,却是不想去见。自早上起便召了幕僚开会,一直开到下午三点多。自打南地时局平稳后,与扶桑的战局一直都是捷报频传的,最近因着苏青阳对前线发起了进攻,倒是让扶桑有了可乘之机,一连又攻下了三个据点。

这一次开会主要就是拟定新的作战计划,一连几个小时的会议后,办公室内已经是乌烟瘴气的,林宁眼见着幕僚们纷纷的走出来,他才敲了门进去,见苏徽意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倒像是极疲惫的样子。

他缓了缓,才犹豫的说:“七少,陈穆扬那边又派人来催了。”

苏徽意揉了揉额角,慢慢的吐出一口烟雾来,“就约在今晚吧,你去安排一下。”

他说完,便拿起一旁的文件仔细看起来,像是忽而记起了什么,又说:“告诉顾诗意一声,让她跟着。”

他想着既然北地如此费劲心思的要掺和进来,倒叫他心中止不住的打鼓,就目前来看,虽然表面上时局逐渐的稳定,但实则是暗潮汹涌。这样想着,不由就皱了皱眉,转顾窗外,雨丝绵绵,仿若是晨起的雾气一般,缭绕成一团。

会面安排在了晚上六点钟,苏徽意忙完已是五点四十分,因是盛夏,天还没有黯淡下去,只是夕阳的余晖映照了半边天,红彤彤的隐在雨幕中,他穿过军服,被簇拥着一路走出军部,雨势正大着,朦胧中就见汽车已经等在了石阶下头。

快步走下去,直到侍从开了车门,他才看到坐在上面的顾诗意,本能的皱起眉头,才说:“你倒是很准时。”

顾诗意已经知道他是什么性子,所以见他冷淡,也没有表现的特别在意,只说:“这样的场合,我怎么会迟到呢。”她虽然骄矜,但自觉还是有些大气的修养,况且是这样的场合,她身份贵重,自然要准时。

在穿着上亦是花了大心思,特地精心的打扮过,只是赶上这样的天气,又看到苏徽意冷冷的脸,自觉无趣,倒觉得不自在。两个人一言不发着,车内的气氛自是古怪,凉风自窗缝透进来,倒消减了许多的憋闷。

这一程对于顾诗意而言竟是那般难熬,忍不住抬眼去看他,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似的,到底是女子沉不住气,她冷声说:“七少打算今天也不回家么?”

苏徽意不愿意与她说这些,沉默着不理会。她心中更是气不过,便说:“纵然我把你当个死人,但好歹你们苏家一大家子的人都还在,七少这是诚心让我难堪,还是诚心让你们家人难堪?”

苏徽意便淡淡的说:“有什么难堪?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你选了一个,就不要妄图再选另一个,这是生存的道理,难道你嫁过来之前,你父亲没有跟你说过么?”他转过脸看向她,一字一顿的说:“你我之间说白了是利益交换,我不在乎你用这个名头去做什么,也请你不要干涉我。”

他的目光冷淡的从她身上扫了一圈,“我认为合作对象该是理智聪明的,所以在我厌烦你之前,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顾诗意的脸顷刻之间就红了,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几乎是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伸手指着他,“你!”可是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早就知道他十分的机敏,一定会想到她嫁过来的目的不简单,可这样受利益捆绑的婚姻,她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即便她已经尽量不愿意去参与其中,她都脱不开干系。

目光触及他冷冷的眸子,她便将自己的委屈全部压了下去,她又何须解释?在这个不在乎自己的人面前,她真的不该说这么多的。

车内霎时安静下来,除却雨刷一下一下的响着,再无半点声音。好在这一程并不长,汽车拐了几个弯也就到了国府饭店,这样私密的会面,门口却站着许多的外国记者。

因是敏感时期,负责接待的官员也没有强行让他们离开。只是派了卫戍挡着,远远的,就见岗哨密密麻麻的,汽车直接开到门口去,苏徽意见状,也没有说什么,兀自下了车,回身却是绅士的朝顾诗意伸出手去。

顾诗意此时不好发作,便将手递过去,两个人挽着手走过去,就见外国记者在争先恐后的拍着照片,直至走进去,顾诗意才挣脱了他的手,她原不是这样无理取闹的人,只是一次两次的被人不放在眼里,倒叫她处事显得幼稚起来。

苏徽意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径自朝里去,负责接待的参谋恭敬的引他们往包厢去,门口亦是密密麻麻的卫戍把守,苏徽意进去,就见偌大的包厢,落地窗映进些许灰白的光线,看着极是通透,因着装修是西式的风格,在这样的雨季,看着十分的舒服。

陈穆扬原本坐在椅子上,见了他来,便绅士的站起身来,客气道:“你好,七少。”

转顾见顾诗意在身后,不由就笑了笑,“七少奶奶,别来无恙啊。”

顾诗意白了他一眼,与他聊了几句。因着两个人十分相熟,说话也就省去了那些客气,这样说了几句,陈穆扬才止住了话头,看向坐在一边的苏徽意,说:“七少,我知道你一向繁忙,不敢多耽误你的时间。这一次我过来,主要是为了对战扶桑这一事,南地与扶桑开战也有段日子了,只是两方一直都僵持不下,长此以往,恐怕对南地不利啊。”

他顿了顿,也不知怎的看了一眼顾诗意,才又继续说:“我听说苏家的二公子现在也在前线?如此一来,将扶桑打出南地岂不是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苏徽意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便顺着说:“依着陈先生的意思呢?”

陈穆扬便笑了笑,“是这样的,我这一次过来是受了大帅的命令,他说七少您如今是他的女婿,所谓一个女婿半个儿,他自然不能看着南地再陷入水深火热中,所以让我来问一问你,是不是北边可以派兵过来增援?”

他含蓄的笑了笑,“七少也知道,北地的边境离你们开战的地方非常近,如果拟好了作战计划,这一次的联合,就可以彻底将扶桑打出南地。”

顾诗意不禁皱了皱眉,看向陈穆扬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的警告。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她一个女子说话,她明知道这样下去不妥,却只能用眼神警告。

陈穆扬却好似没有看到,只是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苏徽意,又说:“我知道七少的顾忌,只是眼下时局如此,顾大帅也并不想表现的太过不近人情,毕竟舆论会非常难听。当然,如果七少决意拒绝的话,这件事就作罢。”

苏徽意沉默着不说话,他想着这些事情,如果此时答应了陈穆扬的要求,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如今南地虽说稳定,但仍有一部分的兵力调遣困难,想必这一部分已经被北地看透了,如今苏青阳又在搅局,长此以往,只怕会再一次分割南地。

他在来之前早已经分析过了这些利弊,心中亦是已经拿定了主意。默默想了半晌,他才说:“如果北地肯帮忙,这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顿了顿,目光闪过精锐的光,“只是有一件事,关于我二哥苏青阳,他虽然脱离了苏家,但好歹还是我苏家的人。所以北地无论发兵与否,都不能跟他起冲突。”

陈穆扬闻言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眼见着诸事已定,他心中的重石也算是落定,便端起了酒杯,“七少,那就祝我们这一次,合作愉快。”

苏徽意也拿起酒杯来,与他示意过后,便一口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他心中自然有自己的考量,这一杯下肚,倒觉得血气上涌。

放下杯子,转顾陈穆扬,客气的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陈穆扬知道这是托词,亦不强留,遂起了身客气的说:“好的,七少保重。”

苏徽意点头示意过后,便起身拿过一旁的军帽带上,看也不看顾诗意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顾诗意倒觉得在熟人面前丢了面子,半晌说不出话来。陈穆扬看着她,许久才问:“你过得好么?”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还是忍不住想去问。眼见着顾诗意紧抿着唇角,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好与不好如今说又有什么用呢?”

她抬眼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路是我自己选的,人是我自己挑的,怎么敢说不好呢?”她对着他笑了笑,“你就当我过得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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