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琉璃有些发懵,他说什么?他说要随自己一起回去?远古天帝,高贵的凤鸟氏少昊竟然邀请一个蝶仙一起回天界?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但是少昊那一丝如阳光泄露的温柔表情、还是让蝶琉璃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楠處和少年吴子越都震惊的看着少昊:他们都以为他心悦西王母的,原来竟然不是。“好……”蝶琉璃呆呆的点头答应,然后温柔的跟少年吴子越还有楠處告辞。
“去吧,你们这样也好。”琪姝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就好像她知道些什么一样。也许,这才是轮回注定吧、若真有一天也不错。
目送少昊和蝶琉璃驾云离开,琪姝,楠處和少年吴子越继续踏上前行的道路。向北四百里是谯qiao明山,谯水从这里九曲十八弯的向西流入黄河。
从云舟上俯瞰,能听到谯水里的狗叫声。那是一种十个身子共用一个头的何罗鱼,这种鱼的肉能医治疽病。谯水边上还有红毛刺的豪猪出没,不过那不是豪猪、那是孟槐
一种身体像豪猪叫声像榴榴的野兽,楠處把云舟默默停下、然后跳了下去,他最近法术又精进了一些、所以幻物实体化是很容易的事情。
此刻楠處化出了一把锤子,一道被施过咒的绳索。他三下五除二的捆了那只无辜嚎叫的孟槐,扔到了云舟上、然后继续前行。
若是在以往,少年吴子越肯定缠着楠處问东问西的。可是如今,他宁愿憋着也不会多问一句。琪姝当然知道楠處抓孟槐是为了避凶的。
谯明山上没有草木,只有很多青色的雄黄。继续北行三百五十里,是涿光山。嚣水的源头就是这里,汤汤嚣水从这里的山后向西流入黄河。嚣水里有很多喜鹊——呃不,是长的像喜鹊的鱼儿。
这种鱼长着十只翅膀,鱼鳞长在羽毛的尾端。叫声像喜鹊,楠處和琪姝还有少年吴子越就抓了几条烤了吃:
味道不错,像鸟肉又有鱼肉的细腻,清凉降火气。这种鱼的肉还能治黄疸病。涿光山上遍布松柏,而山下则是棕树和橿树。
行走其中能看到很多羚羊,还有蕃鸟。云舟继续向北三百八十里有座虢guo山,虢山山坡上长着很多漆树。山坡下长着桐树和jū椐树,山南能拾到很多的玉、而山北有很多铁矿。
“这里,竟然有好多野骆驼呢。”琪姝自说自话的看着继续互相视而不见的楠處和少年吴子越。
“我以前在南楚时,见有客商买过野骆驼,那时候吴子越说、他曾去过茫茫大漠隔壁,野骆驼被人驯化成家骆驼。
有单峰的双峰的驼峰肉鞍、擅长行走流沙,一匹好的野骆驼,一日能行三百里,能负重千斤。”而他们眼前的野骆驼,那只是野兽。
楠處知道,少年吴子越在听。所以就很大声的跟琪姝说着话,他们身边的树林里遍布着鸟窝、这是一种形状像老鼠的鸟儿,但是长着一对鸟翅膀。
它的叫声就像羊咩,听过路的山民说、这种鸟儿可以防患入侵的外敌。乘云舟继续向北走四百里,就是虢山末尾了、这里满山玉石,没有石头。
鱼水从这里绕山西出流入黄河,楠處有心要和少年吴子越和好、所以拾了鱼水里很多带花纹的贝壳给他做了串贝壳风铃。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勉强接受了。”少年吴子越别扭的接过楠處连夜赶制的风铃,把它挂在了云舟船头。风吹过就能听到风铃的叮咚声,清脆悦耳。
“你们俩,别扭了这么多天、让我在中间受排挤,总算是和好了。”琪姝如释重负的伸了个懒腰,暖暖的阳光撒在身上、最适合在甲板上睡觉了。
琪姝召唤出赤豹当枕头,满足而又惬意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开始睡了起来。楠處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这还是当初他认识的那个琪姝吗?温婉的形象都跑到哪里去了?
“你若是表现不好,我还不会理你。”少年吴子越看着楠處,傲娇的补充了一句、只是那嘴角开心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好呀,当然好。”楠處宠溺的看着少年吴子越,只觉得心又开始加速狂跳起来。云舟北行二百里,他们终于赶在落山之前到达了丹熏山
睡得正香的琪姝,突然感觉到一阵、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看到一只楞头楞脑的野兽撞到了她的身上:
只见那野兽生的是老鼠身子兔子头,麋鹿耳朵狗叫声、摆动尾巴横行飞。少年吴子越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玩又可爱的野兽呢,不由得拎起它的尾巴细细打量着。
“这小东西叫耳鼠,是丹熏山上住着的野兽、能治大肚病,还能防百毒不侵。”楠處解释道。丹熏山上长着臭椿和柏树,还有很多野山韭和薤xie菜。
小河熏水就从这里冲刷着风化的赤石一路向西流入棠水,这里的山民会来采赤石制作成颜料。而他们到达的黄昏时分,正是耳鼠活动的最好时候、所以琪姝才被耳鼠撞醒
就在少年吴子越犹豫到底要不要放了手上这只,可能是飞着飞着就忘了自己应该怎么靠尾巴飞的犯二耳鼠时、半空中传来更多的狗叫声
这不抬头不要紧,一抬头楠處简直是语塞:云舟之外,黑压压的一群耳鼠。
它们摆动着尾巴巡逻横行霸道的飞着、吼叫着,势有抢不会他们手里那只耳鼠不罢休的阵仗。甚至有些还试图张开那兔子牙去啃云舟的船身。
少年吴子越气的直接把手上那只晕晕乎乎的耳鼠甩了出去。这下那些横行霸道的耳鼠转而就去注意那只被甩出去的耳鼠了,它们总算是离开了。
“好遗憾的,不能抓那只耳鼠去前面的镇子上卖掉。”少年吴子越惆怅的叹息道,顺便踹了那只躺在船舱里、被楠處捆的很结实的孟槐
那只孟槐愤怒而又不满的哼哼起来,只是有话说不出。想它也是出了名的一只避凶吉兽,哪里被人——呃不、是仙给粗鲁的对待?
但是它的抗议无效,眼前的这三个人置若罔闻的继续谈笑风生。苦命的孟槐只能自认倒霉的躺在那里生闷气了,它知道,这几个人不会如何、只是没了自由总是难受。
三人谈笑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夜晚到了。他们下了云舟,决定明日在赶路。此时的丹熏山秋风微凉,漫天星河流淌。
睡不着的楠處和同样睡不着的琪姝坐在那里烤火,沉默半晌。琪姝突然开口说道:“楠處,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喜欢过你?”
火光里,她的侧脸依旧温婉。只是淡淡的,仿佛说着别人的心思。“啊?”楠處傻傻的啊了一声,琪姝喜欢他?他竟没有发觉。
“你——”琪姝咬了咬牙,“原来你竟然是情爱里的傻子。”她啼笑皆非的说道:一个人小心羞涩的喜欢着另一个人时,总是难开口的。
“我——”楠處刚张口说了一句,然后就有些语塞。他该说什么呢?琪姝都挑明了,他该怎么说好?他真是傻子,上次琪姝奋不顾身的救他,他就不该当成朋友义气
“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我今天只是觉得说出来心里舒服一些。”琪姝看着磕磕巴巴半晌不知如何回答的楠處,扑哧一声笑了。
“可是——”楠處呆呆的可是到,琪姝温婉的笑了。她拨了拨篝火,安抚楠處:他心思太重了,总是顾虑重重,若不是如此、万年前的大战时刻又怎么会被共工牵累。
“不过,现在我有了扶瑜呢,”琪姝托着腮,把手肘支在膝盖上:今夜难得无眠,索性把有些话说开了。也顺便点拨一下他。
“我们快要成亲了,等他伤好了就偷偷的成亲。太行山的山神是扶瑜的朋友,他说会给我们证婚。”扶瑜是个很合适的人呢。
成亲?他们若成亲,天界会怎么看?白帝少昊不管这些,但是天界目前的中方天帝可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我知道,楠處、”琪姝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说道“你是担心我们会有事情。”这可不像当年的他,当年的他是她从诞生之日就听神仙们讲些故事的传奇。
他还是巫咸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作为朋友,我当然担心、毕竟,落得我们这样的下场不是好事情。”楠處的法力提升了,有些记忆也开始恢复。
最近他总是会梦到一场天火流窜,梦到震怒的王者,下令剔了他的神骨,把他从诛仙台上扔下去。
还梦到当时是白马的吴子越,为了他打伤了不少神兵天将、也被剔除神骨扔下了诛仙台。
当时少昊来晚了,意识里他一身白。可是他的脸色比他的白衣更白,他叹着气跪在诛仙台边上久久的匍匐在地似是哀恸无泪。
那种切肤之痛,让楠處慢慢的开始失眠了。他当然不希望,琪姝和扶瑜也承受这般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