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今天三楼那个神经病回来了,坐电梯,别走楼梯了。”
肖寒直直盯着苏夏的腰,眼睛前面起了层雾一样,迷离地点点头。
“怎么了?困了就睡会?”
“没事,走了啊。”肖寒掐了掐眉心,皱了皱眉,“明天准时出来,八点一刻见不到人我就先回家了。”
“嗯,注意点,那个神经病。”苏夏推开门,看着肖寒的背影隐进黑暗。
肖寒迷迷糊糊地忘了苏夏说的话,楼道黑的瘆人,打开手机的瞬间照到一个人的脸,那人长得怪吓人,男的,五十岁左右,身上穿着不伦不类的女士长裙,灯光再往下,肖寒彻底清醒了,那个男人的手里,拿着一块砖头,应该是楼下捡的,不是碎的,四四方方,很整。
操,刚才苏夏是不是说了什么?趁着没有被盯上,关掉手机转身往楼上走,不时向下看一眼,能听到几声轻微的呢喃,听不出来说的什么,风摩挲在耳边,提防着不敢发出声音。
“我看到你了。”
肖寒一激灵,回头的瞬间那个男人一点一点抬起手,已经站在肖寒身后。
“我看到你了。”
又是这句,低沉的声音就像幽魂野鬼的恐吓,拖鞋在楼梯上踩出声音,裙摆顺着风飘到肖寒的手背上,同时接近手背的还有一只手,凉的可怕的手,该死的神经病,离我远点,肖寒心想着推开神经病的手,脚一滑仰面摔在楼道上,脑袋一歪磕到已经锈了的扶手,因为惯性又重重地撞到楼梯的边角。
连一声尖叫都没有,后脑勺的血往外涌,是热的,张张嘴说不出话,只出了几个音,操,这么狗血的剧情居然发生在自己身上,真是三生有幸啊,没白活十七年。
神经病举起砖头,对着肖寒就是一阵砸,嘴里反复呢喃着,什么这么多人啊排队啊,谁谁谁该死啊,和着一堆脏话。
苏夏心里隐约感觉有点压抑,推开门看看是不是外面出事儿了,正好对上神经病的脸,吓得心脏狠狠一颤,以为只是犯病按错门铃,没有多想随手准备关门。
“哎,这是你的吧,在楼道捡到的,乱扔东西要罚款。”神经病用脚拦住门。
“嗯?”苏夏这才看到肖寒蜷着身子,倒在神经病脚边,触目惊心的是满眼的红色,“肖寒,肖寒!他怎么了?是你做的吗?”
“好心没好报,我就是过来收物业费的。”神经病笑了几声,“就知道你认识他,一起给我吧。”
“滚,越远越好,像你这样的人,死了不就好了,回来做什么?”苏夏死死揪住神经病的领口,指节泛白,眼里也要淌出血来,原本精致的脸配上现在这个表情,甚至有些妩媚。
“这年头好人难做,走了啊。”神经病一脸天真,听不懂苏夏说的话一样,“唉,明天又要去排队买菜,得去银行取钱了。”
也许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没有道理,也不用有道理。
苏夏抱起肖寒,放在沙发上,转身去拿酒精啊碘酒和棉签什么的。
“我怎么像看到了天使似得,哎,你是天使吗?”
“嗯?胡说什么?跟你说别走楼梯,偏不听。”好久没用药箱,苏夏找得焦头烂额,生怕肖寒失血过多,“神经病打人不犯法,以后见着避着点,吃亏,疼吗?”
“没感觉,疼麻了。”肖寒试着动了动身体,扯到伤口一阵一阵发疼,“苏夏,苏夏,我就在这儿睡了,明天帮你洗沙发套。”
“到明天这张沙发我都不想要了,滚,搁我手上破相了,你爸妈还要找我约谈,我操,睡着了。”苏夏晃了晃肖寒,人已经睡死了,伸手摸到后脑勺,沾了一手粘稠的血。
好半天才撘上药,脱掉衣服扔在地板上,身上几道明显的口子,淤青红肿不止一处,平时看着豪横,这一到遇上点麻烦,连手都不会还,苏夏都怀疑肖寒这tm是装的,也不知道能拿到什么好处,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
撘完药已经差不多转钟,随便扯了一件薄外套给他盖上,探了鼻息确定人还活着。
捡起地上的衣服,血已经干透,叹了一口气,站在洗衣池旁边搓着,泡了一池子红色的水,腥味还特别浓。
反反复复洗了三次,才勉强把血迹洗掉,洗衣液都用的差不多了,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撑着困意把衣服晾在横杆上。
苏夏看了一眼肖寒,去厕所里洗了不下五遍手,强迫症洁癖症集于一身,让林璇予都有点怀疑苏夏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坐在书桌上,一头扎进题海里,困了就抹点风油精在太阳穴上,李佟今天跟犯病了一样,布置了五套物理综合卷,估计二班几个学习成绩稍微拔尖的,都在疯狂赶着作业。
隔天肖寒醒的时候快十二点,我操,竟然还是躺在床上!早晨苏夏又给上了一层药,这会已经干了,坐起身挑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简简单单四个字——起床了吗?
肖寒迅速回过去——起床了。
刚起?桌上有早餐,热到烫了再拿出来吃,走的时候门直接锁就好了,衣服给你洗了,没干自己拿回去晾。
你这秒回啊?吃了没?
嗯,在吃。
肖寒放下手机,赤着脚走到客厅,沙发套也洗了,一点血腥都没留,桌上是三明治,想着不吃放到晚上也浪费,毕竟,粒粒皆辛苦嘛,加热之后就着微博热搜吃完了,盘子都没有洗,油腻腻的搁在洗碗池里。
锁门之后晃到楼下,夏初的阳光落在树荫间,踩碎满地阴影。
“哎,昨天刘峰他爸回来了,听说打伤了人。”
“啧啧啧,这神经病住这里几年,没见过动手打人,顶多骂骂咧咧唱唱歌。”
“这不碰到有缘人了吗?听说那小孩也是有问题。”
“是吗?真晦气,我们这块怎么有这样的事。”
“被人听见了多不好,走,买菜去。”
大妈们见着面就各种聊,像茶余饭后的笑话似得。
肖寒倒也没那么玻璃心,驼背往肖寒脚边泼了半杯隔夜茶,手里还夹着烟。
“哎,他们说的是你吧?这人也没说假话啊,有问题嘛,那可不是。”
“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肖寒左手插在口袋里,耳朵里塞着耳机,走进居民楼里,电梯一如既往地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