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小黑有意躲开了布鲁斯的目光,低顺地围绕在姜乾脚下。
造型奇特的下水道工人,布鲁斯无法拟想出自己现在的形象。
路过的大妈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个外国人,感叹着世风日下,竟然倍儿有面儿的老美也干起了偷井盖的行当。
这样精壮的男人,做点儿什么不能谋生呢,非要做这等事,偏偏还生的英俊,过路的一个女生感叹道。
“诶,不行,我得报警。”居委会刘大妈冲上前来,“你不能走,在这等着。”
剽悍的刘大妈使劲儿拽着布鲁斯的胳膊,不说两百斤的壮汉能够拖着走,竟然还有余力用剩下的左手报警。
“诶诶,别想跑,你这个家伙,没成想你这个年轻小伙竟然干出这样的事儿,说你是不是盗窃了什么财物,看样子你身手矫健,是把好手,肯定是惯犯了吧……”
刘大妈从一开始就用连珠炮一样的话语打得布鲁斯喘不过气,活像让只有三脚猫英语水平去翻译bbc的纪录片,各种类型,上到国家政治,下到人的生理心理。
当然这要得益于辛勤的刘大妈长期开展教育活动,争当人民的先锋,她相信只要自己用心,一定能够让这个小伙子改邪归正,踏上正途。
沉浸在幻想之中的刘大妈十分钟还没有拨出只有三位数的报警电话。
“让我歇歇……”刘大妈终于醒悟,面前这个两百多斤的男人自己恐怕是无法最终制服的,只能够呼叫群众,让大家帮忙。
“诶——”
布鲁斯终于按捺不住:“停——”
他做了个停的手势。
“我不是偷井盖的。”刚才的叙述他大致听懂,就在拐着弯儿得谴责他偷窃井盖的责任。“我——”
第二句还未出口,刘大妈只看出他是想借机溜走。
“小姜,快,快来帮刘阿姨抓住这个肯承认错误的年轻人,他是个老外,个头儿太大,我制服不了。”
“出什么事儿了!”奶奶从门前走了出来。
姜乾想到不能让奶奶上前去帮忙,快先一步冲上前去。
“等等——”布鲁斯眉头紧皱,两根眉毛拧成麻花。“我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他与刘大妈几番博弈才拔出自己的右手,在衣服胸口处的内袋摸索着什么。
“啊——”刘大妈惊呼,“他要掏凶器,快按住他。”
话音刚落,刘大妈用自己的身躯扑到了面前的布鲁斯。
事情愈演愈烈,终于,街坊领居都围在了一起。
姜乾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就刚才看到的而言,布鲁斯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场面一度陷入尴尬的境地。
“找到了。”布鲁斯长舒一口气,他脸上的喜悦难以形容,此刻即便是与以往战胜最凶恶的敌人之时相比也毫不逊色。
“成人用品店。”刘大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手中那张卡片,上面是穿着暴露的女人,“店长,朱红花。”
“哎呀——”刚刚还夸布鲁斯英俊的女生一下子脸变得红了起来,“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早知道国外的男人这样。”
“哎呀呀……”人群沸腾了起来。
一道男声破开了议论纷纷的局面。
“来,让一让。”王兵接到了街道办事处报警的电话,便闻讯赶来,这次的事儿还挺新鲜,老美竟然要偷井盖。
“警察同志您终于来了,”刘大妈差点流出感动的眼泪,她知道公义绝对不会消失,“我已经把这个外国的年轻人制服,希望你们能够教化他,让他以后不再做这样的事儿。”
“你们一起到警局吧,我们看这事儿是什么个情况。”
许姐在人群里看着这一切。
傍晚七点。
“不好意思啊,布鲁斯先生,我们向您道歉,产生这样的误会。”王兵努努嘴,“刘大妈出了名儿的热心肠,什么事儿只要让她看见都脱不了干系。”
自从来了警局,刘大妈倒是收起了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只是安安静静地配合调查,要不是这样,恐怕今晚都得在警局度过。
“这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布鲁斯似笑非笑。
王兵读不懂他眼里的意思:“我再次,由衷地向您表示歉意。”
“哦,不不不,警官,您理解错了,我是说给我留下了好的印象,至少这里的人都十分……”布鲁斯沉吟道,“可爱。”
可爱这个词配合着布鲁斯的神情简直是一绝,就像生死决斗的对手憋不住笑意一般突兀。
“还有,我得感谢姜乾这位男孩,他很客观地帮助我洗掉了嫌疑,要不然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对于布鲁斯的汉语,二人都有些惊讶。
“喏——”布鲁斯手里一张纯黑的卡片,“这是我的名片。”
他这句话是对着姜乾讲的。
“如果需要帮助,一定要直接呼叫我的名字哦。”他的眼神似乎别有深意。“人人都需要帮助啊!”
布鲁斯还是挂着那与生俱来的不羁的微笑。
“好冷。”姜乾说道。
一辆黑色的车子敞着车门,男人撑伞迎了上来。
“布鲁斯先生,楚先生为您提供的座驾,”男人标准的鞠躬像是迎接某位领导,他刻意顿声道:“助您旅途愉快。”
听完楚千秋的留言,布鲁斯轻笑一声。
黑色的名片上写着新世集团人力资源顾问,布鲁斯。
靴子踩在雨水之中,这个时候他才知道。
也只有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下雨了。
又是雨天,他讨厌雨天。
讨厌雨天不需要理由,他单纯地觉得雨天不好,有时候让他感觉世界的意义都消失了,随之消失的是自己的意义。
他们离开的时候是否也是一个雨天呢?
姜乾努力挣脱伤感的情绪,这种情绪阻碍着他回复清醒的头脑。
“姜乾,回家吧!”这声音他听过不知道多少回了,每次都是这样的话。
许洁在雨中撑着大伞,宽大的伞具反衬着她的纤细。他想着再过一段时间自己就要高处许姐一个头来,反正他脑袋里无序地想着什么。
“我来打伞吧!”姜乾说道,有一天许姐可能也会需要自己的保护。
许洁没有拒绝,甚至说没有回应,她的眼眸在阴雨之中扑朔迷离。
天格外地冷。
“还记得小时候你在院子里的时候,大叔下雨也不会把你叫回来,即便后来你感冒发烧。”姜乾小心翼翼道。“但是大叔其实心疼得很。”
“我有时候也在想,那种爱能够在我身上有多好。”
派出所门口。
“姜乾,你在哪儿?”许洁手中拿着一柄雨伞,崭新一般。
她刚刚问过附近的人,都说走了许久,他们都在纳闷儿,这不前脚你们还在一起么,这么大个人还能走丢。
夜幕笼罩,黑就要来了。
“喵——”小黑似乎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布鲁斯抿嘴笑着,要想抓住那家伙恐怕没这么简单,今天暂且让我看看他有什么伎俩。
面前的“许洁”琼鼻微蹙,似乎闻到了什么气味。
时间不多了!
有这样一道声音响起。
“谁?”姜乾轻声问道。
“许洁”的耳中充盈着心脏砰砰的跳动声,那种鲜活的生命力有着难以抗拒地吸引力。
“吱吱——”
脚下突然窜出几只老鼠,灰色毛发,有姜乾的小臂大小。
“许洁”突然以右手袭向姜乾,宛如剃刀的指甲要将他的心口洞穿。
转瞬间,“她”收回右手,姜乾只能看见残余的影像,以及切割金属尖利的声响。
两个黑色滚轮落在姜乾两侧,自行车链条被完整切开。
“躲开!”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许姐!”他能够辨别出来。
随后剧烈的疼痛传来,胸膛涌起沉闷的钝痛,如万顷重锤砸下。
随着这一记重击,他险些昏死过去,只余下混沌的意识。
这一击本是直直朝着姜乾的心口,若不是她用身躯挡在姜乾面前,此刻他应该能够清楚地看见自己胸腔的构造。
白骨森森,许洁左手小臂被尖利的指甲险些洞穿。
她面色苍白。
“许洁”舔了舔手上的血迹,上面的温度让“她”有些抑制不住。
“呵呵——”
“她”笑得像个开心的孩子,深处却是对鲜血和温暖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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