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陆此时的表情,连他自己都想得出有多难看。
他的手狠狠握着孙楷的脖子,像是要在慕容琳芳面前把他脖子掐断似的。
说句老实话,他临走时摆脸色给她看,就是认定了她不会追出来,但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跟了出来。
慕容琳芳冷冷地说:“事已至此,你就算杀了他,也隐瞒不了你的身份了,你又何必在我眼前演戏呢?”
冯陆冷冷道:“如果你觉得我杀了他能够取得你的信任,我不介意这样做。”
慕容琳芳的视线看了一眼手中的钢匕,匕首从尾部吐出一点亮光,直到刀尖上。
“你觉得,我还能再相信你吗?一个人被欺骗一次还不够吗?你还想要我给你机会,再骗我一次吗?”
她可能是因为太激动了,连说话时,嘴唇都忍不住颤动着。
冯陆何曾见过她这幅样子,急声道:“琳琳,你能听我解释一下吗,我可以解释,真的。”
慕容琳芳道:“我不会再听你的谎话了,因为你是冯陆,当然编出怎样的瞎话听起来都想真得一样,如果我是你的话,也许我会说,刚才他说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故意骗我听到,让我来怀疑你的,但是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现在就想看看,你是如何在我的刀下为他辩护的。”
“琳琳!”冯陆大声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我不想与你动手,现在,你先乖乖回去,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好吗?”
慕容琳芳淡淡道:“不好。”
冯陆无奈的叹了口气,松开孙楷慢慢走向了她,道:“如果你今天打定了主意不相信我的话,那你大可以直接杀了我!”
这时候盐无闻却忽然飞身挡在了冯陆的面前,道:“等一下,我还要向这位姑娘讨个说法,我这里开的是酒馆,不是谁拆了我家招牌以后,都能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
冯陆以前也和各种各样的女人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其中,这七彩盐无闻正是其中之一。
她和慕容琳芳的关系,既有仇敌,也有情敌。
今天发生在她们之间的这场战斗,对于冯陆来说,既是公事,也是私事。
她们的一场战斗,就算决定不了冯陆以后娶谁,但是爱情,只有活着的人才有机会去品尝其中的酸甜苦辣。
冯陆按住了盐无闻的肩膀,道:“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和你无关。”
如果说他刚才走向慕容琳芳是为了让她免受伤害的话,那么他现在阻止盐无闻,则是为了让她不至于自找死路。
冯陆和盐无闻在一起的时间也够长了,否则也不会因为一瓶女儿红,就信步闲游到这个地方来,只有她能了解冯陆的口味,冯陆的兴趣。
慕容琳芳也说道:“是啊,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算老几?”
冯陆无奈的低下了头,女人们为什么都喜欢在这方面逞强呢,她们难道就不会想想,不管是谁受了伤,他都会为之心疼的吗?
和两个人相处的时间都不短,冯陆知道如果两人正常的较量的话,实力是不分上下的。
但是以现在两人的这种情绪,盐无闻必死无疑。
冯陆对盐无闻道:“听我一句劝,不要和她动手。”
盐无闻回头笑道:“你是不放心我吗,放心,我不会死的,慕容琳芳,”她慢慢的把头转了过来,“魔灵之崖凌皇尊者最为钟爱的义女,杀了你,有可能胡雪印都不愿保我,但是今天,你必须要死。”
慕容琳芳抬起短匕,道:“你尽管试试。”
盐无闻道:“我不必试,七彩盐无闻,又号称酒中文君,毒中蛊妃,你还没进来时,就已经中了我散在空气中的毒药,现在你只是一个普通人,施不了灵力,你纵横天下的暗器,现在恐怕连一发也射不出去了。”
慕容琳芳知她没有说谎,因为现在她的四肢,已经开始进入了一种休眠的状态,双手双足,似乎全部被一条锁链所绑缚,使不出半分力气。
冯陆道:“琳琳!”
他不想伤害盐无闻,往旁边闪了一步,想要冲过去护住慕容琳芳。
岂料,在他动身的一刹那,孙楷也已经冲了出去。
孙楷冲向慕容琳芳,顺手甩出三颗铁蒺藜,阻挡住冯陆的去路。
他算准了冯陆不会对付盐无闻,也知道盐无闻的毒已经漫布在这酒馆外两米内的每一寸土地,他更知道,慕容琳芳在进入这里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中了盐无闻布下的毒。
他蛰伏待机,等的就是这刹那间的机会。
这只一刹那间,他就做到了一件事:
慕容琳芳的脖颈已经落入他手中。
冯陆灵气一动,将三发铁蒺藜连同铁蒺藜中爆出的七发金针全部拂落一旁。
她不进反退,退回到了盐无闻的身后。
慕容琳芳落到孙楷手中的事已成事实,他再攻上去,也救不了孙楷手中的她,因此,这个时候,他只能寻求另外一条出路,那就是:
交换人质。
盐无闻看到孙楷制住了慕容琳芳,心中先是一喜,然而接下来,她没有想到的事情也在一瞬间发生。
冯陆扳着她的肩膀令她面对着自己,用重手法封了她七处穴道,右手狠狠的撞出,掐在她脖子上。
孙楷亦想要如法炮制时,冯陆向着他一指,道:“你动她一下试试!你让她承受的痛苦,我就双倍奉还给盐无闻!我说到做到,你应该比谁都了解我。”
孙楷悬在慕容琳芳穴道上的手指只能默默地放了下来,冷冷说道:“你对她动手?难道你忘了,她以前是为何才留下的吗?你这样做,真的对得起她吗?”
冯陆的脸上瞬间露出了冷笑,盐无闻落在他手中的那一刻,孙楷的表现有些太着急了,看来有一件事,他还是没有猜错的。
“她为了谁而留下,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现在是为了谁,而在我的朋友身上下毒的。”
孙楷一愕,紧接着道:“你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冯陆道:“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我绝不会表现出对普通部下这种过分的关心,我知道,她一直不是个能耐得住寂寞的女子,所以不管她喜欢上的人是谁,我都会支持她的,你放了琳琳,我放了她,这样,对我们彼此都好,不对吗?”
孙楷在冯陆的面前,已经是一个永远的徒弟了,而且一直都是徒弟,不管他能玩出什么样的花样,他都不是冯陆的对手。
他进门的第一时间,盐无闻从楼上下来的那一刻,也许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和她的关系了。
有时候一个亲密的举动,看来真的是能害人的。
他们现在还不明白,不过从今日开始,他们就得学会,该潜藏自己的爱情了。
“没错,我是和他在一起了,那又如何?,我的终身大事,难道还要向你汇报吗,我已经等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在左拥右抱的时候,还得让我为你守活寡吗?”
盐无闻等了这么半天,终于找到机会插话,狠狠地瞪着冯陆,流着眼泪嘶声吼道。
“守活寡的前提,是我们真的在一起过,我一直以为,那个时候,我们只不过是两个越过男女之防的朋友而已,我没对你有关任何承诺,也从未要求过你做我的女人,我希望你成为我的妹妹,但是你不愿意这么做,现在的一切,也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情愿把我们之间美好的怀念都这么葬送的话,那也随你。”
就是慕容琳芳,此刻也不禁为冯陆能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而感到深深折服。
她都没有想到,冯陆可以无耻到这种境界。
能让慕容琳芳都对他失望,冯陆今天的表现真实让人大跌眼镜。
不过,他说的倒也是真心话,对于慕容琳芳来讲,他现在爱的毕竟还是她,至少从现在的感觉来看,他并不是把自己当成妹妹。
起码还应该有一个前提,之前的冯陆,是真的把盐无闻当做了妹妹。
如果这两个前提成立,现在慕容琳芳是应该感到幸福的。
盐无闻道:“可我以为,那时我们的关系,不是兄妹啊!我一直以为我们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夫妻,我就这么一直以为着,所以我才放弃了平静的生活,选择留在峰城里为胡雪印做事,就算还留在这里,我也一直以为,我们两个的心是在一起的。”
冯陆面露不忍,道:“如果现在说抱歉能让你心里对我少一些恨意的话,我愿意把这一句话说一万次,但是我想,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作用了吧!”
盐无闻的嘴角忽然现出一抹冷笑,脸上的泪水,慢慢的干了。
冯陆立刻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手。
虽然明知道盯她手是没用的,如果盐无闻真的想要下毒冯陆还没那个本事防住,但是这种时候,就算是明知没有用,也不想把眼睛移开。
“你当然不用向我道歉,我勾搭上她,也只是在这几个月的事,也就是你,在我面前从公孙不灭的手中把她救走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两个之间,已经是不可能了,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奢望过,你还会回到我身边,所以,”她冲着冯陆淡淡的一笑,道,“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吧,谈谈胡雪印的正事。”
这话竟能从盐无闻的嘴里说出来,真是让冯陆惊讶。
他更惊讶的是,那次他救走慕容琳芳和苏鸣凤,竟然正是在盐无闻的面前,但那个时候,他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
不管那时候她是以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在旁观的,不可能连一丝一毫气息都没有流露,而当时,竟然连秋一潇和陆心梦,也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
难道什么时候,盐无闻也变得这么可怕了吗?
此刻听她说了这话,冯陆的心里,竟然隐隐有一丝轻松的感觉,这是他今天晚上以来,所听到最为值得高兴的一句话。
他正迫不及待的想要同他们谈条件呢!
现在的情况,双方的实力是均等的,如果在这时候盐无闻向冯陆下毒的话,双方的实力,就不再均等了。
不幸的是,盐无闻已经这么做了。
冯陆道:“好吧,谈谈条件吧,你们放了慕容琳芳,我放了小闻,我们就当今天从没见过面,怎么样?”
孙楷道:“可是你还没有答应把方百玲交给我们!”
冯陆哼道:“你是要方百玲还是要她,机会只有一次,你可要想好了,捎带着说一句,就算你想换方百玲,我也不会跟你交换,所以你还是只能选她,干脆点,男人嘛,如果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开心,就算是获得再大的成就,又有什么作用呢?”
孙楷还在犹豫。
不管是盐无闻还是方百玲,一个是对自己意义大,另一个则关系到这个计划的核心,如果两样都得到,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如果再放了慕容琳芳,就没什么可以威胁到冯陆了。
他和盐无闻加起来,都不是冯陆的对手。
孙楷再次看向盐无闻,希望她能够替自己做出一个选择。
看着盐无闻一脸的自信,孙楷知道自己该作何选择了。
“我可以同意放人,不过你要保证,你们两个得到自由以后,不可以伤害我们,否则的话……”
孙楷一时间哑然无声,否则怎么样,他还真是没什么可说的。
冯陆微笑着,道:“否则怎样?这种环境里,对付你和小闻,就算是没有金银双枪,对付你们两个也足够了,你没什么可和我谈条件的,把人放了!”
孙楷面带怒容,慢慢的松开了慕容琳芳的脖子。
冯陆笑着,也把他的手松开,道:“小闻,琳琳的解药。”
盐无闻轻轻从怀里掏出一个花朵状的粉色药丸,递给了冯陆,道:“我们就算做不成夫妻,兄妹其实也挺好,那就祝福你和琳琳姐姐了,两位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她就真的像是一个卖酒的女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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