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虽怕,却也不说什么,沈瑾瑜这时候倒是开始安慰她:“这些半夜出动的多半是宵小之辈,军队就算真的要清君侧,也该是朝着宫里。八≥一中>文 w≦w<w≤.<8≦1<zw.你该相信你哥哥的部署的。”
程婉没有回应,但是心里确实平缓了很多。
到了开亮的时候,外面的打斗之声减小,她们二人便一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到底夜里睡得不好,等她们起来的时候,碧玉和提篮已经过来,安排好了早餐。
程婉过了昨天一晚上,对沈瑾瑜多少有了几分佩服,直言道:“沈姐姐我想想,你之前说我是一路锦绣,还真的是没有说错,我们京中稍有点根基的人家,这些攸关生死的事情女子确实涉及到的不多。”
沈瑾瑜不由有几分惊讶,这姑娘,平时表现出来的爽朗劲,居然是真的。这么坦诚,到也是难得了。
两人平时也有些许交情,但都不如现在这刻,有些相知相惜的味道了。
已经到了中午,沈瑾瑜心里有事,这白天的打斗声都愈演愈烈,到了今天夜里,不知道会严重到什么程度。她素来冷静,到了这个时候,也有几分沉不住气了。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按理现在叛乱未平,乘火打劫的宵小应该都已经出动了,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护院,或者会晚点遭殃。
程府的人不多,明珠走了,只有院子还有个姨太太和程信,程信已经年长,又有武艺在身,危险的就是程婉了。
时间久了,不怕外面的人打进来,怕的是府内的人做怪,沈瑾瑜有点暗自后悔,平时不管事,现在连个奸忠都分不出来,看程婉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肯定还是有些惧怕的。
二门外的人不怕,他们中少有人见过程婉的样貌,怕的是这院中的人,如是但为求财,倒好办,钱财这个时候比起来都是身外之物,就怕有人对程婉动了歪心思。
她把心一横,出门将所有丫鬟都打的远远的,抱好程婉的绿绮琴去了廊外。
提篮赶忙跟着沈瑾瑜的身后就往外走。
现在这四个人,两个是真的小姐,不能动手,还有一个是扮的小姐,也不适合动手,就只剩下她一个真丫鬟。
提篮为碧玉把椅子放好,程婉就准备坐下去:“太好了,听哥哥说你家祖父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早就想听了,你一直推说不会,总算有机会了。”
沈瑾瑜拿纱巾遮了脸,一把拉起程婉对她说道:“你现在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丫鬟,你不能坐。”
想了想又补充道:“待会有什么事,记得跟着碧玉躲起来,碧玉,会护着你的,无论何时都记得,她才是程府的小姐。”
碧玉了然的点点头,坐在了沈瑾瑜的旁边,提篮和程婉站在后面。
程婉有些茫然,说不怕是假的,她们这种人家的女儿,最要紧的就是名誉,这种动乱中有点差错,对她和她的家族而言就是万劫不复。
与名誉相比,死反而成了小事。
沈瑾瑜弹得是《杏庄太音续谱》里的渔樵问答,她本性本来就是悠然自得之人,弹这曲子自然是飘逸洒脱,虽然有些日子没练过了,指法偶有弹错的地方,但是整体说来,胜在意境悠远。
一遍弹完,沈瑾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来一遍。
程婉到底是正经小姐家出身,连远路都没有走过,才两遍,就已经体力不支。她看到远处院子口有三四个人的身影,辨认了一下,居然有程轩,程婉心内大定,正准备叫出声,却有个人从高高的院墙径直轻飘飘的落了下来。
仿佛只刹那,程轩已然上去迎战,程婉现在才彻底的相信了,沈瑾瑜说的严重后果完全有可能真的生。
沈瑾瑜怕她沉不住气,手停了下来,然后对碧玉道:“如果等下有什么状况,千万别忘了尊卑。”
她是怕碧玉一时心慌,忘了身份对调的事情。
在她说话的的功夫,程轩与来人已经打斗了一阵,眼见得程轩似乎已是落了下风。
沈瑾瑜没再转头看程婉,她看了一会儿这两人的打,突然换了曲子。
这次的曲子是众人没有听过的,曲子很简单,听起来轻松而悠闲,似孩童在嬉戏玩耍,后面的曲子蜿蜒曲折,一会儿又似站在山巅,只见得天空的高远与豁达。高山高峻伟岸,延绵起伏,曲中悠扬流畅,基调闲适又大气磅礴。
来人听得此曲,手脚的功夫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向沈瑾瑜飞去,点了她的穴道,将她一把扛在身上就走了。
程轩赶忙追了上去。
来人武功极好,扛着一个人,飞檐走壁却是如履平地,三两步就飞出了院墙外。
程轩在后面紧追不已,很快就出了城门。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程轩已是体力不支,有些步履踉跄,扛着沈瑾瑜的人却看着依旧很轻松,偶尔回头看程轩体力不济,似乎还在有意等着,程轩不由怒火中烧,奋力追赶起来。
再过了一个时辰,三人已经追赶至了奇峰林,这是京城附近唯一的一座高山,主峰似是拔地而起,孤峰兀立,山上树木繁茂,翠竹成阴,像一个桃子被刀从中间劈开一样,一边是悬崖峭壁。另外一边山势不陡峭,要按一般壮汉的脚力,沿着山路马不停蹄地走也需要一天多的时间才能爬的上去。
到了山脚,扛着沈瑾瑜的人便顺着陡峭的一边山体顺势而上,程轩怕有诈,可是就算有诈,他一个人追了这么久,也没有办法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往上赶了。
他调整了一下气息,憋住一口气,也追了上去。
等他到山顶的时候,那人已经将沈瑾瑜放到了地上,正气定神闲的等着他。
而且程轩所料不错,果然将他带来此处,是布了埋伏的,山顶不算沈瑾瑜,共有两人,看来是打算以逸待劳了。
程轩又一想,不对,此人背负着一个人,尚能轻松上山,功力不知强过他多少,又何须埋伏。
不料此时,他提着一口气勉力登上山顶,已经是强弩之末,正想着一口血便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