狌圆知道对方这是在警告他,识趣点,不然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狌圆没有办法,纵然心里骂骂咧咧,身体还是老老实实。他拿了毛巾过来,乖乖地给他擦拭,脸上手上的汗水。
玄铃运使真气,双手加持,贴于肝俞魂门两处大穴。两股冰寒之气,从两处大穴,缓缓流入。一上一下,上至通天穴,下至至yin穴。
而后气走周身,逐渐往丹田汇聚。风书调整呼吸,以气带气,将这些真气,带往病发的源头心房。
炉中之火,犹见微微甘霖,一点点逐渐熄灭。
一小时后,风书的体温降了下来,心头也不再痛了。除了身体上有一些小劳损,其他便并无大碍了。
风书衣裤全部被汗水打湿,穿在身上,黏黏的湿湿的,很是不舒服。
于是风书回屋替换了一身新衣新裤,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喂,你是什么人啊?你怎么来到幽冥界的?”
来的路上狌圆曾经,幽冥界内除了妖怪便是亡魂。可风书是人,是人又怎么能进到这幽冥界的?有人能进到这里,那说明一定会有通道。如果她能问到通道在哪里?说不定不用去秦广城找鬼王签订手令,也能回到中土大地。
“不要大呼小叫,别以为你帮了我一个小忙,就能为所欲为。我有名有姓,不是叫喂,我叫风书。”
“大哥,你就不要再纠结这些繁文缛节了,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样进来幽冥界的?”
也许是玄铃与她的妹妹的确有几分相似,也许是这声大哥,让他重温起了久违的温情。
“六十年前,我身受重伤,是灵修子救了我。是他带我穿越两界门,来到幽冥界。也是他为我治病疗伤,将自个的小屋留给了我。”
“大哥,这里环境这么恶劣,你不想家么?”中土大地灵气充沛,地灵人杰山清水秀,这混沌之地自然无法相比。
“我不想家,我的家,早在六十年前,就没有了。”
“大哥,跟我走,我的家就是你的家。”玄铃想到那就说那,完全没有多想。
“我看你最好,离我远点。”风书严肃起来,语气中还透露出几分生气。
玄铃上下打量着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她好奇地探问道:“大哥,你真的在这呆过六十年了?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年轻?你是不是有什么容颜永驻的秘密?”
“嗯,这个不能说,还真是秘密!”风书是神族后裔,这事情只要一泄露,会给他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大哥你那个病,是怎么回事?”
“我方才不是回答过你了么?”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想过继续寻医?”
“没有!”风书语气突然开始冷漠起来,他不习惯别人莫名其妙的关心,他有自己的生活半径。
玄铃叹了一口气,她想到他,家族被灭,流落异地,身体抱恙,功体有伤,他在这里待着会是怎样的无聊与孤苦。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又酸又苦,好像正在遭受这些折磨的人,不是风书,而是她自己一样。
“要不?你跟我一起回中土吧?中土大地,地大物博,能人异士数不胜数,我相信只要我们肯努力,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医治怪病的方法!”
风书背操着双手,仰天大笑,他的笑干短且直白,听不出任何的情感,就像夜晚乌鸦飞过天空,留下的悲歌。
中土大地,以前是他的故乡,现在已经是他的伤心地。
这么多年了,他时常都会做同一个梦,梦里亲人朋友族人,一个接着一个在他面前被杀,而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想回去么?他不想回去么?
很多时候,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很了解我么?收起你的自以为是,有时候你自以为是的好,恰恰是送给别人的毒药。”
“我...不是...那个意思!”玄铃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她只是想要他开心一点快乐一点身体再健康一点。
玄铃眼眶里的泪花瞬间若隐若现,但是她咬着牙,不允许一滴眼泪掉出来。
风书正在气头上,他一转身,径直坐到烤炉前,自顾自地斟酒豪饮了起来。
玄铃忽然觉得一切就像一场幻梦,美丽绚烂而又不切实际。
萍水相逢匆匆过客,本来无缘何必回头。
玄铃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收拾好了心情,他是一个浪子,而她注定是一个归人。她必须打起精神来,为了自己回家的路而努力奋斗。
玄铃面带微笑走到烤炉前,她开心地说道:“谢谢你的鱼,烤得真好吃。”
玄铃见他没有回话,也就不再自讨苦吃。她走到狌圆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好意思地说:“大哥,咱们继续上路吧!”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狌圆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落地了。之前,他还担心自己会不小心命丧于此。
经过这一番失而复得,狌圆更加迫不及待想要吃下这块肥肉了。
“那行,我们快走吧,争取今晚上能去到秦广城。”
“好嘞!”
狌圆舔了舔嘴唇,他甚至有点压抑不住手痒难耐。
玄铃并不没有发现狌圆的异常,她只是一如既往摇手晃膀,口哼小曲,大步向前走去。
他们先是穿过那座小桥,再走过一条斗折蛇行七拐八弯的泥土小路。
在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小山坡,小山坡上开满了鲜艳血红的彼岸花。玄铃只在书上见过这种悲情的草儿,如今清白的月光铺照满地,映得彼岸花是更加凄凉。
小山坡后面是一丛茂密的森林,这森林中隐隐约约透露着某些怪异的气息。
狌圆见她有所疑惑,于是赶紧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不要着急,穿过这片森林,就是秦广城了。这一天我们也走累了,要不我们先在这休息一会儿。就算现在进城,鬼王也没有办公,是不是?你放心好了,我答应你帮忙的事情,一定给你办到。”
玄铃点了点头,坐到地上,她双腿屈膝,双手轻轻地叠放在膝盖上,脑袋瓜儿轻轻地枕放在手上。
狌圆悄悄地退到她的身后,轻轻地从书箧底部,将那把钢刀悄无声息地抽出。
他为这一刻等待了实在是太久了,他现在热血沸腾,每一个被他引起陷井的猎物,都要经受狌狌一族的残酷洗礼。
被杀死,而后在被狌群分食。
狌圆右手一挥,刀锋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
噗!清冷的月色下,鲜血飘飞,鲜血溅落彼岸花,将彼岸花的花色染得愈发鲜红而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