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宗李纯暴毙后,举国震荡。新皇李纯继位,对朝中营中做出了许多调整。神策军中尉梁守谦有拥立之功,被其引为心腹。在梁守谦的建议下,李恒将羽林卫、千牛卫等精锐部队尽皆纳入神策军,原来这些皇家的精锐卫率名存实亡。
李湛接到钟离北风飞鸽传书后,星夜兼程由淮西赶回了长安,回到侯府时已然入夜。
“父亲,你可回来了。”李麒在府门前迎上后略显激动。
“去请佘将军过来,我有要事商议。”李湛边走便说道。
李麒道:“得知父亲归期在今日,下午姐夫就请来了佘叔叔,现在他们正在前厅等您。”
李湛点头肯定,随后脸色凝重地走向前厅。钟离北风、佘定国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自然地起身相迎。
“岳父”、“侯爷”二人齐声喊道。
李湛眉头稍展,说道:“都坐下说话吧。”
几人坐下后静静地等着李湛发言,李湛沉默片刻才说道:“老佘,你给我说实话先皇是如何死的?”
“宫里的消息说是先皇服用丹药过量,身体承受不住药力,因而经脉衰竭而亡...”佘定国答道。
“你我相交多年,就不用拿这些官面上的话来搪塞我了,先皇虽痴迷丹石,但身体还算尚佳。前次离京我曾见过圣颜,以我观之先皇断然不会暴毙,我要听实话。”李湛严肃地说道。
“侯爷这...”佘定国吞吞吐吐不敢明言。
“说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佘定国微微点头,说道:“多年前我有几个亲兵由千牛卫调入选羽林卫,据他们所讲是太监陈弘志刺杀了先皇...”
“一定是有人等不急了,这群逆贼,我早就提醒过先皇,外戚宦官是朝廷祸乱的根源,无奈先皇听不进去,才有今日之祸。”李湛摇头说道。
“这群阉货着实可恨,神策军改制后,姐夫这个左千牛卫副统帅现在还不如神策军一个卫队长呢。”李麒也在一旁发着闹骚。
钟离北风思虑了片刻说道:“改制后梁守谦在神策军一手遮天,他现在深受皇帝器重。岳父,这个副统帅我还向兵部请辞吧。”
“这些阉人身体残缺,权利欲望却很大,请辞了也好,我这次回来一方面是要查清先帝死因为他报仇,二是要带你们前往淮西。”李湛说道。
“父亲,淮西哪有长安繁华,我们都走了这侯府如何是好?”李麒自幼生长在长安,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不愿离去。
李湛责道:“你懂什么,岂不闻重耳在外而安,申生在内而亡的道理,岂能耽于安乐?现在帝位更迭,这京城的局势波诡云谲,这里是一个是非之地。”
佘定国赞同地说道:“侯爷说得没错,现在政局复杂,留在此处难免招人算计,只不过为先帝报仇之事还得从长计议。”
“何解?”李湛问道。
佘定国徐徐说道:“逆奎陈弘志身后不但有掌握军权的梁守谦等人,更有甚者与郭太后、司农卿亦有往来。再者说,此次先帝遇刺最终得益者乃是当今圣上,现在他们圣眷正隆,恐一时难以剪除。”
“我李湛深受先帝大恩,如今得知真相岂能让这些阉狗再存世上。明着不行,你忘了我李湛也是江湖中人么?”李湛怒道。
佘定国知道李湛忠心李唐,再劝也不能改其真心,便提醒道:“侯爷执意如此也得当心,那陈弘志据说武艺非凡...”
“一个阉人,我还没放在眼内。选不提这些,我来说说你们到了淮西的安排...”李湛将淮西的情况一一给几人介绍,不知不觉已经夜过亥时。
“父亲风尘一路,你们也不让他歇歇,这都什么时辰了。”李翊翎从后堂而入,对众人埋怨道。
堂内就佘定国一个外人,他急忙起身抱拳说道:“郡主说的是,侯爷远行辛劳,还是早些休息,定国就先行告辞了。”
李湛也随后起身,拉着佘定国的手嘱咐道:“回去吧,等明日我面圣归来我们即可启程。”
“那我就告辞了。”佘定国转身就要离开,李湛吩咐钟离北风与李麒将之送出府门。
“父亲,朝中那些王孙贵胄、勋略重臣要是都有你这般忠心,我李唐神器怎么没落成今日这般。”李翊翎叹道。
李湛抚着她的头说道:“傻孩子,王朝的兴衰冥冥中都有定数,不要过分苛求,做好自己就行。对了,北风待你如何?”
“挺好的。”李翊翎娇脸微热轻声说道。
李湛点点头说道:“那就好,是男人皆逃不过色相,北风以前的事你应该也知晓,就不要过分计较了。”
“女儿又岂是那些寻常女子,只不过最近金先生离世,北风脾气变了些。”李翊翎说道。
李湛大惊道:“金老师竟然...他葬在何处?明日一早你和北风带我去祭拜。”
“南屏山。”李翊翎答道,后又将钟离参的死因细细说给李湛。
李湛唏嘘不已,夜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只老年狮王被三只恶狼围攻,狮王伤痕累累,危难之际一只威风凛凛幼狮出现赶跑了三狼。意想不到的是幼狮居然咬死了老狮子成为新狮王,但好景不长,三狼带来了狼群,幼狮最终向狼群屈服,与群狼一同分食了老狮王。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梦,李湛醒来后还被梦境困扰,吃过早点后李翊翎和钟离北风早就等在府门口,今日他们要去南屏山祭拜钟离参。
侯府的马快,三人很快就到了南屏山,李湛在墓碑前凝视了很久感慨颇多,但一句话也没说,简略的祭拜后就带人离去了。
归途中,李湛说道:“逝者已逝,北风你不必过于悲伤。到淮西去吧,我手下有精兵数万,远胜于千牛卫,你可以尽情施展抱负。”
钟离北风提住马缰说道:“我既然接任麒麟阁之主,祖父之仇自然是要报的,待此间事毕,我便去淮西投奔岳父。”
“那翊翎呢?”李湛问道。
“我自然是跟着北风了,夫唱妇随嘛。”李翊翎爽利地笑道。
钟离北风自然不愿意将李翊翎牵扯其间,碍于李湛在场他不好讲明,但细微的表情变化怎么能瞒过李湛。
“既然神之使者已经将章泰来的事定性了,我劝你还是不要空费心力了,至于天狼教和雷因寺的和尚,我数万淮西大军灭之如探囊取物,到时候你们再给我添几个外孙,岂不美哉?”李湛严肃地说道。
“爹爹,你在说什么呢。”纵是李翊翎不拘泥于小节,但李湛如此说她还是羞得避过脸去。
钟离北风比较为难,思虑片刻后还是毫无顾忌地说道:“老泰山深谋远虑,但麒麟阁那帮兄弟您也知道,即便我能放下仇恨,他们也不可能的。现如今我军权被削,麒麟阁正是一大助力,您觉得呢?”
钟离北风的话有理有据,李湛不好反驳,但考虑到女儿的幸福还是搪塞道:“也罢,此事我们慢慢筹谋,一切等我面圣归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