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重又启程了,这次洛薰和若烟没有再跟其他侍女挤在一辆车上,因为霍行远的一句话,给两人安排了一辆单独的小马车,就跟在霍破城那匹白马后面不远的地方。
若烟高兴极了,不停地拉开车帘看外面的景色,虽然军队正在经过一片峡谷,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洛薰就没有若烟的好兴致,还在为了刚才自己的蠢问题而懊悔。
她怎么会问了那个问题呢!如果让霍破城得出了她有杀人之心的猜测,那她做的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了嘛!
她好不容易才到了离霍破城如此近的距离,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接触到他的餐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得意忘形了呢!
都怪霍破城的那双眸子,好像有魔力似的,轻易就让她放下了戒备,还有他刻意制造出来的轻松,也瓦解了她的警惕。
韩无涯说得没错,他果然是个危险的人物!
大军行进了整整一天,午饭就在行进中解决了。
晚上扎营后,洛薰和若烟又去伺候晚饭,仍旧是霍破城、霍行远和武月三人,但这次,霍破成没有让她们上桌,而是一直伺候到晚饭结束,才让她们去用餐。
两个人那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弓着身子回到帐篷里,大口地吃着已经冷掉的饭菜。
“将军今是怎么了,”若烟边吃边埋怨,“昨日还让我上桌一起吃得,怎么今天就变了规矩,虽说昨日吃得也不饱吧,可至少是热的,现在这都成冰的了!”
洛薰也不答话,只是闷头吃饭,脑海里闪过早晨她问完那个愚蠢问题后霍破城的脸,冰雕一般。
其实何止是晚饭,今天一整天。霍破城就没正眼看过她,无论她去端茶、递水、回话,他就当她透明一般。她几乎可以确定,若烟只是受了她的牵连。
于是洛薰决定先躲一阵霍破城。
次日。要去伺候霍破城起床时,洛薰就不肯去了,跟若烟换了去取早饭。
想着若烟怎么也要一会时间,洛薰就不着急地慢慢溜达着去辎重营,路上动了片刻的念头想溜去空间转一圈。
这一次出来已经两天了,加上在将军府中住的一晚,她已经三日没有照顾药田了,也不知道那些药草还好不好。
心念动了,洛薰就偏离了营帐走到僻静的林边,手刚摸到冷玉。却听到身侧的林子里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提着裤子走出来,睡眼惺忪,满脸的络腮胡子,看着好不邋遢。
一看到那个胡子。洛薰就认出来了,正是前日出言不逊的陆校尉。
真是倒霉!
自上次见了一面,洛薰对这人就有本能的厌恶,就想躲开,哪知道陆校尉的眼睛虽然糊了些不知什么东西,看人倒是清楚,一见洛薰。耷拉的眼皮登时睁开了,胡子一动,嘿嘿两声笑就从被胡子盖住的嘴巴里传出来。
“这不是前日的小娘子嘛,昨日一天没见,怎么,今日一早就来寻你校尉大哥了。啊,哈哈。哎,站住!我跟你说话呢!给我站住!”
洛薰只好站住,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原来是陆校尉。婢女有礼了。”
“嗯。”陆校尉把裤子往上提了提,随便一系,晃晃悠悠地走到洛薰面前,嘿嘿笑了两声,喷出的口气差点没把洛薰熏趴下。
“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洛薰。”
“你是霍破城的侍女?”
“是,婢女是将军的贴身侍女。”洛薰着意强调了将军和贴身两个字眼,希望能以霍破城的身份来压压这个讨厌的家伙。
没想到陆校尉丝毫没有收敛满脸的淫笑,“你即是贴身侍女,正好也来服侍服侍我。来来,随我回去更衣。”说着就要来拉洛薰。
洛薰闪身躲开,“陆校尉,婢女是来给将军取早饭的,如不赶紧回去,将军会怪罪下来的。”
“取早饭取到树林边?你骗谁呢!你是看着本校尉进了树林,所以跟过来想要勾引本校尉吧,其实你何须勾引呢,只要冲本校尉笑一个……”说着,一只肥手伸过来就要摸洛薰的脸。
洛薰恶心地快吐了!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数种应变方式,是该给他来个过肩摔呢,还是该一脚踢到他的要害,还是该两指直戳他的双眼?
过肩摔这家伙块头太大,自己怕是够呛;戳眼要是戳瞎了,自己的麻烦恐怕会很大;还是踢要害最好!
想到此,洛薰瞄准那人的两腿之间,右脚就抬了起来。
刚要踢出去,忽听身后有人说,“校尉好雅兴啊,一大早起来就在逗洛薰,难怪将军找不到她。”
洛薰赶紧收脚,见陆校尉两眼瞅着自己身后脸色一变,手立刻就垂了下去。
回身一看,霍行远正伸着懒腰走过来。
“霍副将起得好早啊。”陆校尉挤出一丝笑容,又再把裤子提提紧。
“再早也没有陆校尉早啊。”霍行远走到两人中间,看似无意地将洛薰挡在了身后,“洛薰,刚才将军已经震怒了,问你为什么还不去伺候更衣,没想到你倒在这里跟校尉聊起天来了。”
“是,洛薰知错,洛薰这就去。”
既然霍行远给了台阶,洛薰就赶紧借机下了,把个络腮胡子留给霍行远处理,转身跑了。
只不过半路拐个弯,居然生出这些枝节,洛薰再也不敢有其他想法,老老实实去辎重营取霍破城的早饭。
但还未到辎重营就被若烟追上了,“姐姐,将军问你今天为什么没去伺候他更衣?”若烟一路跑来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今这是怎么了,人人都叫她去给霍破城更衣,她什么时候成了霍破城的御用更衣人了!
“更衣你在不是一样吗?”她跟若烟说。
“当然不一样!”若烟往回推她,“姐姐快去吧,将军等着你呢,我可不想看将军变脸的样子,怪吓人的!”
“可我也不想看他那副样子啊!”洛薰不肯。
“可姐姐是将军的贴身侍女啊。”
“可你也是啊。”
“我只是来个姐姐打下手的。我来之前霍统领就跟我说过了!”若烟理直气壮地说。
“啊?”洛薰一个愣神,若烟已经又先她一步朝辎重营跑去了。
洛薰叹了口气,只好掉头往回走,边走边嘀咕。霍破城到底搞什么鬼!昨天不是当她小透明的嘛,怎么今天又想起她来了?难道是要刁难她的节奏?
端着水盆站在帐外,这次洛薰机灵了点,用胳膊肘顶起了一个帘子角,提高了声音,“将军,洛薰可以进来吗?”
“进来。”
洛薰这才毕恭毕敬地走进帐来。
霍破城正在几案前看那轴地图样的竹简,见她进来,随手将竹简一收。
洛薰这次也学了乖,除了该说的。该叫的,一个字也不多说;除了该做的,一个动作也没有。
两人默默地完成了洗脸、递布斤、擦脸、还布斤的一系列动作。
再到更衣的环节,洛薰也已经早有准备,虽然还是趁机瞄了霍破城的身材几眼。但至少没有再非常失态地盯着他看。
只是她仍旧没有很好地完成更衣的任务。
虽然穿衣的环节还算顺利,但到要给霍破城系腰带的时候又出了状况。
霍破城面对着她站着,两手平抬成一字。洛薰给他掩好素色长袍的衣襟,取了一条玄色的腰带,右手拿了腰带的一头伸到他身后,另一只手则要从另一侧将腰带拉过来,如此一来。两手就不得不将他的身体环在了中间,侧头,身体略倾,洛薰的耳朵靠近了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听到了清晰有力的心跳。
那心跳声好熟悉,让她想起了自己被霍破城从柴房里救出来。然后被抱着一路穿过两府的时候,那个夜晚,他的胸膛靠她也这样近,心跳也是这样清晰剧烈,倒是跟自己的心跳有得一拼。
想得一多。洛薰的心就有些乱,连带手下也不利索了,腰带是拉过来了,只是系地歪七扭八的,难看到要死,不得不又解开重系。
如此反复了两次,腰带的主人失去了耐性,一把扯过去自己系了,洛薰只好红着脸退在一边。
“你平日不是很伶牙俐齿的吗,今日怎么了?”三两下系好腰带,霍破城看了她一眼。
“婢女……”
霍破城一瞥她,洛薰赶紧改口,“洛薰,不知道该说什么,怕说错了。”
“说错?”霍破城似笑非笑,“你昨日怎么没想过说错?”
果然扯到正题上了,还是为了昨天的事。“洛薰就是昨日之后才想到的,”洛薰赶紧说,“洛薰知错了。”
“何错之有?”
“洛薰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冒犯了将军。”
霍破城清笑一声,“你这错认得倒是轻省。”
这是暗示自己认错是不够的啊!洛薰听明白了,心立刻揪了起来,“那将军的意思?”
“既然是在军中,一切自然要按军中的规矩。”霍破城缓步走到案前,坐下,轻轻扶去了案头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军中的规矩?”
“军中的规矩,凡越级犯上者,视情形,轻则杖责二十,重则斩首。”霍破城明砺地眸子盯住了她。
洛薰只觉得脑袋一阵轰鸣。
她见过军中打人的杖子,只比绿衣挨过的板子更重更硬,别说二十,就是二下,她估计就交待了,到时候,吃多少曲枫丸,敷多少血红和清瘀露估计都没用了,自然也别想再回去未来!
就为了一个问题,霍破城未免也太狠了吧!
洛薰一急,也顾不得与霍破城保持距离,几步奔到他的案前,“将军!将军手下留情,可否再听洛薰说几句?”
“说。”霍破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洛薰咬了咬唇,“洛薰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犯了越级犯上之罪,但洛薰是无心的,如果洛薰因此被罚,那敢问将军,引导洛薰犯下这越级之罪的人又该如何处置呢?”
霍破城眸光微凝,“何人引导的你?”
“就是将军!”洛薰大声说。
ps:
感谢订阅的大大们,丛夕一定会努力更新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