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公孙羽旋即阴阴一笑,有恃无恐地说道:“仇天正,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且不说你现在身受重伤,尚不能动手搏斗,即便你出手又能怎样?”说着手中描金折扇轻启,一声越然低吟,与公孙羽同来得几十号人,齐齐将兵器亮出。霎时间,一片寒光流转闪烁。
仇天正正色一看,身形一战,眸中立时染满了惊骇神色。公孙羽能一语中的地说出他的状况,仅凭这一点,仇天正就惊讶已极,更何况,与公孙羽同来的这十几号人,俱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乔装打扮的,更是令他寒意顿起。
仇天正此刻不禁心中苦笑,大风大浪都经过了,恐怕今日却要栽在这小河里,想到这里,鼻中发出一声怒哼,喝道“公孙羽,你不要欺人太甚!”
仇天正话犹未完,洛吟霜皓腕一转,便又想再攻出去,却被萧依寂硬生生拦了下来,厉声娇叱道:“公孙羽,你还我爹娘命来!”
听洛吟霜娇叱,公孙羽却是冷冷嗤笑,手中折扇连连摇动,俨然一副清闲神色,幽幽道来:“嵌晞楼都已经灭亡了一十八年,你这小丫头,实在是不成气候,不成气候!”
公孙羽身后,一位壮汉身形突兀地站了出来,狂笑道:“公孙堡主与他们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反正今日要战,将陌红楼连根拔起也未尝不可!”但看那壮汉,身高八尺,头戴紫金冠,身穿水火袍,那领口貂毛,显是与盛夏时节格格不入。浓眉虬髯,生得凶神恶煞,隐隐中透着跋扈傲慢,右臂上墨色晕染成一条奔雷豹子。萧依寂几人一间,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人竟是江湖中久负盛名的杀手:紫金豹子,雷啸鹤。一杆翻江紫金棍,使的是出神入化。丧命于他棍下游魂,更是数不胜数,江湖有人称:紫金一出摄魂丧,翻江啸鹤无人敌。
壮汉口出狂言,随后便引来一片哄然嘲讽,一时间大殿内,好似热闹街市。一时间自成一派嬉笑怒骂。
仇天正一见,胸中大怒,伤口更是隐隐作痛,涌上喉头的鲜血硬是被他又生生隐忍了下去。
“我看谁敢在陌红楼放肆?”凌吟傲厉声大喝,手上一旋,立刻多了一柄寒光闪烁的冷刃。他本素性高傲,此刻听闻雷啸鹤如此口出狂妄之语,立时怒叱回击道:“谁敢动我陌红楼里一草一木,我都要他血溅当场!”
“哦?那你就试试!”雷啸鹤话才一出口,手中紫金棍才一出,轻按绷簧,立刻长了一截,旋即长棍一挑,劈头向凌吟傲盖来,天地之气,直欲将一片空间封死。
凌吟傲冷眼看着来势凶猛的雷啸鹤,神色从容,丝毫未将他放在眼里,直到长棍冽冽风势袭来,凌吟傲才步子一旋,横飘了出去,身法绝妙,堪称大乘。哪知雷啸鹤见一击不成,力道一旋,长棍指向凌吟傲腰间猛扫。
凌吟傲星眸一惊,抽身飞退,仓皇间手中残红剑,猛地一格,铮然一声巨响,溅起数点火花。长棍巨大的力量,险些将凌吟傲捎带着飞了出去。凌吟傲却是冷笑一声,残红剑一旋一压,将雷啸鹤的紫金棍,完全压制在剑势之下,电掣奔雷间,出手疾点向雷啸鹤俞府大穴。
这一招实属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招数阴狠,却极见成效,凌吟傲剑指才一点中俞府穴,雷啸鹤只感觉一股截然不同的内力灌进体内,左臂更是酸疼难忍,不禁怪叫一声,左臂一沉,如飞向后退去。
凌吟傲脚下一旋,纵剑直追了上去,残红打出一道又一道凌厉的光弧,皆被雷啸鹤一一破开。雷啸鹤长棍愈舞愈急,化作一片棍影带起呼呼劲风,迳向凌吟傲罩去。
凌吟傲见此,残红佯作攻势,左手从胸前一抚,信手拈来九支细如牛毛的银针,继而剑势一变,横锋射出,剑势之快,望尘追迹;剑若流星,人如飞仙,疾奔向那片笼来的棍影。
雷啸鹤眸中冷然,显是已经看到胜算。岂料,凌吟傲中途将剑势一变,一连将几道棍影破开。一手呼呼挂风的棍法,一手快剑,谁都不能稍微胜出一点,却也上不到对方分毫。
雷啸鹤此刻一招招猛攻,显是盛怒已极,将凌吟傲身形射来,目光一冷,就迎了上去。长棍一磕上凌吟傲的残红剑,立时一声越然龙吟,竟是从长棍顶端,抖出一道寒光,只听嗖的一声,疾奔凌吟傲面门。
凌吟傲不禁仓皇失色,脱口一声轻啊,以剑尖轻点,腰际一矮,那道寒光贴着耳边扫过,惊得他一身冷汗,他万没有想到雷啸鹤竟还留了这一手。心中大怒,又欲冲上前去。
雷啸鹤见这一招凑效,反倒不似方才乱无章法,凌吟傲刺出一剑,雷啸鹤便将长棍一抖,一道寒光立即奔向凌吟傲。凌吟傲游目细看这翻江紫金棍,通体紫金打造,想来也有些分量,用在雷啸鹤手中却是视若无物,实在不能不加倍小心这人的实力。棍子最中间嵌着一颗硕大的珍珠,以便开启紫金棍的机关。这翻江紫金棍可长可短,棍子顶端有活动的机关消芯,更是让凌吟傲无从下手。
雷啸鹤长棍猛然扫出,力量之大,有雷霆万钧之势。凌吟傲早已想到,雷啸鹤决不是泛泛之辈,这一棍,更是力量罕匹。他脑海中却是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与此同时,凌吟傲手中九支如牛毛细针,抖手而出。连连发了三次,随即人影一晃,挟着蚀骨冷焰,再次将剑攻了出去。
萧依寂人立在一侧,屏气凝神地看着,亦是冷汗连连。这一剑攻得实在太过冒险,一击不成,后果不敢设想。
雷啸鹤本能的旋身而上,却正中了凌吟傲下怀。当他立于半空时,凌吟傲已挺剑刺来。雷啸鹤身子悬空,避闪不开,只觉胸前一痛,一道血光便喷洒了出来,翻江紫金棍更是脱手而飞,落在一旁,发出几声脆响,似是不甘心就这样算了。
凌吟傲也不恋战,见雷啸鹤已是无能力再反击,便旋身而下,仇天正恭然施了一礼,道:“师父,您大可放心,即便今日您受伤不便动手,有我在,我也绝不会让陌红楼有半点损伤!”
见仇天正面色微微缓和了些,微微颔首,凌吟傲才卓然而立。
凌吟傲此刻战意高昂,将剑置于一旁,冷声喝道:“想踏平陌红楼,先过我这一关!”说罢,逐个挑衅,嘴哂冷笑。
大殿中瞬间安静了下来,不再似刚刚那般喧闹,只有少数几个人低声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刚刚凌吟傲那一剑的确是震慑住了绝大多数人。就连公孙羽的脸上也是爬上了一丝愠色,冷冷地看着凌吟傲却不出声。
沉吟良久,凌吟傲见依然没人站出来说话,心中也是一松,道:“没有最好……”
凌吟傲话音甫落,就听对面几十号人中传来一声低低厉喝:“陌红楼杯莫堂堂主?我倒是想讨教几招,但不知凌堂主可敢应战?”话说得极为谦然,但却透尽了轻蔑与不屑。
旋即从人群中,闪出一个身材枯瘦的男人,一身白衣胜雪,目光锋利而冷漠,手提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隐隐透着慑人的寒气。那张脸上不带一点感情,甚至看起来有点惨白,病态的白。但却透着一股遮天锋芒,让人望而生畏。不过,他超尘的气质,倒是显得他有几分脱于世外。
“你?”凌吟傲心头猛然一震,不由得脱口而出,惊恐地望着他。这样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都在慢慢凝固、僵硬。
“不错!我!”那男人嘿嘿干笑了两声,愈发突显出那泛着血丝的双眸,恐怖至极。
凌吟傲只觉自己喉咙发干,想要平静的与面前这个人对话,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这个人罪行昭昭,被江湖中人列为必须诛杀之人。丧命在其剑下的人,都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有些更是江湖中扬名已久的人物,想到这里,凌吟傲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了公孙羽,心中显然极为疑惑,这样一个人怎么就会为公孙羽所用?
“楼天涯,你怎么也混到这群人里了?”碎月似笑非笑地问道,但在那男人眼里,这无疑不是嘲笑。
“碎月?你竟然是陌红楼的人?”楼天涯也不回答,反而意味深长地问道。
“我一直都是陌红楼的人!倒是原本生性孤傲的楼天涯,居然会寄人篱下,实在是匪夷所思啊!”碎月幽幽出口,不紧不慢地说道。面前这个人他心中极为清楚,楼天涯就是个杀人机器,不管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只要他想杀人了,就必须有人要死,没有人能逃得过,直到除非比他更狠,更不要命,否则就算是阎王爷,他也敢毫不犹豫的斩杀。
“看来今天我们必须动手了!”楼天涯微微浅笑道,丝毫不在意碎月试探性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