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事情,不知道还好,朦朦胧胧,似乎也能过去,可一旦知道,心里像是炸了一根刺一般,拔也拔不掉,,总搁在心里,但是又扎的生疼。
虽然百灵的身份,花麒麟早已经猜到,但是她亲口说出,对花麒麟的震撼确是极大的,一时间无法接受。
站在木亭之内,看着百灵远去的身影,一种落寞之感从花麒麟心中溢出,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姨母,娘亲的亲妹妹,虽然她没有亲口承认杀死娘亲的事实,但是当年的真相已经不言而喻。
她们是亲姐妹,却阴差阳错爱上了同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更是坐拥天下的霸主,而白双为了自己的幸福,在嫉妒和绝望之下,竟然杀死了自己的亲姐姐,那个一直以来关心她,爱护她,和她相依为命的姐姐。
该为娘亲报仇吗?就这样杀了百灵?花麒麟心里没有答案,若是娘亲还活着,会允许自己这么做吗?这些问题一遍遍的抛出,可是却没有答案。
花麒麟忽然觉得无助,寒冷的凉风阵阵袭来,穿过光秃秃的树干,拍在他的脸上,单薄的衣衫被轻轻吹起,彻骨的冷风灌入体内,整个身体开始发冷。
可身体再冷,也比不上心里的冷,冷到无法呼吸,冷到难以承受。
一袭温暖忽然盖在肩上,不用回头,花麒麟知道,那是游明朵。
“起风了,回去吧。”将一件黑色的大氅披在花麒麟身上,游明朵淡淡说道。
花麒麟没有回头,眼神依然望着百灵消失的方向,看着黑夜之中垂下的树木,淡淡开口,“朵儿,你说这世上什么东西最为珍贵?”
不知花麒麟为什么会忽然这么问,以为他是为这段的奔波而劳累,笑了笑,开口道,“自然是国家安定,百姓们丰衣足食。”
这话自然没错,只有国家安定了,百姓们才能开心的生活,云殿霸神对百姓而言,不仅仅是权威的象征,更是一把坚硬的保护——伞。
花麒麟却摇了摇头,“你说的是大家,可是如果一个小家不稳,大家又如何安定?”
游明朵一顿,明白过来,知道花麒麟是在为自己家里的事情而忧心,又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伸出一只手,去触摸他的手心,他的手冰冷而又僵硬,似乎是在雪地里冻了许久。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手心的冰冷,生怕冻到了游明朵,花麒麟将大氅裹在俩人的手上,当是一个厚厚的手套,关心道,“冷不冷?”
游明朵摇摇头,知道花麒麟冷的不止是手,宽解道,“麒麟,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亲人永远是亲人,这点无法改变。”
花麒麟知道游明朵所指,可是有的事情,说来简单,做起来却是十分困难,尤其是和自己亲人相关的事情,尤其是自己的小姨杀死娘亲,这让他无法接受。
“麒麟。”游明朵缓缓开口,“有的事情,越是执着,它就越来越痛苦。”
是啊,心里的痛苦和忧伤,就像是湿了水的棉花,随着岁月的累积,和心中的烦闷,只会越来越重,越来越沉,直到你喘不过气来。
“陪我坐坐吧。”花麒麟淡淡开口。
游明朵点点头,她知道花麒麟不容易过心里的一关,他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又害怕知道真相后自己无法面对,如此纠结和痛苦,让他难以承受。
其实痛苦的又何止花麒麟一个,此时躺在病床之上的云天,一遍遍的怀念着自己的妻子,可是杀害妻子的凶手就在眼前,却无法下手。
更让云天难受的是,百灵居然一夜夜的守在自己的房门口,虽然她没有进来,但是每到夜晚来临的时候,他总能透过窗户,看到她狭长的身影,闭上眼,云天不止一次呼唤,“白洁,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其实百灵心里的痛苦,不比任何人少,十几年来,她一直沉浸在姐姐死亡的痛苦之中,活在自己面目俱毁的阴霾之下,从没有开心过一天,她想要的,只是再看一看云天,如果有一天,她要为姐姐偿命,那她心甘情愿死在云天的手里,如此足以。
大仗之后的云殿,乱糟糟的,虽然赵子烈已经逃走,暂时不会再来骚扰,但是云殿伤亡惨重,加上新编的部队,以及右将军独孤绽的死亡,整个军营一片混乱,这可忙坏了兆记和兆飞两兄弟。
好在通过这次的事情,兆飞原谅了弟弟兆记,并且各取所长,兆飞总领协调,兆记出谋划策,一点点的将士兵归纳统管,总算是好了许多。
身为右将军的独孤绽,虽然来到云殿胜任右将军的时间不长,但是他的战绩,他的英勇,早已在整个云殿传荡开来,听到他的死讯,所有的士兵默默哭泣,无不为云殿失去了这样一个好将军而唏嘘不已。
灵堂里,游明朵和独孤镜守了一个晚上,游明朵重伤初愈,担心她身体受不了,独孤镜劝她回去休息一番,游明朵担心花麒麟,便趁着休息的空档,去找了花麒麟。
游明朵刚走,灵堂之上,便响起一片恸哭之声。
独孤清一身白衣,头插白花,扑倒在独孤镜的棺木之前,一遍遍的喊着父亲,不停的捶打着厚重的棺木。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的声音越来越若,也越来越哑,独孤镜跪在一旁,抬起红肿的眼睛,“别哭了,父亲看到,一定会心疼的。”
一听到这话,独孤清哭的更狠了,是啊,父亲若在,一定会心疼她,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最疼她的人,如今父亲不在,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忽然向后一撤,低下脑袋,朝着棺木的一角,狠狠的撞了上去。
可拼命一撞,却没有疼痛,惊愕的抬起头,却看到独孤镜拦在棺木之前,正满眼泪痕的看着自己。
“你给我让开!”独孤清大声一喝。
“我不让!”独孤镜流下一串眼泪,不知是因为父亲去世的悲伤,还是对妹妹这种轻生行为的失望。
独孤清眼中放着怒火,看哥哥没有让开的意思,一拳上来,作势砸在他的额头之上,看他没有躲开,愤怒的落在了馆木之上,顿时划破了手掌。
愤怒的声音变成了柔软的祈求,“我求你让开。”
“清儿。”独孤镜唤着妹妹,声音哽咽,“我是你哥哥,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
这声哥哥,似乎很久都没喊过,如今父亲已死,这世界上自己好像就剩下这一个亲人,独孤清落下泪来,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哭了起来。
看着妹妹伤心,独孤镜也缓缓蹲下,将妹妹抱在怀中,满心忧伤,“对不起,是我不好,父亲他是为了救我才走的。”
独孤清的手不停的砸在独孤镜的身上,哭声也越来越大,父亲走了,真的走了,再也没有人宠她,爱她,没有人听她撒娇。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独孤清哭泣的声音小了一些,独孤镜轻轻推开她,声音颤抖,“父亲临死前,还不停的念叨着你的名字……”
独孤清抬头,眼神空洞,这个养育了自己十年前的父亲,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却对自己无比关爱,胜过亲生,从此以后,她再也听不道他喊自己了,听不到他的声音……
“是谁杀了父亲?”独孤清生意宝冰冷,手中双拳紧握,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似乎要将这些仇恨,扎入心田。
独孤镜抬高声音,“是赵子烈,是他杀了父亲。”说到这,他忽然伸出手双手,紧紧的捏着独孤清瘦弱的肩膀,“赵子烈那个畜生,他杀了父亲,可是你,却依然为他卖命。”
“清儿,你糊涂啊,你……”独孤镜再也说不下去,父亲的死他虽然忧伤,但是他知道妹妹同样痛苦,生怕自己说的太多,妹妹再想不开,那他又如何向死去的父亲交代。
一串清泪落下,独孤清抬起袖子,狠狠的擦去,眼睛紧紧的闭合,没有说一句话,不知是在痛恨赵子烈的恶毒,记住他的杀父之仇,还是在为自己曾经跟随赵子烈,为他做下那么多错事而悔恨。
生怕妹妹独自去找赵子烈报仇,独孤镜在一旁劝说道,“清儿,赵子烈这个人老奸巨猾,你不是他的对手,可不能去冒险,我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父亲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以后我要好好照顾你,当一个好哥哥。”
虽然小时候,独孤镜经常保护独孤清,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独孤清开始叛逆,尤其是知道自己不是亲生之后,她对独孤镜这个哥哥更是漠视,忽然听到他要保护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武师府,过着那休闲自在的生活。
转过头,看着独孤镜,看着这个一夜之间长大的哥哥,独孤清仿佛看到了那个从小保护自己的勇士,以后他们便要相依为命,不禁伤感,缓缓开口,喊了一声,“哥。”
这一声哥哥,独孤镜有很久没有听到,一直以来,妹妹都视他为陌生人,这一声哥哥他等了太久,也期待了太久,猛然听到,不知是喜是忧,不停的点着头,应了一声,并暗自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妹妹,照顾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