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得跪在地上,哭求道:“娘,您可得为雪儿做主啊,她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可不能被人毁了名声。”
“这是自然,谁也不能欺负我们家的人,老大,老二,你们说咋办?”
宁大川思考了一下,缕着胡子道,“娘,我看咱们得先搞明白这村长家是不是真的要退婚,若是真的,那咱们得要个说法;若是假的,那也得请村长出面,止住村里的谣言。”
“大哥所言极是啊,娘,咱们关键得弄清楚村长家的态度呀。”宁大牛赶忙附和道。
“那行,”宁老婆子点点头,嘱咐宁老三,“老三,我听说余婆子病了,你明儿让你媳妇送一篮子鸡蛋去。”
宁大壮怎么会不明白宁婆子的用意,表面上是回礼,实则是探探口风。
翌日,张氏起了一个大早,挑了一篮子的新鲜鸡蛋,就去了村长家。
开门的是霍婀娜,她一脸不耐烦地道:“你来做什么?”
对于霍婀娜的无礼,张氏并未介意,她笑了笑,道:“听说你奶病了,我来看看她。”
张氏顺势就想踏进门去,奈何霍婀娜一直挡在门口,她只能干站着。
“谢谢婶子关心,我奶好多了,她需要静养,这礼我就替我奶收下了。”
霍婀娜接过篮子后,便再无任何表示。张氏再笨,也知道霍婀娜不待见她。
可是就这么走了,她又不甘心。一时间,张氏变得局促起来。
“婶子,还有何事?”
“婀娜啊,最近村里有流言说你哥要闹着退婚,这事儿……”
张氏咬咬牙,忍不住地问了。
霍婀娜不假思索地点头,道:“是真的。”
“这样啊,”张氏勉强露出笑容,“家里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说罢,张氏便转身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张氏的心绪乱作一团,真的,流言竟然是真的,她的女儿要被退婚了,她可怜的女儿哟。
张氏忍不住地哭了,回到家里,一看张氏红通通的眼睛,宁大壮便知道事情不妙了。
但是碍于宁雪儿在,他又不能直接问。于是,趁着雪儿出去洗漱的功夫,宁大壮悄悄问了一下张氏,“流言是真的?”
张氏哭着点点头。
宁大壮也慌了,不过他毕竟是男人,他镇定地拍了拍张氏的肩膀,劝慰她道:“不要怕,大哥和娘会为我们做主的。”
张氏心里有了些许的安慰,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摊上这么大的事情,谁心里不难受。
宁雪儿洗漱完就发现张氏眼睛红红的,好似大哭了一场。
这些日子,张氏对自己照顾有加,因而宁雪儿也忍不住地关心起她来,“娘,您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张氏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就是刚刚沙子进了眼睛。”
宁雪儿:“………”
这种话骗骗她三岁的小弟弟还差不多。
“娘,”宁雪儿坐在张氏旁边,握着她一只手,诚恳地道,“女儿已经长大了,可以为娘分忧了,娘愿意把事情告诉我吗?”
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张氏动摇了,这事儿女儿迟早要知道的,不如现在就说了吧。
张氏深吸一口气,微微平。一下心情,缓缓道,“雪儿,霍福他,好像要跟你退婚。”
张氏一边说着,还一边打量了一下女儿,不过貌似女儿没什么反应。
退婚?宁雪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这是好事儿啊,嫁给一个陌生人,她才不要。
宁雪儿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这可吓坏了张氏。她赶忙摸了摸宁雪儿的额头,紧张地道:“雪儿你没事儿吧?”
“娘,我并不喜欢霍福。他要退婚,我求之不得。”
“可是,雪儿,你要知道,他这一退婚你的名声就毁了呀,别人都会以为你哪里不好,才会被人退婚,以后你要再想找个好婆家,那就难了呀!”张氏紧张地拽着宁雪儿的胳膊,给她解释这其中的道理。
“娘,你放心,我这么能干这么聪明,肯定有人慧眼识珠的,至于那些愚蠢的人,咱们介意他们作甚?”
张氏的担忧被宁雪儿三两句话就给解了,不过,她发现今天的女儿好似和从前不一样了。这要是搁在以前,听见这种事儿,女儿一准哭个不停。
一顿早饭的功夫,宁家所有的人都知道宁雪儿要被退婚了,宁老婆子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其他人脸色也都不好看,但是就没人敢说话。
“关键时刻,都哑巴了啊!来吧,都说说怎么办吧。”
宁老婆子坐在椅子上,她扫视了一下屋子里的人,各个都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蔫的。
“娘,这事儿村长家理亏,要我说,咱们就找几个德高望重的族人,去村长家闹去。”
宁大牛虎背熊腰,遇事儿最喜欢用拳头说话,故而他建议去村长家大闹一番。
“不妥,不妥,”宁大川立马站出来反驳,“娘,村长可不是一般人,他治理草桥村多年,手腕过人,咱们贸然去闹事会吃亏的。”
宁大牛一拳打在桌子上,厉声问道:“这不行,那不行,大哥你说怎么办?”
宁大川缕缕胡子,慢悠悠地道,“依我看,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
“切,”宁大牛不屑地道,“你们读书就喜欢磨磨唧唧,有事儿没事儿就来个计议,等你想好了,黄花菜都凉了。”
宁雪儿瞧着这个急性子的二叔,倒是可爱得紧。
“你,你,”宁大川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他转而看向宁老婆子,“娘,你看老二他!”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宁婆子轻轻地按了按额头,叽叽喳喳地闹得人心慌。
“老三,你说怎么办?”
余氏最终还是问了问宁大壮的意见,毕竟宁雪儿是他闺女。
“娘,我想去找村长看看这件事儿还能不能商量,若是不能商量,那也得让村长补偿我们家雪儿。”
“对,得补偿,退婚这事儿对我们雪儿伤害多大啊,以后能不能找到好人家都另说了,就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那也得把咱们家雪儿淹死呀!”
一提起补偿,老大媳妇柳氏立马站出来附和。
现在可没有分家,这补偿拿回来还不是大家用。
“行,就按老三说的办,老大,你下午就去村长家走一趟。”
宁老婆子最终拍了板,众人也各自散了。
“老二家的,要我说,雪儿那丫头这婚退的好呀,”柳氏坐在二房的椅子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激动地道,“她这婚一退,咱们家肯定得不少银子,到时候咱们辉儿读书的银子,你们波儿娶亲的银钱不都有了嘛。”
听柳氏这么一说,丁氏确实心动了,只是,“那雪儿丫头怎么办?她被毁了名声,以后难嫁了呀!”
“咳,那就是三房的事儿了,又不干咱们的事儿。”柳氏不以为意地抓起一把瓜子继续磕。
丁氏低着头,默默地思考。
“老二家的,这时候你可别心软了,你想啊,这婚又不是咱们想退的,是霍福要退的呀,咱们不过就是从中得了些好处罢了。再说了,宁雪儿那丫头从小吃咱们的用咱们的,这时候咱们就不该要点好处?”
柳氏继续给丁氏洗脑。
丁氏最终还是松了口,“那好吧,大婶儿,我等大牛回来,再和他商量吧。”
“那行,你们呐好好考虑一下,我先回去了。”
临走之前,柳氏又抓了一大把瓜子带走了。
这一天,宁家的人都过得无比的煎熬,除了宁雪儿,她依旧和往常一样,和张益生一起在山上烤板栗吃。
傍晚时分,宁大川苦大仇深地从村长家回来了。他没有说动村长,村长坚持要退婚。
“那还等什么!咱们一起冲到村长家去,要个说法!”
宁大牛最是冲动,他第一个就要去找霍福算账。
结果,他遭到了所有人的白眼。
“先吃饭吧,要去算账也是明天去。”
宁老婆子发话了,大家都静静地开始吃饭。
用过饭后,柳氏和宁大川两人悄悄地在院子里的槐树下低语。
“当家的,你有没有和村长提赔偿的事儿?”
“那必须啊,不过村长面上也很愧疚,他说是要给些补偿,不过他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给不给不知道哇。”
“管他呢,明儿你就等着看,这次怎么也得让村长大出血,他家可是咱们村数一数二的富庶,不宰他宰谁?”
“嘿嘿,等有了这笔银子,咱们辉儿就能考秀才了,哈哈,以后我就是秀才爹了。”
“小点声,小点声,当心隔墙有耳啊。”
听着两人逐步远去的脚步声,宁雪儿利索地从槐树上跳下来,她的眼底满是阴鸷。
翌日,宁家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村长家,一路上不少村民跟着看热闹。
到了村长家,霍婀娜却只把宁家人请了进去,其余村民一律关在门外。
村长坐在大厅里等着宁家人,宁雪儿一边走一边观察村长家的屋子,不得不说,他家的屋子比自家好多了。不仅地方宽敞,而且连院子里都铺了青砖。这种财力,不是宁家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