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宇泽,龚老师!”声音越来越近。
龚宇泽听到这个称呼猜到了来者,与此同时来者已到眼前。
常博气喘吁吁,头上戴着一顶深蓝色的毛线帽,一件脏乎乎的薄款灰色羽绒服外面套着一个粗布围裙,围裙的本色脏得已经几乎看不出来了,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围裙上印着鹏程木业的字样。
常博带着一双白线手套,左手的手套露出了大拇指,右手的手套露出了大拇指和食指。
龚宇泽拉住了常博的双手:“你这身打扮是……”
“老,老师,我可算找着你了!”常博仍然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说。
龚宇泽背起了双肩背包,拉着常博指着眼前的商场说道:“咱们进去找个地儿,好好坐下聊聊。”进了商场的一楼,他们找了一家咖啡厅。
常博摘下了围裙,脱了手套捧着一杯热咖啡,因为太烫又放下了:“真是太巧了,我就说肯定还能在哪儿遇到你。”
龚宇泽脱了皮夹克:“快说说,你怎么在这儿呢?”
“还说来话长啊……”
龚宇泽看到常博的眼圈有点红,欠起了身关切地问道:“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常博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发红的眼眶和已经流下来的清鼻涕:“自从防城分手后,我本来是一心想走上大胃王这条路的……”
“可是没想到第一次挑战就出师不利。”龚宇泽没有接话,他听常博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我在那次挑战上,遇到了一个什么人?”
“什么人?”
“大胃王南部协会,一个叫褚江的小子!”
“你怎么知道他是南部的人?”
“那还有错,这小子挑战成功签了名以后在底下特意标上了南部协会呢,对了,我有照片,不信给你看看。”常博打开手机,滑动了几下屏幕,翻出了一张照片给龚宇泽看。
龚宇泽咂了一口咖啡,掏出了手机开始搜索褚江这两个字。
果然,出现了几条信息。
龚宇泽听着常博对褚江的详细描述点了点头:“没错,这肯定是南部的人。”
“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呀?我后来那些日子连续又挑战了几家,结果……”
“身上的钱也花完了,又不好意思再跟家里要,只好硬着头皮回到了以前那个木工厂。”
常博指指被他团成一团的围裙:“今天给这个商场里的一个店送货安装,没想到这么巧就碰上你了。“
龚宇泽沉思了片刻:“第一次挑战之后,你还见过这个褚江吗?”
常博摇了摇头:“但是我估计,只要那家店不撤销羊排套餐的挑战告示,这小子肯定会隔三差五地去赢钱。”
“嗯,有这可能。”
此时的龚宇泽心中燃起了一股熊熊烈火,这是一股斗志,这股斗志一旦被点燃就很难再熄灭。他打算找到这个褚江,并把他打败。
“常博,你现在的工作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就踏踏实实干下去吧,我准备一个人去会会这个褚江”
“真的?!那太好了,恐怕只有你才能战胜他。”
“不能打这个保票,我也只是想试一试。”
……
龚宇泽确实想一个人去试一试,他绝不希望常博打破现有的生活,因为他自己既不伟大也不是一个高尚的斗士,甚至还很有可能是一个坚守失败事业的牺牲品。也有可能,今后倒在一个路障上而再也爬不起来,或者吃糠咽菜度过余生。
他绝不愿意看到常博也跟着去冒此风险。
……
晚上龚宇泽回到了酒店,他进门以后换了身衣服坐在沙发上,头靠在沙发的边儿上伸着两只脚,一套浅黄色的睡衣裤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宽松。
筷子盒在月光下
“看来,你这次真的要去打败褚江?”筷仙儿的声音好像是在试探。
“我心里没底。”
“那就不要去了。”筷仙儿口气轻松而干脆。
“这话不应该出自你口。”
“主要是你对吃羊排没有什么经验,我只是想让你提前做好必要的规划。”
“我也是这么想的。”龚宇泽确实是这么想的。
在筷仙儿面前,龚宇泽感觉自己是赤裸的,能被它一眼看透所有的心思,伪装在筷仙儿面前没有任何意义。
龚宇泽拿出来蓝皮本记下了今天的成绩,他收起本儿拿出今天装奖金的信封,信封里除了钱,还有一张被折叠的整整齐齐的报纸,上面整整有一版刊登的都是今天主办方,就是这家快餐食品公司的宣传文字。
龚宇泽粗略地浏览了一下那份报纸的背面,头版刊登的是一个清洁工的照片,他捡到了三十几万的巨款,原地等候了好几个小时把钱归还了主人,其他各版上分别刊登的是一篇戒除网瘾的民办学校的广告和婴儿照片大赛的通知,龚宇泽把报纸随手扔进垃圾桶,
他再次打开了手机,搜索褚江,
照片出来了,这个人高昂着头,身体故意挺得笔直,他看起来就像高档剃须刀或者中档小汽车广告画面上的成功青年,从照片上看他着装考究,资料上显示这个楚江擅长吃肉食。
龚宇泽判断,他虽然把米饭和蔬菜用榨汁机榨成汁喝了下去,但是他肯定还有一套快速吃羊排的有效办法。
但是常博并没能够细致地描述,因为那次挑战常博只对榨汁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每一根肋条上的肉,他是用嘴撕下来嚼呢还是……
如果是我,我会用什么方法快速地吃下?龚宇泽开始了各种假设。他翻开了蓝色笔记本,跟吃肉相关的挑战,所有的记录他都没有放过,终于他好像判断出了褚江的方法,他拨通了常博的电话。
“我是龚宇泽,你还记得褚江的那次羊排挑战的时候他手里有没有刀?”
“不记得了,离得远我也没看清,而且当时我自己这边还忙不过来呢,所以就……”
“你当时是怎么吃的?”
“我?我就是揪下一根肋骨,然后用嘴把肉撕扯下来,我只记得嚼前几块的时候还凑活,可是越往后我的腮帮子就越累,到最后干脆嚼不动了。”
“明白啦,你早点休息吧,有事再联系。”
龚宇泽感觉已经大致判断出了褚江的吃法,但事实是不是像他判断的那样,只能在挑战现场来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