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天色还有些昏暗，柳席冷头痛欲裂，昨天，还真是喝的有点多。
听到动静，花无殇从浅眠中惊醒，倒了一杯水给柳席冷道：“王爷醒了？”
接过水喝下半杯，柳席冷道：“你守了一个晚上？”
花无殇点头，“府中没有丫鬟，小厮粗手粗脚，怕怠慢了王爷。”
揉了揉疼痛的额角，柳席冷道：“你该上朝了。”
“……王爷今日还不上朝？”
“嗯，不想去。”
饶是花无殇定力再好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王爷还……真任性啊……
顿了顿，花无殇道：“王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等了半晌，不见柳席冷回答，花无殇道：“下官去上朝了，待饭菜备好……”
“不必了，”打断花无殇的话，柳席冷道：“本王去宫里看母后。”
花无殇也不阻拦，依王爷的性子，他不愿说的，怕是谁问都不会开口。
永和宫。
“冷儿，今天又不上朝？”皇后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的问道。
柳席冷躺在卧榻上，枕着双手闭目养神，听了母后的问话，也不睁眼，嘴角微翘，“又没什么大事。”
“你呀。”
翻身坐起，剥了一个橘子给母后，柳席冷定定的看着母后，一双晶亮的眸子掩了所有思绪。
知子莫如母，柳席冷掩饰虽好，但眉宇间的那一抹憔悴仍是没有瞒过自己的母亲，皇后闻言道：“冷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柳席冷低头饮茶，轻轻一笑道：“没有，母后多虑了。”
伸手拿过他放在嘴边却迟迟没有饮下的茶，皇后道：“本宫是你的母亲，你平日里什么样子今日又是什么样子，怎能瞒得过母后？”
抬眼望向母后，柳席冷眸子闪了闪，却终是没有说什么。
皇后将众人屏退，又开口道：“冷儿，你是母后身上掉下的肉，还有什么是不能与母后说的？你这样，可是要急死母后吗？”
柳席冷拉住皇后的手，低下头却是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看他踌躇的样子，皇后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轻笑道：“冷儿，莫不是心悦哪家姑娘？”
猛地抬头，神色中是掩不住的惊讶。“母后……”
看着儿子这般惊讶窘迫的模样，皇后不由得轻笑出声，“看来母后猜中了？”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笑着拍拍柳席冷的肩，皇后道：“你也大了，这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有什么不肯说的？快告诉母后，是哪家的姑娘？”
“儿臣……”似有些难言之隐，柳席冷想了想还是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皇后有些惊疑，自己的儿子自己再清楚不过，虽是一直不近女色，但也绝非不肯面对自己内心之人，今番这般吞吞吐吐，倒是奇怪。
“冷儿，有什么话就跟母后说，母后是过来人，感情上的事也比你有经验，或许能帮到你呢？”
沉默了一会儿，柳席冷也不再掩饰自己的失落，有些自嘲的道：“她，有心上人了。”
皇后心里一沉，原来竟是这般，难怪儿子情绪如此低落。想了想，还是决定劝劝儿子，“冷儿，世间女子何其之多？或许你与那个女子没有这个缘分，以后，或许就能遇到一个真正有缘分的女子呢。”
柳席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母后也知道儿臣心性，儿臣怕是，再难对其他人动心了。”
皇后如何不知自己儿子心性如何？她这三个孩子对于感情的执着像极了她，一旦认定，终生不悔，只是……
“冷儿……”
“母后，不必劝儿臣了，儿臣没事。”
那一闪而过的落寞是皇后从没见过的，如此这般，怎是没事的样子？皇后想了想又问道：“那，她的心上人，是谁？”既然不能改变儿子的心意，也要及早帮儿子认清现实，不能让儿子这般颓唐下去。
“儿臣，不知道。”
“嗯？”
“她没说。”
皇后有些疑惑，“她没说，你为什么不问？”
“我……那日听说她不顾性命的作为全是为了那个男子，儿臣的心就乱了。”
“冷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母后说说。”
“嗯，”想了想，柳席冷决定挑无害的说，毕竟，这件事压在心里太久了，能跟母后说说，也算是释放一下。
“她很聪明，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也很淡漠，疏离的仿佛不是这世间的人。儿臣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对她动了心，或许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未曾发觉。她的一颦一笑都在牵引着我的注意，只是，我越想靠近，她就越是远离。后来我知道她在做一件事，一件很有可能要了她性命的事，我曾劝过她，可她不听。我问她，究竟是什么人让她连性命都不要了，她不肯回答，于是我问她，那她所为之人，是男是女？她告诉我，是男子。我又问她，是不是她的心上人，她没有回答，但儿臣觉得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所以，你就没有再问？”
点点头，柳席冷苦笑道：“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还有什么可问的？”
皇后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她又没有明确的告诉你她所为之人就是她的心上人，你怎么就能肯定呢？”
柳席冷道：“如果不是，还有什么人值得她连性命都不要？”
“冷儿，如果是你，有没有人值得你连性命都不要？”
“当然，为了父皇母后，为了大哥小妹，儿臣都可以不顾性命。”
皇后笑道：“你有父母兄妹，难道那个姑娘就没有吗？”
闻言柳席冷茅塞顿开，“是啊，儿臣怎么没想到呢？”
皇后宠溺的笑道：“你呀，你这是当局者迷。”
柳席冷一扫日前的阴霾，如同孩童一般嬉笑道：“是母后智慧过人。”
皇后道：“好了，多大了还像个孩子似的，不过，你说那女子对你很是疏离，你也要努力一些才好，再者，也该去问清楚。还有，你说她不顾性命，你也该想想办法，母后可不希望白白丢了个儿媳妇。”
柳席冷点头称是。
皇后又道：“什么时候也把她带来见见母后，母后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竟把我的冷儿迷得这般乱了方寸。”
柳席冷笑道：“那也得等她肯接受儿臣，儿臣如今，道阻且长啊！”其实他心中暗想，人母后倒是早就见过了，只是，她所做的不要命的事情，怕是儿臣也未必能帮的了她。
看柳席冷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皇后道：“好了好了，你先去找那姑娘问问清楚吧。”
柳席冷轻轻一笑，“遵命。”
待柳席冷走后，皇后却是有一丝阴霾笼在心上，那女子虽没有明说，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只看冷儿命运如何，是否能抓住这段缘分了。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冷儿，你若没有这般过人天赋，入骨情深，或许，会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