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要她。
厉梨很想笑,可是这会儿她只能在心底窃喜。
小脸依旧悲悲戚戚,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泪花:
“算了……”
傅柏微微一怔,抿唇,不去解释刚才的那句话,而是放柔了声音:
“放心,我会照顾你的。”
厉梨蜷成一团,垂着眼眸声音细小带着哽咽:
“我不会一直麻烦你的傅柏叔叔,过些天学校有交换生名额,我去美国把孩子生下来。”
她要走?
傅柏的心狠狠的怔了一下,猛的把车停到路边。
厉梨惊慌抬头,对上了他那幽深的眼睛,她咬唇,表情怯弱。
傅柏直勾勾的盯着厉梨苍白的脸庞,声音低沉沙哑:
“不要去美国,我不放心。梨梨,我会照顾好你的。”
她笑了笑,“傅柏叔叔,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了,这会让我又忍不住纠缠你的。”
傅柏握着方向盘的手蓦然一紧。
她说的话,和顾盼说的好像。
他没有再看向身边那娇弱的女孩儿,又开动了汽车:
“梨梨,如果你我都不越雷池,我们依旧会像以前那样。”
“所以我觉得我不能和你有太多的瓜葛了,我会忍不住的。”
听到她的话,傅柏的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
她是要和他撇清关系吗?要成为陌生人吗?
傅柏心狠狠的揪在一起。
他吐出了一口浊气,眼眸幽深了几分:
“梨梨,你怎么不懂我的意思!我是说……”
“你是说你把我当成侄女,也要我把你当成叔叔对不对?可是你说的太轻巧,哪有这么容易的!”
本来演戏装可怜的厉梨这下真的又恼怒又悲伤,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男人俊美的脸庞,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傅柏,凭什么你说怎样就怎么样?就凭你把我养大的吗?可是我告诉你,我姓厉!说不好听些你和保姆没什么区别!”
“傅柏你可真自私,又不要我喜欢你,又不许我离开你,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多难受?!”
厉梨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面很刺耳清晰,让傅柏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眼眸放在那川流不息的公路上,有些不敢看向厉梨。
他的声音很平静,和厉梨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梨梨,要是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就好了。”
厉梨彻底恼了,狠狠的拍了一下车座:“永远都不会!你停车!”
傅柏没说话,沉目看着远方。
汽车快速的在公路上行驶,厉梨见他不停车,竟然大胆到直接去拉车门。
幸好傅柏手疾眼快,将车门反锁,蹙眉:“别闹!”
厉梨气的小脸通红,泪花也不断的从眼眶里面掉出来:
“那你就让我走行不行?我不想去你家了。”
“那你让谁来照顾你?”
“傅柏,我不是小孩子了,也不需要你了。”
厉梨的话字字都想一根锋利的针,刺进傅柏的心底。
可是即便此刻他的心脏血肉模糊,可是他表面上还是平静。
他没有开口,可是厉梨却又哭着抛给了他一个世纪难题:
“傅柏,我不可能如你所愿,呆在你身边却把你当成自己亲叔叔的。你要么让我走,要么就接受我。”
车忽然停了,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傅柏转眸,有着些许癫狂:
“厉梨,你非要逼我是不是?”
“一直都是你在逼我!”厉梨歇斯里地的尖叫着,手指颤抖的指着他的鼻尖:“我知道你喜欢我的,你分明也知道自己喜欢我,可是你为什么就不接受我!”
傅柏咬牙,直勾勾的盯着厉梨:
“你说错了,我不喜欢你,顶多是长辈对晚辈的爱。”
“你这样敷衍我还有意思吗?!”厉梨眼睛红彤彤的,怒瞪他:“你为什么非要自欺欺人?为什么连承认都不敢?傅柏,你就是个懦夫!”
懦夫。
傅柏承认自己是个懦夫。
很多美好的事情,比如厉梨,这些只能在他梦中存在,等他醒来,他连想都不敢去想。
抿唇,他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好了,我就是个懦夫。”
他竟然这么理所当然的承认!厉梨被他气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胸膛急剧起伏。
因为过于气愤和激动,她涨红的小脸变得有些扭曲,伸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一时间,车厢里全是厉梨接近窒息的哀吟。
傅柏慌了,探身过去想要抱住她,“梨梨你怎么了?”
她眼睛瞪的大大的,挣扎着躲开,整个人贴在车门上难受的喘息。
傅柏感受到了她眼睛里放射出来的愤怒和敌意,他沉默一瞬,便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梨梨你不要生气,你现在还怀着孩子,放轻松,慢慢呼吸……”
他轻声细语的安慰,几乎说尽了所有的好话,只差一句‘我喜欢你’
而厉梨则是瘫在车座上,过了好久才缓过来那口气。
涨红的小脸慢慢的变得正常,呼吸也平缓了起来,可是她却不断掉着眼泪。
傅柏看到她情绪已经平静,松了一口气。
在看到她的眼泪的时候,怔了一下,极其艰难的把自己的视线从厉梨的身上移开。
她垂眸,长长的眼睫毛颤抖一下就有晶莹的泪花掉出来:
“我要回家。”
“我们马上就回家,乖你先休息一会儿。”
他温柔的安慰,可是本来默默哭泣的厉梨哭声大了起来,声音沙哑的就像是含了沙子:
“不,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我要回我爸爸那……”
傅柏抿唇,沉默,正在想着措辞。
可是厉梨却已经哭着拿起了手机,要给厉林打电话。
他脸色复杂,先一步的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梨梨,你不是说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你怀孕的事情吗?就不要给你爸爸打电话了,嗯?”
厉梨哆嗦着,极其无力的挣扎:
“我要找我爸爸……”
傅柏沉目,想要把她的手机抢过来。
厉梨慌了,她手指急切的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想要给厉林打出去电话。
她边抢手机便哭喊:“傅柏你凭什么管我啊!我要回家!”
“去我那里。”他没两下就把手机抢了过来,朝着车窗外扔去:“在孩子生下来之前,你哪里也不许去。你家人那边我会想办法瞒过他们。”
“不!我要找我爸爸,我要回家!”她哭的梨花带雨,可是傅柏却无动于衷。
——
军区。
穿着军装的男人沉眸看着那已经被挂断的手机。
眼睛在‘妹妹’这两个字上面流转,然后便蹙眉。
怀孕?
厉觉的眼眸更沉了,手指微微一曲,抬眸看向了不远处黄沙翻腾的训练场,思绪飞腾。
过了一会儿,他便给厉梨打过去电话,可是手机关机。
又给厉林打电话,他没有接。
厉觉眉头紧皱。
他有很久都没有回过家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刚才的那个电话,明显是不小心打过来的。
厉梨和傅柏,她好像被傅柏强迫做什么事。
想到这里,厉觉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把黑色的半指手套脱下,扔给了一旁的副官:
“这里先交给你,有紧急任务给我打电话。”
——
厉梨演戏演的自己肝肠寸断,她哭哭啼啼一路,到了傅柏家。
她哭闹着不肯下车,傅柏诱哄无果,只能无奈的上去把她抱了下来。
厉梨还想闹,可是却想到了自己最开始的初衷。
她骗他怀孕,装的楚楚可怜,不就是为了呆在他身边吗?
咬唇,她泪光闪闪的。
今天真的是被他给气坏了!
闷闷的又哭哼两声,她便闭了嘴。
傅柏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抱着她朝着那低奢的别墅走去:“哭够了?嗯?”
她樱唇紧紧抿着,不搭理他。
他脸色温柔,说话却有些沉重:
“以后不要总是哭,你怀……怀着孕,哭多了对身体不好,知道吗?”
厉梨拽住了他胸膛前的靛蓝色西装,仰头看他正要开口说什么,可是米白色的门被打开。
是一个温婉的女人。
厉梨认得,就是那天和傅柏上床的女人。
她怔住,眼底全是受伤。
这个女人为什么还在这里?在这里了多久?傅柏为什么不赶走她!
她想要抓狂,可是傅柏已经抱着她走了进去,直接去二楼,却不是他的房间。
隔壁,房间温馨,里面的每一个东西都是精挑细选的。
傅柏动作温柔的把厉梨放到了床上,“以后你就住在这个房间,有什么事情去隔壁叫我好吗?”
厉梨仰头,“你不是说想回到从前吗?从前我们都是住一个房间的。”
傅柏微微一怔,笑的有些微妙:
“厉梨,你已经长大了,我们不方便住在一个房间。”
“那你就方便和刚才那个女人住在一起是不是?”厉梨睁大了眼睛,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尖厉:
“傅柏,你是打算让我和她在同一屋檐下和平共处吗?那天你拒绝了我以后,又和这个女人做了多少事情?你要不要脸啊!”
厉梨刻薄的话,让傅柏脸色微变,他沉郁:
“梨梨,你不该管我和哪个女人有瓜葛。你在这里好好养胎。”
他转身,决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