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过了最难受的一段时间,聂云渐渐有些飘忽起来,竟好像不似刚才那般疲惫痛苦。当过了那段体能极限之后,人体自身的感觉会有个适应过程,但速度力量仍然无法恢复。
就这样又亡命奔跑了一个时辰,常亮早已不知去向,聂云终于完成了任务,瘫倒在了后院的坝子里。此时的聂云甚至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双腿双手动弹不得,腰板贴着地上都觉得酸痛难耐。
休息了片刻。聂云蓦地撑起了身体,依旧是咬紧牙关,双眉紧锁,双目凝视前方,因为今天的功课还未完成。力量、耐力、速度、爆发力、柔韧性、灵敏度、弹跳力缺一不可,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一半呢!哪怕再难,也要完成。
小松山之巅,古岚大师默默伫立,看着那个年轻的身影,微微点头赞许。
……
速度分为奔跑的速度,横向移动的速度,要练出猎豹般的速度绝非易事。
聂云在半山腰五十丈宽的平坝上便练起了折返冲刺,一练就是五百趟。
这考验的是腿部的爆发力和瞬间移动能力,克敌制胜往往在一念之间,移动速度变得至关重要。
现在把身体本身的素质练好,将来即便练不成丹田气海,无法以气运劲,也能够凭借这强横的身体爆发力,求得一身存。师傅老早便告知了其中的道理。
所以现在聂云哪怕是练到腿抽筋也要咬牙坚持。
又过了半晌,聂云再次瘫倒在地,腿部肌肉和骨骼都扯得硬生生的疼痛,肌肉抽筋的滋味着实难受,聂云内心一片宁静,由于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所以内心一片坚定。
午饭过后,休息片刻,聂云又来到大沙包旁,出拳的速度、爆发力也是制胜的关键,练习了力量后,速度必须跟上。
聂云全身放松,站在沙包前,腰马合一,双臂一运劲,双拳左右开弓的挥出,以最快的速度打在了沙包上,一口气便出拳两百次,拳拳用尽全力。
休息两三个深呼吸时间,便又是一轮。就这样反复一轮轮练习,不知过了多久,再也无半分力气抬起双臂了,聂云才肯罢手。低头一看,汗水早已将身体周围的地上打湿了一圈了。甚至连脚踏的地面都被汗水浸湿了两个足印。
聂云心想:一定要练到像慕容飞那样,不管出拳出腿或出剑出刀,每一式都要全身协调统一,把全身的力量调到一条线上,形成力和劲的最快和最大的传导,最终汇成一点击出,从而产生万钧之力。
接下来是练习灵敏度和弹跳力,小松山常年都有猴子。聂云常常和它们追逐玩耍。现在聂云要练的就是跃上树去抓猴子。
要抓住猴子,必须得比猴子更敏捷。只见聂云蹬蹬噔几步便跃到了枝头,便开始追着猴子在林间穿梭了起来,只是人哪有猴子迅捷灵敏,只几下,衣裳便被树枝划破。聂云索性脱下衣裳,为了防止皮肤被过分划破,又涂上清油,便学着猴子般的在林间穿行了起来。
这一练便已是傍晚,太阳落山。聂云再也提不起劲来,才拖着疲惫以极的身躯回到厢房,劳累之后实在是不想进食,强忍着吃下东西,冲洗之后便倒头大睡。第一天过于疲劳,竟睡也睡不着了。身子动都懒得再动,思想却无法停息,满脑子里满是那晚慕容飞精妙绝伦的剑影。
浑浑噩噩半睡半醒之间,又到天明,山下公鸡打鸣的声音竟远远传来,师兄们一早就又起床做功课了。聂云强忍全身酸痛,挣扎着爬了起来,冲出了房间,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练习。
常亮一大早就在门口候着聂云,见聂云出来,赶忙跑上前来:“师弟,你还要象昨天那样练啊?身体会吃不消的。不如今天放个假,咱们下山化缘吧!”
常亮虽小,但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知道自己师弟有时就是一根筋,做起事来有那么一股不顾一切的疯劲。
“师弟,我还是要一直练下去,虽然全身有点酸痛,但还可以忍受,还行吧!师弟你去玩吧,其实我不希望你学我这样,自己折磨自己,我希望你快快乐乐的。”聂云心怀感动。
不过自己的想法仍然要坚持,雷打不动。将来自己不仅可以保护自己,还可以保护师兄,保护师傅,保护其他人,可以看着他们平静安宁的生活,也许这就是自己的理想吧!
……
第二天的练习并没有加量,但由于昨天已经超负荷训练,超出了体能的极限,现在的身体仍然没有恢复过来。师父讲过,只有一次次的冲破身体的极限,才能最快最短的时间成长。
聂云呲牙咧嘴,痛苦的承受着这一切,默默坚持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只有耐力和坚持才能最终成功。
现在自己已经十六岁,唯有疯狂的练习,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成长起来。如果到了十八岁还没有打好基础,将来想更进一步就困难了。
聂云站在坝上,看着厚重的石锁,头皮不自主的发麻,想想昨天的高强度练习就心有余悸。无可奈何,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聂云强提起精神,拖着疲惫的双腿开始了第二天的训练。
清晨,灵隐寺的大门静静的敞开着,山上山下依然是鸟语花香,空气怡人,偶尔有山下的村民上山拜祭,春日游玩,松针吹满头,小鸟轻唱,小虫低吟。
本该是年轻人青春浪漫的大好时光,可这时的聂云却是面临身体和心理的极大考验,对于一个少年来说,如此自我的约束力和坚韧都是非比寻常的。
聂云咬紧牙关,心中发狠,誓要将训练进行到底。屏住呼吸,沉肩提气,当举起千斤石锁时,肌肉仿佛撕裂般的疼痛,骨骼摩擦的响声嚓嚓的传人耳畔,无边的痛苦直抵脑海深处。聂云强忍坚持着。
一晃便是艳阳高照了,本并不太毒的太阳仍然蒸发了身体上大量的水分,聂云身上已经没有了汗水,竟是颗颗的细盐微粒,微风吹拂而来,他也体会不到一丝的凉爽之意。任它怎样的凉风,照样是口干舌燥,身体酸痛。
聂云凭着顽强的毅力继续在打磨身体、历练心神。
大量的消耗,身体不可能经得起如此高强度自我摧残。强大的后勤保障便成为了聂云能否坚持下去的关键,否则如此下去,一味蛮干,只能练成一个废人。
如果路走错了,便是再有毅力决心,最终可能会惨败。如果路的方向正确,但只知道一味往前蛮打蛮冲,也必将磕磕绊绊栽跟头。一件事情的成功失败,必须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
聂云是年轻人,自然凭着一腔热血行事。古岚大师看在眼里,满是赞许的目光,但心中有数,便悄悄的命常乐将多年来准备的滋补药材,凝练的兽骨精血收集了起来。
启龙大陆佛家不必斋戒,只需不大开杀戒即可,并不介意佛门武修收集异兽精华凝聚而成的药材。故大师经多年积累,也收集了不少。
古岚大师医术高明,早已将培气固本的药材炼制准备妥当。恢复精血,理顺气机,增强肌肉的兽骨,营养身体的饭食都一一妥善安排。
是夜,聂云腰酸腿痛地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房间,一间简朴而干净的小房间。实在懒得再干些什么,聂云一扑通倒在了床上,虽然疲劳,却睡不着,全身不适感明显。
“咚咚咚”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门被推开,古岚大师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在古岚大师眼中,聂云相当于自己的儿孙一般。
聂云爬起身来,“师父,您来人家这么晚了,怎么来了?”
“为师看着你练的这么辛苦,特地熬了些汤药给你”古岚大师眼睛里充满和蔼慈祥,像师父,更像爷爷。对这孩子寄予希望,古岚大师从来都严加管教,却又耐心细心,即爱又严,更是将自己的知识倾囊相授。
“谢谢师傅”聂云接过汤药,闻得一阵清香扑鼻,当下咕嘟咕嘟大口喝了下去。
古岚大师捋了捋白胡子,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聂云的肩膀道:“云儿,师父不可能一辈子照顾你的,你将来要懂得照顾好自己”
聂云听得此话,仿佛古岚大师若有所指,于是疑惑的看着师父道:“师父,我一辈子都不离开你,将来应该是我在您身边服侍您老人家呢!”
古岚大师看着这个从小即调皮又懂事的孩子,满眼里都是慈爱祥和:“孩子,师父不需要你照顾,寺庙里有常乐常亮,为师都有安排,你是一个不会甘于寺庙生活的孩子,外面的世界海阔天空,你将来必定会创出一番作为。为师以前教你的知识你可忘记?”
“弟子时刻铭记,从不敢忘!”聂云连忙回答,心中却又有一丝隐忧:师父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就像要离开自己一样,自从师父把自己带到灵隐寺,虽然时间不算太长,但师父的脾气自己十分了解,今日师父这番话,聂云竟生出不详之感。
古岚大师就这样看着聂云,东一下西一下的谈着话,顺便把自己的关于医术、武学、大陆见闻等的心得像往常那样耐心的讲解,直到聂云昏昏欲睡,才轻轻掩门而去,回头望向聂云时,好像即将离开的父亲对孩子那样,满是不舍。